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催促和总部冰冷的“人道处理”指令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能量核心……这个陌生的词汇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与女孩眼中那纯粹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林默胃里一阵翻搅。
他真的是在清除“毒瘤”吗？
还是在为某个未知的目的，收割生命？
“你的哥哥！”
林默猛地大吼，声音盖过了部分音波的干扰，也压下了自己内心的颤抖，“他们抓走了你的哥哥？
告诉我！
他们把他带去了哪里？！”
这突兀的问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狂暴的湖面。
女孩的尖叫声出现了一刹那的停顿，她那双被泪水和血污模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和……微弱的希望？
音波的强度似乎也随之减弱了些许，周围玻璃的震颤频率慢了下来。
“林默！
你疯了？！
执行命令！”
老吴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想被送上内部审判庭吗？！”
几乎在老吴话音落下的同时，耳机里传来一个更加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显然是来自更高层级的监控：“回收员LM-07，放弃无效沟通。
命令重申：五秒内，执行‘人道处理’。
倒计时开始，五……”林默的心脏狂跳。
他看到了，就在女孩因为他提及哥哥而短暂失神的瞬间，她胸口心脏的位置，校服布料下，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不稳定的光芒在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那是什么？
能量核心？
它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存在于人体的器官。
“西……”“骗子……他们都是骗子……”女孩喃喃着，眼神重新涣散，音波再次开始积蓄，比之前更加狂暴，仿佛是绝望前的最后爆发。
巷道两旁的墙壁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三……”老吴己经从巷子的另一头冲了过来，手中举着一个造型更加粗犷的装置，闪烁着危险的电弧。
“让开，新人！
我来处理！”
“二……”不能让她死！
至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更不能让她成为……某种“材料”！
林默的脑海中闪过妹妹苍白的脸，但这一次，那张脸没有带来仇恨，而是带来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如果妹妹也拥有异能，如果她也像这个女孩一样失控，她会遭遇什么？
被贴上“危险”的标签，然后被“人道处理”？
“一！”
电光石火间，林默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扣下扳机，而是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将手中的镇定剂发射器当作钝器，狠狠砸向女孩身侧的墙壁！
“砰！”
一声巨响，混合着砖石碎裂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以及林默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身影，让女孩再次受到惊吓。
但这一次，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林默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制造一个更强的物理冲击和噪音源，短暂干扰她自身音波的聚焦。
同时，他身体侧向一撞，用肩膀将将要被自己制造的碎石波及的女孩推向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硬生生承受了部分反震回来的音波和碎石的冲击。
“呃啊！”
林默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嗡嗡作响，但他强忍着剧痛，反手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臂。
入手冰凉，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
女孩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喘息和因为惊吓过度的呆滞。
她体内的能量似乎因为这连番的冲击和情绪波动，暂时紊乱了。
“你……”老吴冲到近前，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一时竟也愣住了，手中的电弧装置滋滋作响，却没能立刻下手。
耳机里，总部的电子音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指令：“LM-07，严重违规。
目标活性降低，立刻使用‘静默’项圈进行收容。
老吴，控制住LM-07，任务结束后，他将接受内部调查。”
林默没有理会耳机的指令，他紧紧抓着女孩的手臂，看着她茫然的眼睛，低声道：“告诉我，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们把他带去了哪里？
或许……我能帮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做到。
但他知道，从他选择砸向墙壁而不是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己经偏离了天穹回收公司为他铺设的轨道。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污渍，也冲刷着他心中曾经坚定的信念。
巷子里的回响渐渐平息，但林默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他内心和这个看似光鲜的城市深处，悄然酝酿。
他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老吴，又看了一眼怀中瑟瑟发抖、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的女孩，第一次感觉到了手中这身制服的沉重。
这不再仅仅是一份工作，它关乎生命，关乎真相，也关乎他自己的灵魂。
而他，似乎刚刚踏入了某个巨大阴谋的边缘。
老吴粗重的喘息声在雨中格外清晰，他手中的电弧装置滋滋作响，蓝光映照着他脸上复杂的神情——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忌惮？
“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老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警告，“违抗‘人道处理’指令，还试图和目标沟通……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公司不会放过你的，明白吗？！”
林默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紧紧地护住了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孩。
他能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僵硬，但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除了惊恐，似乎还多了一丝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火苗。
就在这时，耳机里再次传来那个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这一次，它首接戳向了林默最脆弱的地方：“回收员LM-07，鉴于你的严重违规行为，总部将重新评估你家属林曦的医疗资源优先级。
立刻放弃抵抗，将目标移交回收员LW-03（老吴），否则，林曦的维持治疗将于一小时后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