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生的药箱与消失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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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山的药箱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深棕色的皮质外壳,边角磨得发亮。

他每天早上七点会打开它,按剂量倒出药片,像执行一场精准的仪式。

案发前一天,他倒药时手滑了。

白色的降压药滚落在地,混进了旁边一个没有标签的药瓶里。

那瓶子里装着白色的小药片,和降压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张敬山蹲下身捡药,指尖触到瓶身时,突然停住了——这瓶药,是他十年前从医院带回来的。

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阳光也像今天这样刺眼。

手术室的灯灭了,他摘下口罩,看到监护仪上的首线,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病人是木器厂的老郑,和老周是师兄弟,手术前还笑着说要请他喝酒。

“张医生,剂量没错啊。”

护士拿着用药单,声音发颤。

张敬山没说话,他盯着手术台上的老郑,突然想起早上查房时,老周来探望过,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在病房里待了足足十分钟。

后来他才知道,老郑发现了老周偷偷变卖厂里木料的事,正要去举报。

那天晚上,老周找到他,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张大夫,人都死了,多说无益。”

老周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块没化的糖,“这事传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张敬山把信封推了回去,却留下了那瓶药——秋水仙碱,治疗痛风的药,剂量稍大就会引发呼吸衰竭,混在降压药里,神不知鬼不觉。

他原本以为永远用不上,首到上周,老周拿着一张泛黄的处方单找到他。

“张大夫,你说这单子要是交到医院,会怎么样?”

老周晃着手里的纸,笑得一脸得意,“老郑死的那天,你给他用的药,好像超标了吧?”

张敬山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看着老周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这人像块腐烂的木头,早就该被劈成柴火。

案发当晚,他敲开了老周的门。

“周老哥,血压怎么样?

我给你带了新的降压药。”

他举着药盒,笑得温和。

老周让他进了屋,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桌上摆着个搪瓷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还是张大夫你贴心。”

老周接过药,却没吃,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个账本,“你看这个,十年前你那点‘辛苦费’,我可都记着呢。”

张敬山的目光落在账本上的字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看到桌上的搪瓷杯,想起自己口袋里的药瓶,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了出来。

“喝口茶吧,润润喉。”

他端起茶杯,递到老周面前。

老周没防备,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说:“这茶有点苦。”

“可能是放久了。”

张敬山笑着,看着老周的脸慢慢变得苍白。

秋水仙碱起效很慢,足够他从容离开——他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但老周突然捂住胸口,指着他说:“你……你下药?”

挣扎中,老周碰倒了桌上的台灯,玻璃罩“哐当”一声碎在地上。

张敬山慌了,他看到老周伸手去抓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顺手抓起了桌角的木工凿子——那是老周用来敲核桃的,磨得锋利无比。

“咚”的一声闷响,老周倒了下去。

张敬山瘫坐在地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比雷声还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突然想起什么,拖着老周的尸体往顶楼走——老周有恐高症,把他放在露台,谁都会以为是意外坠楼。

路过西楼时,他听到楼梯间有响动,赶紧躲进消防通道。

黑暗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老周家跑出来,手里攥着个东西,慌慌张张地往楼下跑。

是吴昊。

他刚才在屋里,肯定听到了动静。

张敬山摸了摸口袋里的碎镜片——那是刚才和老周挣扎时,打碎的吴昊的眼镜片,不知怎么沾在了自己的袖口上。

他把镜片扔进楼梯拐角的垃圾桶,快步上了顶楼。

雨打在露台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他把老周的尸体靠在围栏上,伪造了失足坠落的假象,然后撬坏门锁,擦掉指纹,像个幽灵一样溜回了家。

回到家时,药箱的门还开着。

他把那瓶秋水仙碱塞到最底层,上面压了几本厚厚的医学书。

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看着楼下红蓝交替的光,突然想起老郑临死前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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