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六岁。前世被他当成活祭品,精神被“收容物”一寸寸啃食殆尽。
这一世定要让他悔恨终身。1.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
是伦敦东区孤儿院那布满裂纹的灰白屋顶。一切都对上了。就是今天,
我因为第一次“看见”了盘踞在护工背后的多足阴影,尖叫着说他是怪物,
而被所有人当成了疯子。也正是今天,布莱克伍德家族的马车会踏着煤灰而来,
将我从这个地狱,带进另一个精心伪装的地狱。我攥紧了身下粗糙的床单。不。
我不想再当亚瑟·布莱伍德那把最好用的刀,不想再为他献上我洞察帷幕的能力,
助他登上秩序守护者议长的宝座,最后被他亲手送进疯人院。这一次,我只想当个瞎子,
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活下去。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
就不会为任何人的意志停留。傍晚时分,那辆镶嵌着银色鸢尾花纹章的华丽马车,
还是停在了孤儿院门口。我被院长推搡着,换上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裙子,
麻木地被领到了布莱伍德家的管家面前。就这样,我再次被收养了。
布莱克伍德庄园的初次晚宴,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
银质餐具在瓦斯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我安静地坐在末席,小口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在这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端着汤盘的男仆。
在他的脖颈上,一缕黑色烟气正盘旋缠绕,像一条活着的毒蛇,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七窍。
那是最低等的邪物气息,被污染的人会在半小时内彻底发狂,攻击身边最近的活物。
我看见了。但我只是垂下眼睑,用叉子将一块土豆碾碎。关我屁事。前世我就是因为多嘴,
才被当成异类。这一世,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甚至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
看好戏的微笑。果然,没过多久,那个男仆的动作开始变得僵硬,双眼泛起浑浊的血丝。
就在他即将把滚烫的肉汤泼向一位夫人时,一道银光闪过。坐在主位旁的少年,
十二岁的亚瑟·布莱克伍德,不知何时已经站起,
手中一把精致的银质餐刀精准地钉入了男仆的后颈。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男仆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像一截被抽掉骨头的烂肉。
现场一片死寂。亚瑟面无表情地抽出手帕,擦拭着手上不存在的血迹,
然后让其他仆人将尸体处理掉。他做得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处理掉了一件垃圾。然后,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穿过长长的餐桌,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他朝我走来。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压抑的响声,一步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我没说话,
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叉。“我看到你笑了。”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刀子。
“一个仆人即将发狂,威胁到整个家族的安全,你却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他俯下身,
凑到我耳边。“你为什么不提醒任何人?”我终于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我想说,
我说了你们会信吗?你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冷笑。“提醒?
为什么要提醒?他又不会伤到我。”亚瑟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直起身,
当着所有布莱克伍德家人的面,用一种宣判的口吻,给我下了定义。
“一个冷漠无情、骨子里就坏透了的野孩子。”“从今天起,必须对她严加管教。”那一刻,
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利剑,将我这个六岁的孩子,钉在了耻辱柱上。我低下头,
看着盘子里被我碾成烂泥的土豆。很好,亚瑟。这一世,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让你亲眼看看,一个真正的“野孩子”,到底能有多坏。2.十年光阴,
在伦敦永不停歇的雾气和齿轮的轰鸣声中悄然流逝。我十六岁了。
为了压制那与生俱来的灵视,我每天都在服用一种特制的镇定剂。
代价就是我的身体变得很差,胃部时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般绞痛。但我演得很好。
十年里,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安静的、对神秘学一无所知的养女伊莉诺。我画画,弹琴,
学习制图,将所有天赋都展现在这些“安全”的领域,
成为了布莱克伍德家族一个优雅却无用的装饰品。亚瑟对我愈发不闻不问,他所有的注意力,
都放在了他的青梅竹马,另一位守护者家族的继承人莉莉安小姐身上。
莉莉安几乎成了庄园的常客。
她总是带着她那件家族传承的“圣物”——一枚据说能预言未来的水晶吊坠,
在亚瑟的书房里进行占卜。只有我能看见,那枚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水晶上,
早已布满了蛛网般的污染裂痕,每一次使用,都在从莉莉安身上汲取着什么。真是,
蠢得可笑。今天是一次重要的家族***,几个守护者家族的成员都会到场。
我被要求必须出席。宴会进行到一半,药物的副作用和连日的阴雨,
让我的胃痛再次猛烈发作。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感觉胃里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攒刺,
痛得我眼前发黑。我扶着墙,艰难地走到书房门口,亚瑟正在里面和几位家族长辈议事。
我敲了敲门。“亚瑟,我……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让家庭医生过来一下?
”我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颤。书房里的人都看了过来。亚瑟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我,目光已经飘向了隔壁的休息室。“怎么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我的出现打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这时,
隔壁休息室里传来一声娇弱的惊呼,伴随着杯子落地的碎裂声。“啊!”是莉莉安。
亚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几乎是立刻推开身边的椅子,大步冲了过去。我被他撞得一个趔趄,
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我看见,莉莉安“柔弱”地倒在沙发旁,脸色苍白,
额上沁着一层薄汗。她身边的女仆惊慌地解释。“莉莉安小姐为了占卜这次会议的结果,
消耗过度,晕过去了!”亚瑟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莉莉安打横抱起,
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医生!快叫医生过来!”他的吼声里满是焦急和紧张。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亚瑟立刻命令他。“先给莉莉安小姐检查!用最好的药!”然后,
他才像是终于想起了我,隔着人群,冷淡地对一个仆人吩咐了一句。“去给伊莉诺倒杯热水。
”说完,他便抱着莉莉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上的客房。
没有人再看我一眼。我独自一人,蜷缩在走廊尽头的沙发上,
将仆人送来的那杯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水,紧紧按在自己绞痛的胃部。冰冷的玻璃杯,
和我的胃一样冷。墙壁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我能清晰地听见,
墙那边传来亚瑟轻声安慰的话语。“莉莉安,别怕,我在这里。
”“医生说你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度,
我已经让他们去取家族秘藏的‘月光石’来为你补充能量了。”“你总是这样,为了大家,
不顾自己的身体……”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我闭上眼睛,
将脸埋进冰冷的沙发靠垫里。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他只是,把他所有的温暖,
都给了另一个人而已。3.伦敦城西出现了一只怪物。一只看不见的,
能悄无声息“窃取”掉人们最重要记忆的怪物。秩序守护者们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因为他们所有的蒸汽武器和圣物,都无法定位那个东西的存在。
整个组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亚瑟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他找到了我。“伊莉诺,
我需要你绘制一份伦敦下城区的精密地图,每一个街角,每一条下水道,都不能错。
”他知道我在制图学上有着过人的天赋,我的地图,比市政厅的档案还要精准。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精准,来源于我那被药物压抑的灵视。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心里一片平静。“好。”我答应了。就当是,还清布莱克伍德家族这十年的养育之恩。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把自己关进了画室,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门。我停掉了镇定剂,
任由那被压抑了十年的灵视彻底释放。世界在我眼中褪去了伪装,
无数能量的流向、存在的痕迹、空间的褶皱,都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将这一切,
都融入了笔尖。地图上,我不仅标注出了常规的街道建筑,更用一种只有我能看懂的符号,
暗中标注出了那只怪物可能潜藏的三个巢穴。那是它的精神力最薄弱,
也最容易被惊动的三个节点。完成最后一笔时,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仿佛都被抽干了。
我扶着桌子,几乎站不稳。我将地图卷好,交给了等在门外的亚瑟。
“下城区的‘记忆窃贼’,有三个点绝对不能碰。
”我指着地图上那三个用淡金色墨水标注的符号,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
“一旦惊动了那里,会唤醒……更深层的东西。”亚瑟接过地图,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恰好此时,莉莉安端着红茶走了过来。“亚瑟,还在忙吗?
我给你泡了安神的茶。”她亲昵地将茶杯递给亚瑟,目光却瞟向了我手中的地图,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咦?伊莉诺妹妹这是在画什么?
这些金色的标记……好奇怪哦,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她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口吻说着最恶毒的话。“亚瑟,这么重要的行动地图,
可不能被一些外行的臆想给干扰了呀。”我冷冷地看着她。“你看不懂,不代表它没有用。
”莉莉安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手一抖。“哎呀!”一整杯滚烫的红茶,不偏不倚地,
全都泼在了地图最关键的核心区域。那三个我用尽心力标注出的金色符号,
瞬间被深褐色的茶渍浸染,变得模糊不清。我的心血,毁于一旦。我猛地抬头,看向亚瑟,
等待他的反应。莉莉安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她抓着亚瑟的衣袖,泫然欲泣。“对不起,亚瑟,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看伊莉诺妹妹太累了,想让她休息一下,
没想到手滑了……”我以为,至少这一次,亚瑟会分清对错。然而,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莉莉安的手,安抚她。然后,他转向我,那张英俊的脸上,
写满了失望和指责。“伊莉诺,我告诉过你,这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你为什么要在如此专业的地图上,画这些多余的、毫无根据的标记?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现在地图被毁了,你让我怎么跟议会交代?
”他甚至没有一句责备莉莉安的话。所有的错,都成了我的。因为我的“不专业”,
我的“多此一举”。莉莉安躲在亚瑟身后,向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她拿出手帕,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地图上的茶渍,嘴里说着。“没关系的亚瑟,
我可以用我们家族的圣水将这些‘污渍’净化掉,地图还能用。”亚瑟采纳了她的建议。
他拿着那张被“净化”掉所有关键预警的错误地图,带着守护者们,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胃里翻江倒海。这一次,不是因为药物。而是纯粹的,恶心。
4.灾难降临时,伦敦的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亚瑟和莉莉安,
带着秩序守护者的小队,
突袭了那个被我标记为“绝对不能碰”的巢穴之一——一座废弃的钟楼。
他们果然惊动了沉睡于城市地脉之下的东西。一个古神的子嗣。我虽然身在庄园,
却能“看”到,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带着腥甜气息的领域,以钟楼为中心,
瞬间笼罩了整片街区。所有蒸汽机械瞬间熄火,守护者们的圣物也失去了光芒。怪物失控了。
它没有实体,只是一团不断蠕动、不断增殖的混沌阴影,而使用了家族圣水,
身上沾染了“净化”气息的莉莉安,在它眼中就像是黑夜里最亮的火炬。阴影将她死死缠住,
即将把她拖入虚无。亚瑟疯了一样攻击,但所有的武器都像是打在空处,毫无作用。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之际,亚瑟似乎想起了什么。前世,
每当他因为接触那些禁忌知识而精神濒临崩溃时,我都会为他唱一首摇篮曲。我的歌声,
是唯一能让他从污染边缘平静下来的力量。两名守护者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他们的动作粗暴,不带任何敬意。“伊莉诺小姐,议长命令您立刻跟我们走。
”我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架着,几乎是被拖拽着,强行带到了那片被恐惧笼罩的街区。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普通人闻到只会觉得头晕,但在我感知里,
那是一个古神在“呼吸”。我被推到了亚瑟面前。他浑身狼狈,
一只手臂上还有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毫不在意。他看着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
没有愧疚,没有悔恨,只有冰冷的决绝和不容置喙的命令。“唱歌。”他对我下令。
“用你的歌声,平息它,给我争取时间,救莉莉安。”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用我的精神力,
去换他心上人的命。我看着那个在阴影中痛苦挣扎的莉莉安,又看了看亚瑟。然后,我笑了。
“不。”我只说了一个字。亚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伊莉诺,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知道莉莉安对守护者有多重要!她的预言能力无可替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从脖子上,取出了一个贴身戴了十年的银质八音盒。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也是我压制灵视十年,
保护我心神没有彻底崩溃的最后一道屏障。亚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八音盒对我的意义。
我将八音盒握在手心,平静地看着他。“亚瑟,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这句带着网感的挑衅,彻底激怒了他。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即将被阴影完全吞噬的莉莉安,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朝我冲过来,目标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八音盒。我早有预料,
死死护住。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守护者,力量远非我能及。他一把抢过八音盒,
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力,将那个承载了我所有温暖回忆的、我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狠狠地投向了那团混沌阴影的能量核心。“你不肯唱,那我就用它来做祭品!
”银质的八音盒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在接触到阴影核心的瞬间,
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母亲留在上面的一点守护灵力,被当成了一次性的燃料,引爆了。
巨大的精神能量冲击波瞬间摧毁了那个古神的子嗣。阴影消散了。莉莉安得救了,
她哭着扑进了亚瑟的怀里,亚瑟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失而复得。而我,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曾经会为我奏响摇篮曲的八音盒,化为齑粉,飘散在伦敦污浊的空气里。
我最后的精神屏障,被亚瑟亲手,撕得粉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
被我用药物和八音盒强行压制了整整十年的灵视,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
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在我脑海中彻底爆发。
无数扭曲的符号、疯狂的呓语、来自深渊的知识……瞬间灌满了我的意识。我再也支撑不住,
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两行滚烫的血泪,从我的眼角,缓缓滑落。5.我没有疯。
那场精神的决堤,非但没有摧毁我,反而像一场残酷的洗礼。我因祸得福,
彻底掌控了失控的灵视。世界在我的眼中呈现出它最真实的形态,不再是混乱的呓语,
而是由无数符号、逻辑与能量构成的,可以被解读、被改写的代码。我不再需要药物,
也不再需要任何守护符。我就是我自己的神。第二天一早,
我平静地收拾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布莱克伍德庄园。管家试图阻拦,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
亚瑟是在下午才知道我走了的消息。据女仆说,他只是嗤笑了一声。“闹脾气而已,
不出三天,她自己就会乖乖回来。”他还是那么自信,那么傲慢。他永远不会知道,
有些鸟儿一旦飞出牢笼,就再也不会回头。傍晚时分,莉莉安找上了我原来的房间。
她显然是来耀武扬威的。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裙子,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
但眉眼间尽是胜利者的得意。“我来看看那只被丢掉的小野猫,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