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搞钱
陆沉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铁皮站台的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爬，让他想起第一次去林薇薇家的那个傍晚，林母在耳边的喋喋不休，冰冷如刀的语言不要钱似的往陆沉脸上甩去。
“陆沉？
你聋了？”
尖锐的女声刺破嘈杂，林薇薇的声音裹着净化区特有的消毒水味，“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主管那边催得紧，再过三天凑不齐钱，这工作就被别人抢去了！”
陆沉按下接听键，指腹碾过通讯器上磨掉漆的按键。
这还是三前年林薇薇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当时她还语气娇柔的说：“以后咱也用新的，总有一天住净化区。”
那年她二十岁，每日还对他笑颜如花。
往事一件件冲击着陆沉的思绪。
有好的过往，也有不好的回忆。
他和林薇薇认识了五年了，从林薇薇18岁到现在。
起初认识的时候，林薇薇对他是百般呵护，即使林薇薇的母亲如何刻薄相向。
林薇薇都不离不弃，帮着陆沉辩解。
他们相识的时候，陆沉和林薇薇都还在上学，陆沉学的是机械维修，也是现如今比较热门的学科，现如今的社会也没有什么985和211，也不是什么工业大学和科技大学，而是每个城市组建的，由财团公司投资修建的培训工人的学堂，毕业后当然收入也比较可观，前提是你有工作去处。
上学的学费自然不低，陆沉的学费是陆沉父母一分一毛，一点点攒起来的。
而林薇薇的学费则是陆沉打零工和拾荒攒出来的。
也许是陆沉渐渐让自己变成了那个默默付出的人，林薇薇也渐渐的认为陆沉的付出是理所当然。
起初的时候林母也是比较看好陆沉的，但是陆沉毕业后并没能被公司选中，在那之后林母对陆沉也就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即使是陆沉对林家再是如何付出，也没能换来一丝回报。
为了能让林薇薇过的更好，陆沉甚至去十分危险的荒地去寻找能卖的上钱的文明前的东西。
想到此处，陆沉对前身真的感到不值。
“什么工作要十万？”
他的声音很平，像站台里不起波澜的死水。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薇薇的语气陡然拔高，“反正就是能让我搬进净化区的正经工作！
张主管说了，只要打点到位，下个月我就能去漫威特总部做登记员，到时候……”净化区？
陆沉听到这个词，便想到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叫陵城，下设7个区，他就在第7区的下边街道所在的平民区生活。
第7区分为内城区和外城区，内城区也叫净化区，住的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有能耐的都会进入内城区居住，内城区的空气也是经过净化后的，不再有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外城区则是由各个街道组成的，住的人不是穷人就是平民。
当然靠近内城区居住环境相对好点，有巡捕来回巡查。
而距离远点的则是正儿八经的贫民窟，那里是罪恶的天堂。
内城区和外城区之间则是隔着厚厚的城墙，分开了两个世界的人。
“陆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不要装听不见。”
一声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陆沉的思考，林薇薇尖锐的声音在通讯器那边传来。
“我没有十万。”
陆沉的话像块生锈的铁板砸进油锅，通讯器那头瞬间炸开刺耳鸣叫：“你说什么？
陆沉你再说一遍！
当初是谁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
现在让你拿点钱就推三阻西，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好过？”
“陆沉，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对你了，我的家人怎么对你的好了？”
“对我的好？
你的家人对我的好。”
陆沉默默呢喃着记忆突然翻涌。
去年林父在街道扫雪摔断腿，是原身背着老头走三公里去诊所，垫了半个月拾荒换来的药钱。
林母当时拉着他的手夸个不停，转头就把他带来的压缩饼干藏进了小儿子林强的包里。
还有林薇薇那个弟弟，十六岁就学会了赌博，欠了铁手帮的钱，是原身咬着牙累死累活攒了4382块替她弟弟还了债，最后连句谢谢都没得到。
“我真的没有。”
陆沉无奈的道，“第七区的拾荒者，谁能三天拿出十万？”
“那是你的事！”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什么真情实感，“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凑！
不然…… 不然我们就分手！”
陆沉突然笑了。
他想起林薇薇的一家人，林父总坐在破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自己在街道办 鸡毛蒜皮的事，见到自己总以领导训话的口气，自认为自己是 “有身份的人”；林母每次见他都要翻他的背包，嘴上天天不是嘲讽就是奚落；林强整天在废墟里晃荡，看见他就伸手要钱，自己上次攒的给父母净化身体用的救命钱，也被他偷偷拿去和狐朋狗友潇洒掉了，就这样林薇薇也只是稍稍训斥了一下林强，就反过来说陆沉不要那么小气，林强不也是你的弟弟吗？
我就这一个弟弟，钱花了就花了呗；只有妹妹林小雨，总在他被林家人数落时，悄悄的拉一拉自己的衣袖，摇头示意。
“好啊。”
陆沉说。
通讯器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林薇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尖叫：“陆沉你疯了？
你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我吗？
张主管今天还……祝你找到更好的。”
陆沉掐断通话时，正好看见王磊举着辐射检测仪走过来，那小子脸上的黑灰被风吹得首掉，眼里却亮得惊人。
“沉哥，搞定了？”
王磊凑过来，“我就说那女人……走。”
陆沉把通讯器揣回兜里，转身走向隧道深处，“带你去找个能赚大钱的东西。”
王磊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拔高声音：“等等！
你该不会是要去碰铁手帮的地盘吧？
上次……比那值钱多了。”
陆沉的声音混着隧道里的风声传来，“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