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攥着那张五万块的支票，愣在金碧辉煌的商场中央。
周围全是奢侈品店，随便一个包都比这张支票面额大。
妈，真的不用买这么贵的。
我小声对身边的婆婆说道。
婆婆宋雅琴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怯生生地看着四周。
娜娜，你结婚这么久，婆婆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给你买过。
我心里一暖。
和慕容轩结婚三年，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五十平的老房子里。
慕容轩在工地搬砖，公公慕容建业在菜市场卖菜。
婆婆宋雅琴身体不好，在家做手工活贴补家用。
虽然穷，但这个家很温暖。
慕容轩对我很好，从不嫌弃我家境普通。
我在快递公司当客服，一个月三千块工资。
每次发工资，我都会拿出一千给婆婆买药。
剩下的钱，勉强够我们一家的开销。
今天是我的生日。
慕容轩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没想到婆婆竟然拿出这张支票。
娜娜，这是我攒了很多年的私房钱。
婆婆红着眼眶说。
妈，您哪来这么多钱？
我吓了一跳。
五万块，对我们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是我年轻时候存的，本想留着给轩轩娶媳妇用，现在你们都结婚了，就当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婆婆慈爱地拍拍我的手。
我眼眶湿润。
这个家里，只有婆婆是真心对我好的。
妈，我不能要。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走，我们去看看首饰。
婆婆拉着我走向珠宝店。
店员看到我们的穿着，明显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两位要看什么？
语气冷淡得像三九天的冰。
我想给儿媳妇买条项链，有什么推荐的吗？
婆婆小心翼翼地问。
店员指了指角落的展示柜。
那边有几款便宜的，三四千的样子。
我和婆婆走过去，看到几条普通的金项链。
说是便宜，但对我们来说依然是巨款。
就这条吧。
我指着最便宜的一条说。
不行，今天是你生日，要买就买好的。
婆婆坚持要看贵一点的。
店员不耐烦地带我们到另一个柜台。
这些都是一万以上的，你们真的买得起吗？
她的话里充满了质疑。
我脸红得要滴血。
正要拉着婆婆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娜娜？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看到了我的同事李美美。
她穿着一身名牌，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美美。
我尴尬地打招呼。
李美美的目光在我和婆婆身上打量。
这是你婆婆吧？听说你老公家挺困难的，怎么有钱来这种地方？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美美，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我想拉着婆婆离开。
李美美却不依不饶。
娜娜，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这里最便宜的项链都要三千多，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周围的人开始朝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感到无地自容。
婆婆却突然站直了身子。
我们买得起。
她把支票递给店员。
这条项链，我们要了。
店员接过支票，表情瞬间变了。
好的，我这就给您包装。
李美美瞪大了眼睛。
五万块？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她的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黑板。
这是我们的私事。
婆婆冷冷地说。
店员很快包装好项链，恭敬地递给婆婆。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我和婆婆走出珠宝店。
李美美还在后面喊。
娜娜，你们该不会是借高利贷了吧？
我没有回头。
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
婆婆真的有这么多私房钱吗？
还是她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妈，您老实告诉我，这钱到底哪来的？
我拉住婆婆的手。
婆婆避开我的眼神。
娜娜，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的话让我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商场的大屏幕上突然播放起新闻。
慕容集团董事长慕容建业今日宣布，将投资五十亿建设新的商业综合体...
我愣住了。
屏幕上，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接受采访。
那张脸，竟然和我公公一模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我公公明明在菜市场卖菜啊。
妈，您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像爸？
我指着屏幕问婆婆。
婆婆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娜娜，我们回家吧。
她急匆匆地拉着我往外走。
但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不了。
因为我看到了更让我震惊的画面。
在慕容建业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新闻字幕显示：慕容集团继承人慕容轩与未婚妻许雨晴出席活动。
慕容轩。
我的丈夫。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美得像天仙，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而我，站在商场里，穿着地摊货，像个小丑。
这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
婆婆拼命地拉我。
娜娜，走吧，那不是他们。
妈，您在撒谎。
我转过身，死死盯着婆婆的眼睛。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婆婆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娜娜，我对不起你。
她跪在了商场的地板上。
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拍照。
我感到天旋地转。
这三年来，我以为我嫁给了一个穷但是爱我的男人。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
这个我住了三年的老房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慕容轩还没回来。
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下工地了。
我坐在床边，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机***响起，是慕容轩打来的。
娜娜，我今天要加班，晚点回去。记得吃饭，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但现在听起来，每个字都像是在嘲笑我。
你在哪里加班？
我问道。
还能在哪，工地呗。最近项目赶工期，没办法。
他撒谎的时候，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我想起新闻里看到的画面。
他搂着许雨晴的腰，笑得那么开心。
好，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
婆婆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条。
娜娜，吃点东西吧。
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了。
妈，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面条，但没有吃。
婆婆坐在我身边，长叹了一口气。
娜娜，其实...其实轩轩他们家，确实有钱。
她终于承认了。
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穷？
因为...因为轩轩说，他想找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不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婆婆的声音很小。
所以他们就设计了这个局？让我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穷人？
我的声音在颤抖。
娜娜，轩轩是真心爱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最近，家里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那个许雨晴，是另一个大家族的女儿。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我就是他的临时工是吗？用完就扔？
不是的，娜娜，你听我解释...
够了！
我站起身，面条洒了一地。
妈，您也是共犯，对吗？这三年来，您看着我省吃俭用给您买药，看着我为了省钱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您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婆婆哭得更厉害了。
娜娜，我真的把你当亲女儿一样。我也不想骗你，但是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那五万块的支票又是怎么回事？
婆婆愣住了。
您以为我傻吗？一个卖菜的，一个搬砖的，一个做手工活的，哪来五万块？
我把项链盒子扔在地上。
这钱是慕容轩给您的吧？让您陪我演这最后一场戏？
婆婆的脸色更加苍白。
娜娜，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您说啊！
我几乎是在咆哮。
三年来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全部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慕容轩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西装，重新穿上了工地的衣服。
衣服上还故意弄了些灰尘。
但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娜娜，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他关切地走向我。
我后退一步。
别碰我！
慕容轩愣住了。
娜娜，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轩，我们离婚吧。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娜娜，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妈惹你生气了？
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了。
我平静地说。
慕容集团的继承人，慕容轩先生。
他的脸色变了。
娜娜，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骗了我三年？解释你的未婚妻许雨晴有多漂亮？
慕容轩咬了咬牙。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装了。
他脱下脏兮兮的外套，露出里面干净的衬衫。
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从一个老实巴交的民工，变成了气度不凡的豪门公子。
没错，我是慕容集团的继承人。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的？
我冷笑。
那许雨晴是怎么回事？
许雨晴是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我们两家要合作一个大项目，需要联姻来巩固关系。
所以我就是你的临时玩具？
娜娜，你不要这样说。我确实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
但是你更想要慕容集团是吗？
慕容轩沉默了。
这个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慕容轩，谢谢你这三年来的演技。现在戏演完了，我们也该谢幕了。
我转身往外走。
娜娜！
慕容轩抓住我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
这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走？
娜娜，你冷静一点。就算我们不能结婚，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
我甩开他的手。
慕容轩，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吗？
不是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看上我一个工地搬砖的？
我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娜娜，别装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接近我。现在装什么受害者？
他的话让我如雷轰顶。
慕容轩，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身份？
这三年来，你表现得那么贤惠，那么善解人意，不就是想成为慕容家的少奶奶吗？
我表现得贤惠是因为我爱你！我以为你是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
够了，娜娜。现在事情已经曝光了，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慕容轩坐在沙发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我可以给你五百万，作为这三年的补偿。你拿着这笔钱，可以过得很好。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三年前，我爱上的那个朴实善良的慕容轩，到底存在过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我爱的就是一个幻影？
慕容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秒钟？
他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娜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爱情这种东西，太奢侈了。
我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我走向房门。
娜娜，钱的事情...
不用了。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
身后传来婆婆的哭声。
娜娜，别走...
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走到楼下，我才发现，我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手机、钱包、证件，全在房间里。
我不想回去拿。
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充满谎言的地方多待。
夜风很冷，我站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
忽然想起，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我的同学甄甜甜，三年前就劝我不要和慕容轩结婚。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嫉妒。
现在想来，也许她早就看出了什么。
我走向公交站台。
但摸遍全身，连两块钱的车费都没有。
算了，走路吧。
反正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