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律所顶梁,妈妈是大学名誉教授。他们离婚那天,爸爸抢走了天生丽质的姐姐,
妈妈带走了聪明伶俐的弟弟。唯独我,平平无奇的萧默,像一件无人问津的旧家具,
被遗忘在角落。所有人都认定,我会是这个家里最没出息的那一个。可命运偏偏喜欢开玩笑。
高考放榜,姐姐与理想的艺术殿堂失之交臂,弟弟的音乐特长路被一纸公告彻底堵死。而我,
以728分的绝对高分,成为了那年市里的状元。一瞬间,我从无人问津的垃圾,
变成了人人争抢的珍宝。爸爸和妈妈,那两张曾经对我冷漠的脸,此刻堆满了谄媚的笑,
争先恐后地向我伸出手。我轻轻拨开他们,从早已备好的书包里,抽出两份冰冷的协议。
“一个被抛弃过的孩子,最缺的就是安全感。”我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他们心上。
“这样吧——”“谁愿意签了这份财产转让协议,谁就是我这个状元的父亲,或母亲。
”1我爸顾振邦,是本市最有名律所的金牌合伙人,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妈苏婉仪,是重点大学的文学系教授,桃李满天下,气质清冷高雅。在外人眼中,
他们是天作之合,是精英家庭的典范。可对我而言,他们的世界,永远没有我的位置。
尤其是在他们撕破脸皮离婚之后。每当我硬着头皮找妈妈要生活费,
电话那头永远是她不耐烦的声音:“我在带研究生,忙着呢,去找你爸。
”可电话打到爸爸那里,他总是疲惫不堪地叹气:“我在准备庭审材料,焦头烂额,
去找你妈。”他们就像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都以为对方会尽那一份微不足道的责任。
结果就是,我成了那个皮球,在饥饿的边缘滚来滚去。最窘迫的时候,
我一天只有五块钱的预算。早上花三块钱买三个菜包,中午一个,傍晚一个,
深夜饿到胃绞痛时,再吃最后一个。胃酸灼烧的感觉,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内脏。
我只能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告诉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午餐时间,
同学们结伴涌向食堂,饭菜的香气从走廊飘过,对我来说却是最残忍的酷刑。
我总是趴在桌上,谎称自己早上吃得太撑,其实空空如也的胃袋正在无声地***。当然,
偶尔也有“中奖”的时候。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某个瞬间突然记起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他们会同时给我转来生活费。那一天,我会去学校门口的兰州拉面馆,
奢侈地点一碗十二块钱的牛肉面,然后让老板多加一勺辣子。但这样的“幸运日”屈指可数,
更像是我贫瘠生活中一点偶然的施舍。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在与饥饿为伴。
当我因为连续一周只靠馒头和咸菜度日,饿到在课堂上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时。
我再次拨通了他们的电话,听到的依旧是“忙”和“没空”。那一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攫住了我。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亲情和爱,都太过虚无缥缈。
它们会变质,会被稀释,会被遗忘。唯有握在手里的钱,才是最坚实可靠的。从那天起,
我不再奢求虚无的关爱。我只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足以让我买下全世界的美食,
多到让我再也不用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2距离高考前最后一次,
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全市联合模拟考试缴费截止,只剩下最后八小时。
我依然没能从我那对“大忙人”父母那里,要到一百五十块钱的报名费。他们一如既往地,
在忙。可他们的社交动态,却在同一时间更新了。姐姐顾盼兮的朋友圈里,
是一张光彩照人的***。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连衣裙,站在一家高级画廊里,
笑得明艳动人。爸爸顾振邦站在她身侧,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画具箱,
眼神里满是骄傲与宠溺。配文是:谢谢老爸送我的顶配画具,冲击美院的最后阶段,加油!
弟弟苏瑾言的动态里,是一段短视频。他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
奏出华丽的乐章。妈妈苏婉仪端着一碗精致的甜品,静静地站在一旁,
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配文是:老妈说,最后冲刺也要劳逸结合,一曲终了,
就有爱心冰糖雪梨羹喝~我盯着那两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不透风的酸楚感,从胸腔一路蔓延到喉咙。
原来他们不是忙,他们只是在忙着爱他们真正在乎的孩子。而我,萧默,
永远是那个多余的、不被想起的存在。这感觉,和我爸妈离婚那天一模一样。冰冷的法庭里,
法官公式化地询问孩子的抚养权问题。爸爸几乎是脱口而出:“盼兮必须跟我。
她有艺术天赋,我绝对不能让她跟着一个不懂欣赏的人,耽误了她的前程。”他看着姐姐,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许。妈妈也立刻表明立场:“瑾言的音乐天赋不能被埋没,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有文化氛围的成长环境。他跟着我最合适。”她抚摸着弟弟的头发,
满是疼爱。法官低头翻阅着资料,眉头微蹙:“材料上显示,你们还有一个女儿。
”空气瞬间凝固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像是突然想起了家里还有一件被遗忘的旧物。“哦,
对,还有萧默。”然后,便是毫不意外的推诿。“我已经要了盼兮了,精力实在有限,
两个孩子负担太重。”爸爸率先开口。“你们老顾家的女儿,自然该跟你姓顾!
”妈妈的语气尖锐起来。“萧默性格内向,是个女孩子,跟着你这个当妈的不是更方便吗?
”“我手下带着好几个博士生,每天备课、开会,
哪里有时间管两个孩子……”我蜷缩在旁听席的角落,像一个透明的幽灵,
看着他们为了不要我而唇枪舌战。最后,是我自己打破了这场闹剧。“我可以一个人住。
”我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只要你们按时给我生活费。”就这样,
我拥有了法律意义上的独立,也开始了食不果腹的独居生活。班级群里,
负责收钱的课代表已经@了我三次,语气从提醒变成了警告。萧默,再不交钱,
系统就录入不了你的名字了,这次联考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我死死地咬着下唇,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今天的午饭,是一个一块五的菜包。因为我的口袋里,
只剩下最后两块钱。可是,一百五十块的报名费,比饿肚子更重要。
这是我通往未来的唯一一座桥。如果连这座桥都上不去,我的人生,可能就真的沉入谷底了。
我必须,也一定要拿到这笔钱。既然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那我就亲自上门去要。
爸爸的律所就在市中心,离学校不过几站路的距离。我决定,先去找他。
3.1站在顾振邦律师事务所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我感到一阵眩晕。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明亮得晃眼,映出我洗得发白的校服和苍白的脸。前台小姐穿着精致的职业套装,看到我时,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找顾振邦律师。”我低声说。“请问有预约吗?
”她的声音公式化,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是他女儿。”她愣了一下,
重新打量了我几眼,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了。也许在她看来,金牌大律师的女儿,
不该是这副寒酸模样。她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爸爸的助理,
一个姓王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萧默小姐,顾律师正在会客,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他把我领到休息区的一个角落,便匆匆离去。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
我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客户进进出出,
看着王助理忙前忙后地给他们端上现磨的咖啡和精致的果盘。而我面前,
只有一杯早已冷掉的白开水。我的胃疼得越来越厉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终于,
会议室的门开了。爸爸顾振邦送走了一位大客户,脸上挂着职业性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他一转头,看见了我,那笑容瞬间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烦的疲惫。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一边朝办公室走去。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一整面墙都是书柜,
摆满了各种法律典籍。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
里面是姐姐顾盼兮在画展上获奖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自信、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说吧,什么事?我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庭前会议。”他坐进舒适的皮质老板椅,十指交叉,
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爸,学校要交联考报名费,一百五。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百五?”他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为了这么点钱,你就专门跑到我律所来闹?”他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很忙,哪有时间看手机。”他一脸理所当然,“再说了,
这种小钱,你找你妈要去啊。”“妈妈说她在忙,让我找你。”“呵。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她当然忙,忙着培养她的音乐天才儿子呢。苏婉仪这个人,
永远都是这么自私。”他开始习惯性地数落妈妈的不是,全然忘了我的诉求。
我打断了他:“爸,缴费今天截止。”他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皱起了眉头,
从钱包里掏出现金。但他没有直接给我,而是把钱放在桌上,用手指推了过来,
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七十五块,我只负责一半。”他冷冷地说,“法院判得很清楚,
你的抚养费,我们一人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自己找她要去。
”我看着桌上那几张零散的钞票,和他办公桌上那个价值上万的纯金摆件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我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我没有去拿那笔钱,而是死死地盯着他:“爸,
姐姐买一套画具要几千块,你说那是投资她的未来。弟弟请一节钢琴私教课要上千块,
妈妈说那是为他的梦想铺路。而我,只想要一百五十块钱,参加一场决定我命运的考试,
你却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我的质问,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堪。“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被冒犯的恼怒,“你姐姐有天赋,有灵气,
她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你呢?你除了死读书,还会什么?我投资你看得到回报吗?
”回报……原来在他们眼里,子女也是一桩生意,也需要计算投入产出比。而我,
显然是那个最不值得投资的“劣质资产”。“拿着钱,赶紧走。”他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
“别在这里影响我的工作。”我拿起那七十五块钱,手在微微颤抖。至少,拿到了一半。
虽然是以尊严为代价。3.2从律所出来,天空阴沉沉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横穿了整个城市,才来到妈妈住的大学家属院。这里环境清幽,
绿树成荫,与我那个破旧的老式居民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妈妈家的门没有关严,
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和她温柔的指导声。“瑾言,这个小节的情感要再饱满一些,
想象你在春日的田野上奔跑……”我推开门,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弟弟苏瑾言坐在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钢琴前,妈妈苏婉仪则站在一旁,
脸上是满足而骄傲的笑容。我的出现,打断了这幅温馨的母子图。琴声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妈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温柔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不耐。弟弟也回过头,
看到是我,脸上写满了嫌弃:“萧默,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在练琴吗?”“妈,
我来拿联考的报名费。”我开门见山。“报名费?”妈妈的脸色更冷了,
“我不是让你去找你爸吗?他没给你?”“他只给了我一半。”“顾振邦这个***!
”妈妈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把怒火转向了我,“你就不能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害我白白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我垂下眼帘,
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妈,我需要另外七十五块。”“七十五,七十五,你就知道钱!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用力地拍在玄关的鞋柜上,“不用找了!赶紧走,
别在这里打扰瑾言。”那张红色的钞票,像一团火,灼烧着我的眼睛。
弟弟在一旁凉凉地开口:“姐,你学习那么差,参加联考有什么用?不是去给别人当分母吗?
还不如把这钱省下来,给我买几本新的琴谱。”“苏瑾言!”我猛地抬起头,
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喊他的名字。他被我吓了一跳,愣在那里。
妈妈立刻把弟弟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对我怒目而视:“萧默!
你怎么跟弟弟说话的?他说的有错吗?你哪次考试进过年级前一百?我花钱让你去考试,
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么样?”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
凌迟着我本就脆弱的自尊。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仅是个累赘,还是个没有希望的废物。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妈,你知道吗?你放在客厅的那瓶插花,
是荷兰空运过来的‘朱丽叶’玫瑰,一支就要三百多。弟弟身上这件T恤,是最新款的潮牌,
吊牌价一千二。你脚上这双拖鞋,也是意大利手工的,八百块。”我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要一百五十块钱,去参加一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考试。
在你们眼里,我的未来,就这么廉价吗?”我的话,让妈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翅chi膀硬了是吧?滚!你给我滚出去!”她指着门口,
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有滚。我只是平静地走过去,拿起鞋柜上那张被她甩下的钞票,
然后转身,轻轻地带上了门。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到了里面传来她压抑的怒吼和弟弟幸灾乐祸的笑声。没关系。我终于凑够了钱。虽然,
这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屈辱。4交完报名费,我口袋里又空了。万幸的是,
学校为了给高三学生减压,最后冲刺的一个月,食堂免费供应三餐。这对我来说,
无异于雪中送炭。温饱问题解决了,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复习之中。
我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脑子里除了公式就是定理。
偶尔在去食堂的路上,我会看到姐姐和弟弟。姐姐顾盼兮总是被一群朋友簇拥着,
讨论着最新的画展和奢侈品。弟弟苏瑾言则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我们像三条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校园,却没有任何交集。他们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而我,
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为了一个渺茫的未来,埋头苦读。……四天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