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现在是六月,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在这种极端且非自然的气候下,村头平时狂吠不停的土狗都一股脑钻进了草垛子,还有从未进过家门的母鸡都一下子从墙上飞进去了,家家户户的人闭门不出,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哇哇哇……”毫无征兆的一声孩啼打破了此种寂静,虽然这个声音持续了几息,但还是让原本手足无措的人们更加的恐慌。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几乎只穿了一条短裤地汉子从家里冲出来,气冲冲地喊道:“是谁家敢在这个时期生娃,啊!”
所有人都小声嘀咕起来,却无人回应。
“有人敢生,没人敢认吗?
我最后再警告一遍,我数三声,如果主动承认还能从轻发落,如果不承认,被我发现的话,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
这位独自站在雪中且威望极重的村长冷冷地说道。
听到“规矩”后,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且面露惧意,其神情慌张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异象,可想而知它的可怕。
“三、二…”,村长声音缓缓地传出,所有人的呼吸也紧跟着急促起来,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是村长稍微停顿了一下,但用意就不得而知了。
“一!”
“咯吱……”当村长数完的那一瞬,尽管声音很小,但在这种万籁俱寂的环境下,大多数人还是听到了,但由于无人出门,只有村长判断出了方位并转身看向了村里最破落的屋子。
“对不起,村长和各位乡邻,孩子是我家的,出现的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希望大家能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
一个相貌堂堂但衣衫褴褛的男子大声说道。
村长闻言,大步流星的向男子走去,并冷笑道:“你承担?
说的倒是轻松,当年是谁救了你们,啊!
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
现在说你承担,你承担的起吗?”
村长的声音越来越大。
其他那些原本没听清那男子说话的人,听到村长这样说,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三年前在雪地里救的那一家子,我就说他们这些外乡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能收留,现在好了,害的我们全村人都遭殃了。”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还是快想办法解决吧。”
村子里的人都议论纷纷。
村长继续咆哮道:“现在城市外围的环境越来越差,资源越来越匮乏,城市虽然春和景明、一应俱全,但是要进入城市生活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每个人要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就是每个人要为城市做出贡献,我们村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进入城市的机会,本来我们村子近十年来都没有新生儿,获得了进入石岩城为期三年的考核资格,我三令五申最近三年千万不要生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道你们真的要害死我们吗?”
冰雪无情的击打在两人近乎***的身上,尤其是早早出来的村长,好似身披缟素,但这并没有阻挡村长的脚步,很快就来到了男子的身前。
身材高大的村长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的男子,深邃的眼神散发着一股杀气和失望,十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知受了多少屈辱才获得了这百不一遇的考核资格,但更是他当年力排众议收留了男子一家,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所云。
“村长,就按规矩来吧,我愿意接受惩罚,既是我对大家的交代,也是为我在他娘肚子里住了三年的儿子求一个生存的机会。”
男子率先发声,打破了沉默。
“啥,怀了三年,真是扯蛋,为了撇清自己,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你们谁信?
反正我是不信!”
“真怀了三年又怎样?
在这种鬼天气下出生,肯定是个孽种,今天刚生下来就要断我们活路,以后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不能留。”
房子离得近的一些村民纷纷议论道。
村长这才回过神来,只问了男子一句话,“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过这句话里竟带着一丝担心。
“嗯!
夫人她大出血昏迷过去了,我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害怕她担心。
孩子这里,我这当父亲太不负责任了,长大了一定会怪我的吧!
他十岁后就请您把那个东西交给他吧,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最后,我就把夫人和孩子拜托给您了。”
男子坚定且从容的说着,并朝着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就朝村口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苍白中。
“罢了!
只是可惜如此高的天赋了。”
村长重重叹息了一声。
“浪费天赋的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雪中传来。
村长心中一颤,眼神飘忽不定,但一瞬就恢复清明。
其他村民继续小声嘀咕着,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家门,一是害怕异象,二是这位杀伐果断的村长提前警告过村民,“谁敢出门就当场驱逐,就取消进入城市的资格。”
村长嘴中喃喃道:“你我皆在规矩中,身不由己啊!
别怪我。”
眼神透露着一丝歉意和无奈。
“咯吱……”随着村长进入男子不蔽风雨的屋子,村子便进入了阒无人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