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掐指一算，我认识楚君珩得有十二年了。
他黄口小儿时就跟在我身后，慢慢长高超过我。
又逐渐成长为禁宫数一数二的暗卫。
是的，他曾是我的暗卫，却不是忠心于我的暗卫。
要不是拜他所赐，我还到不了如今落草为寇的田地。
苏珞棠自上山来被我呛了无数回，当下总算抓住把柄。
一再逼问，直欲将我问到萝卜坑里去。
刚刚落锁的柴房门扉在这时往外推了推，那道讨厌的声音隔门响起：“我要见殿……见你们大王！”
我想起吴大娘的擀面杖，头一次不讨厌楚君珩的好身板。
我抓住时机，泥鳅似的自苏珞棠跟前逃了，命人打开柴房。
我要亲自‘审问’。
苏珞棠一个劲儿骂我猴急。
柴房许久不曾打理，只开关门的功夫便灰屑翻飞。
楚君珩立在正中，似乎正努力屏气不想吸进一大口尘埃。
看见我，他破了功。
眉眼径直低顺下来，如山门那般嗫喏：“殿下，真的是你吗？”
“殿什么下！
别瞎套近乎！”
我瞧着他总觉别扭，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面瘫混为一谈。
莫不是死了一回，性情大变了？
可如今的朝局，谁知道他究竟是有意亦或无意寻来的，又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帝都金阶之上人的授意。
我不打算认下这身份，于是撩开碎发让脸上的刀疤愈发明显，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身匪气。
“想必你早就听说了，本姑奶奶喜欢吃人！
不过算你运气好，姑奶奶不吃细皮嫩肉的青壮年。”
“而且我今儿心情不错，只要你忘了这茬，麻溜带着你的人滚下山去，姑奶奶便既往不咎！”
“否则，喂猪刷马倒夜香都是好的，瞧你这姿色不错，留下替本姑奶奶暖床也不是不可！”
说完，怕他不信，我用刀柄抬起他的下巴，学着话本里的悍匪发出邪恶的笑。
“桀桀桀桀桀！”
“……”楚君珩看我的眼神很难说清，那是一种混杂了同情、懊悔、又夹杂了一丝妥协的悲涩。
“只要您能让我留在山上，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