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办公室里的对峙章
导购员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偷偷用手机拍摄；奢侈品区的柜姐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探究；就连平时总爱找她麻烦的保洁阿姨，都张大嘴巴看着她被那个传说中的冷面总裁“请”进专属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她身上洗得发白的工牌，和陆承宇笔挺西装的倒影形成刺眼的对比。
林薇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廉价的棉布。
“叮——”顶层专属电梯门缓缓滑开。
不同于楼下商场的金碧辉煌，这里的走廊铺着深灰色地毯，墙壁是极简的冷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声的战场。
陆承宇的办公室大得惊人，整面墙的落地窗正对着城市的***，鼎盛集团旗下的七座商业大厦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钢铁森林。
林薇刚站稳，就听见“砰”的一声，陆承宇将手机砸在黑檀木办公桌上。
“废物！”
他对着电话低吼，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连个停车场漏水都堵不住？
现在媒体都堵在楼下了，你让我怎么跟董事会交代！”
林薇缩了缩脖子，这才注意到办公桌上摊着几份文件，最上面的报纸头版印着触目惊心的标题：《鼎盛广场再现工程丑闻，地下停车场成“水帘洞”》。
挂了电话，陆承宇转身看向她，眼底的怒火还没散去：“你在奢韵干了两年？”
“是。”
林薇挺首脊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
“那你应该很清楚鼎盛广场的物业情况。”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影透着一股压迫感，“上个月童装区天花板渗水，上周超市冷柜管道爆裂，现在连地下三层停车场都开始漏水——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
她确实听过不少传闻，比如保安队队长突然换了人，工程部的老员工集体请辞，但她从没把这些零碎的信息串起来过。
“陆总，我只是个导购……我看过你的业绩报告。”
陆承宇打断她，转身时手里多了份文件，“连续三个月销冠，客户投诉率为零，甚至能通过观察客户的鞋跟磨损程度判断消费能力——别告诉我你只会卖衣服。”
林薇的脸瞬间涨红。
那是她总结的销售技巧，没想到会被他翻出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头发凌乱，衬衫领口沾着污渍，正是鼎盛广场物业部经理——林建国。
林薇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五年了。
自从父亲当年卷着公司的工程款消失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他鬓角多了好多白发，背也有些驼了，可那双总是带着算计的眼睛，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陆总！
您听我解释！”
林建国冲到办公桌前，声音发颤，“停车场漏水是因为最近暴雨，排水系统老化……老化？”
陆承宇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甩到他面前，“这是三年前的维修报价单，上面清楚写着更换了全新的排水系统，花了两百七十万。
你告诉我什么牌子的排水系统，三年就老化到能淹了整个停车场？”
林建国的脸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抠着桌面：“我……我……”林薇的心跳得快要炸开。
父亲手里的笔在文件上打滑，露出手腕上那块熟悉的梅花表——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
当年他不告而别，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却留下了这块表。
为什么？
“林经理，”陆承宇的声音冷得像冰，“审计部己经查到，这三年你虚报了七笔维修费用，总额超过八百万。
现在停车场漏水导致三十多辆豪车被淹，车主集体索赔，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林建国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陆总！
您不能这么对我！
当年要不是我帮你父亲……闭嘴！”
陆承宇猛地一拍桌子，玻璃杯里的水溅了出来，“看来不给你看点东西，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他按下内线电话，片刻后，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捆湿漉漉的电线。
“这是从漏水点附近找到的。”
陆承宇拿起证物袋，对着光晃了晃，“专业人士鉴定过，这是人为破坏的痕迹。
而且有人匿名举报，说昨晚看到你在停车场逗留到凌晨三点。”
林建国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是有人陷害我！”
林薇看着父亲慌乱的样子，突然想起三天前的事。
那天她加班到深夜，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时，看到两个穿着工程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在管道井附近转悠，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陆总！”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三天前晚上十一点，我在负三层看到过两个陌生人，穿着工程部的衣服，但没戴工牌。
他们当时在敲打东侧的管道井。”
林建国猛地看向她，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恐惧，还有一丝……恳求？
陆承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笑了：“有意思。
林经理，你认识她吗？”
林建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林薇的视线：“不……不认识。”
林薇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这时，陆承宇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沉：“什么？
审计部的电脑被黑了？
维修账目备份全没了？”
挂了电话，他死死盯着林建国：“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林建国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颤抖着递过去：“陆总，这是我偷偷备份的账目。
真正有问题的不是维修款，是……是三年前广场扩建时的地基工程！”
“地基？”
陆承宇皱眉。
“当年负责地基的是‘宏业建设’，他们偷工减料用了劣质钢筋，我发现后想举报，却被他们的老板赵宏业威胁……”林建国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女儿……”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惊恐地看向林薇。
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宏业建设？
赵宏业？
那不是上个月刚和鼎盛集团签下十亿合作项目的公司吗？
还有父亲的话……他当年消失，难道是因为这个？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宏业建设的老板赵宏业。
他满脸横肉，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笑眯眯地说：“陆总，听说你在查我？”
陆承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赵总好大的胆子，敢闯我的办公室。”
“彼此彼此。”
赵宏业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U盘，“这东西不该存在。”
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要抓林建国，林薇想都没想就挡在父亲面前：“你们干什么！”
赵宏业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突然笑了：“哟，这不是奢韵那个很会卖衣服的小姑娘吗？
没想到是林经理的女儿。
真是巧啊。”
林薇的心跳骤停。
他认识她？
那他当年威胁父亲的话……“赵宏业，你想干什么？”
陆承宇挡在她身前，气场全开。
“不干什么。”
赵宏业将U盘揣进兜里，拍了拍林建国的肩膀，“林经理，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好好聊聊地基的事。”
林建国被两个黑衣人架起来，路过林薇身边时，突然低声说：“你妈留的那箱东西，在老房子的地窖里……”话音未落，他就被拖了出去。
赵宏业走到门口，回头对陆承宇笑了笑：“陆总，别白费力气了。
鼎盛集团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对了，提醒你一句，明天的董事会，有人要提议罢免你哦。”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只剩下林薇和陆承宇。
陆承宇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赵宏业的车驶离停车场，突然说：“你父亲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母亲去世前确实留了个木箱，她说里面是“能保护我们一家人的东西”，可林薇一首以为只是些旧照片。
“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陆总，赵宏业刚才说董事会要罢免你，是真的吗？”
陆承宇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疲惫：“鼎盛集团内部一首有人不服我。
这次的停车场漏水事件，正好给了他们借口。”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林薇：“你想帮你父亲吗？”
“想！”
林薇脱口而出。
“那你就得帮我。”
陆承宇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赵宏业敢这么嚣张，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我需要找到他偷工减料的证据，还要查清楚董事会里谁是他的人。”
林薇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
父亲的秘密，母亲留下的木箱，赵宏业的威胁，还有陆承宇面临的罢免危机……这一切像一张网，将她紧紧缠住。
“我该怎么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陆承宇笑了，那是林薇第一次见他笑，冰冷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很简单。
从明天起，你不是奢韵的导购了。”
他递给她一张新的工牌，上面写着：鼎盛集团总裁助理——林薇。
“你的第一个任务，”陆承宇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去老房子的地窖，把你母亲留下的箱子取回来。
我怀疑，那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林薇握着那张还带着油墨味的工牌，手心的汗浸湿了塑料外壳。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将自己推向何方，但她知道，从接过工牌的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试衣间里和客户周旋的小导购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陆承宇在她转身离开时，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他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查一下林薇母亲的背景，尤其是三年前去世前的所有联系人。
另外，派人跟着她，确保她安全拿到箱子，但别让她发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是，陆总。”
挂了电话，陆承宇走到窗边，看着林薇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需要林薇找到那个箱子，但他没说的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不是箱子里的东西，而是林薇的母亲——那个据说在三年前“意外”去世的女人，曾是鼎盛集团最神秘的财务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