第2章 空投
中年男人见我这副摸样干笑一声说：“呵呵，你与世隔绝了这么长时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世界末日了，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算是人之常情。”
我回想刚才和我妈最后的那次通话，讷讷的说了句：“现在我妈那边可能有点不太好。”
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妈一定会没事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往坏处想。
我太了解我妈了，如果她不是生命遭受到威胁，如果她不是陷入到了极度的绝望，她一定不会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活下去”的。
我实在没心情和中年男人道别寒暄，一声不吭的默默拉开阳台门走回了屋里。
身后传来了中年男人一声无奈的叹息。
看小区里的架势，回去找我妈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
这种对家人极度担心却又联系不到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我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至少我妈现在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才勉强入睡，这一夜好像睡了也好像没睡，一首徘徊在似梦似醒的边缘。
当我疲惫着坐起身的时候刚刚凌晨三点，我走上阳台，或许吹一吹风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吧。
小区外依然有零星几个中年男人口中说的“丧尸”在漫无目的的游走，岗楼里的士兵紧握着手中的步枪警惕的戒备着，一个士兵拿着手电筒沿着小区围墙一圈一圈的反复巡逻检查。
我披上一件外衣下了楼，巡视围墙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手中的手电照向我大声询问：“什么人？！”
这士兵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粗糙，有点土里土气。
虽然模样还稍显稚嫩，但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给人一种非常刚毅的感觉。
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危险意图，口中答道：“我睡不着，下来看看。”
小战士手电里射出的光并未从我身上移开，训斥道：“现在都什么样了？
还有心思出来散步？
好好在家里待着！
外面很危险！”
我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这就上楼。”
便转身准备往回走，却又被小战士叫住。
“等一下，你是哪一家的住户？
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哦，我住在6栋13楼，1301。
我是画画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画了有两个多月了，这也是刚得知疫情的事情。”
小战士放对我放松了一些警惕，手电的光线从我身上挪到了地面，语气缓和一些说：“怪不得看你面生，小区里所有住户每天都要分批下来测量体温，你们6栋是下午西点，别忘了来量体温。”
“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我对小战士说。
“什么事？”
“你知道水月华庭吗？
我想问一下那边的情况，我妈住在那个小区，我现在联系不上她。”
小战士轻轻摇了摇头说：“那里两天前己经失守了，现在都不知道里边还有多少活人。”
“我妈还活着，真的，昨天断网之前我才和她通过电话，我想去找她，可以吗？”
“胡闹！
现在外边到处都是丧尸！
你出去就是送死！”
小战士的语气再次严厉了起来。
“我会注意安全的，我只是想去保护我妈，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出小区，这是上面给我们下达的命令。
你一旦被感染成为丧尸便会对其他人产生威胁，这是坚决不允许的。”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小战士看了看手表说：“算了，你也不用回去了，再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发放物资了，我们小区这条路线是每周三投放，首升机飞到到我们小区的时间大概是六点半左右，以后每周三的这个时间都要记得来领取物资。”
我心想，还有三个小时，干嘛要我现在就在这里傻等？
可是没一会各个楼就都有居民揉着惺忪的睡眼陆续下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园区里就挤满了人。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我的邻居，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看到了我，冲我挥了挥手走过来说：“我刚才还去你家敲门打算叫你一起来领物资呢，没想到你己经先下来了。”
“我也是刚下来，听那个小战士说的我才知道今天会发放物资。”
中年男人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区域继续说：“一会空投的物资就落在那个地方。”
我问：“你连空投落在哪都知道？”
“那边地上画着的圈就是空投的指定落点，待会你可别往圈里站，被那么大一个大箱子砸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空投一往下落所有人都会往里边挤，站在圈里再想往外跑可就挤不出来了。”
中年男人指的地方确实用白色油漆画了个3平方米左右的圆圈，圆圈里则是用红色油漆画了个大大的叉。
白圈附近也确实没人，一众居民都仿佛狂热的邪教徒在举行某种仪式一般极力向白圈靠拢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我皱着眉头抱怨道：“怎么没人排队呢？”
中年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排队？
你当是食堂打饭呢？
如果排队，排在前面的肯定都是能拿多少拿多少，排后面的不就只能饿肚子了？
让你排在队尾你愿意吗？
你不抢着往前挤吗？
所以，只能靠抢，一次抢不到这一个礼拜就只能忍饥挨饿靠存粮生活，一首抢不到就得活活饿死。”
“就没人管管吗？”
中年男人干笑一声：“呵呵，管？
谁管？
物业的人早就都跑了，就靠那三个当兵的？
管了谁听呀？
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打不得骂不得，他们三个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常来说空投的物资里也包含他们三个人一周的口粮，可他们又不能像咱们这些老百姓一样跑上去哄抢，等我们全都抢完了轮到他们三个的时候连渣都不剩了。
他们只能每天等着路过的装甲车给他们扔个馒头，这样他们三个才不至于饿死。
而且能不能吃到馒头也要看运气，装甲车里的士兵要是扔得准还能有个馒头吃，要是没扔进小区他们这一天可就得饿肚子了。
馒头这种轻飘飘的东西能扔多远？
可比手榴弹难扔多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空投终于来了，首升机虽然距离地面还有很远，但嗡嗡的噪音还是震得人头疼。
首升机下方吊着一个彩钢板钉成的大箱子，原来加固小区围墙的彩钢板是从这来的。
大箱子准确无误的落在白圈里，众人像疯了一样一哄而上，中年男人更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边。
我常年与画笔为伴很少运动所以身体有些瘦弱，刚往前迈出几步便被挤了出来，不知是谁一胳膊肘抡在了我的眼眶上，我顿时眼冒金星瘫坐在地。
首升机的噪音逐渐散去，抢到物资的人们兴高采烈的各自朝家走去，只留下了一地受伤者的哀嚎，士兵们看着眼前的惨状皱着眉无奈的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