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参观庄园
顾锡霖匆匆套上一件厚实的、内衬毛绒的深绿色绒布斗篷，把自己裹得暖暖的。
妈妈精心准备的草药幼苗可不能耽搁，它们似乎能感知到环境，叶片在温暖的房间里都显得更舒展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将几盆绿植抱在怀里，像抱着易碎的珍宝，快步走出房门。
德拉科果然还在走廊里等她。
他背靠着石墙，手里还攥着那个银灰色的小盒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装纸的边缘，显得有些烦躁和不耐。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灰眼睛扫过顾锡霖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和她怀里抱着的植物，眉头习惯性地皱起，但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这边。”
便率先迈开步子。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走得飞快，步伐明显放慢了些，似乎在迁就抱着东西的顾锡霖。
他们没有去正厅，而是穿过一条挂着更多古老画像的侧廊，从一扇不起眼的侧门首接进入了庄园的花园。
傍晚的凉意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金边，给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灌木篱笆、形态各异的雕塑以及远处波光粼粼的喷泉池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德拉科目标明确，带着她径首走向花园深处一座巨大的建筑——马尔福家的温室。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温暖湿润、混合着浓郁花香和泥土芬芳的热浪瞬间包裹了两人。
温室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广阔，高大的棕榈树伸展着巨大的羽状叶片，色彩艳丽的珍稀兰花在精心布置的架子上怒放，魔法营造的微小水流在奇石间流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植物在恒定的温度和湿度下生机勃勃。
顾锡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微微张大了嘴，但随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那几盆在紫砂小盆里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幼苗，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
她环顾西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被昂贵的、光彩夺目的植物占据着，散发着奢华气息。
“这么漂亮的花……”顾锡霖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她抿了抿嘴，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犹豫，声音低了下去，“好像跟我的幼苗不太……”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她的植物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误入华美宫殿的乡下孩子。
一股沮丧涌上心头，她抱紧了怀里的幼苗，小脑袋微微垂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我……我还是等春天种到外面去吧。”
德拉科原本正用一种主人展示珍藏品的姿态环视着温室，听到顾锡霖的话，他转过头。
灰眼睛落在她低垂的脑袋和紧紧抱着花盆的小手上，又扫过那几盆他从未见过的、叶片形态奇特的“草”。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在他眼中闪过——那似乎是对她那份小心翼翼和明显失落的……一点点不适应。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在温室里逡巡。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温室最东侧、靠近玻璃幕墙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小片被清理出来、铺着深色肥沃土壤的苗圃，大概只有半张书桌大小，位置不算最佳，阳光会被旁边一棵高大的龙血树遮挡掉一部分，显得有点僻静，甚至有些被遗忘。
德拉科抬手指了指那个角落，语气依旧带着点马尔福式的矜持和漫不经心，仿佛在施舍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喏，那边。”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比之前低了一点，“本来……我打算明年春天在那里种点毒触手或者咬人甘蓝的，”他找了个听起来更“马尔福”、更符合他兴趣的理由，“你需要的话……就给你吧。”
说完，他好像觉得这己经算是破天荒的慷慨了，立刻就要转身，似乎想尽快结束这有点别扭的互动，带她去下一个地方——“好了，该去别处看看了。”
“真的吗？！”
顾锡霖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两颗落入清泉的黑曜石，惊喜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喜悦。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将怀里抱着的几盆幼苗轻轻放在苗圃旁边松软的土地上，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它们。
“谢谢你，德拉科哥哥！”
她站起身，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温室温暖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她几步就跑到德拉科身边，仰着小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现在就去其他地方吗？”
德拉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那声清脆的“哥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着她瞬间放晴的脸和亮得惊人的眼睛，感觉那笑容有点……刺眼。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耳根似乎又有点发热。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转身的动作比刚才快了些，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朝着温室另一端的出口走去，仿佛想逃离这过于“温暖”的氛围。
“跟上。”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强装的镇定，但脚步却不自觉地又放慢了一点点，确保抱着斗篷的顾锡霖能轻松跟上。
顾锡霖开心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小小的、属于她的苗圃角落，又看了看前面那个淡金色、似乎永远带着点不耐烦的背影。
温室外，暮色中，庄园里的魔法路灯次第亮起，勾勒出花园小径的轮廓。
她穿的斗篷很暖和，脚下的路似乎也不再那么陌生冰冷了。
那片小小的苗圃，像一颗被别扭地递过来的种子，悄然落入了马尔福庄园精致奢华的土地里。
德拉科带着顾锡霖在庄园里穿梭，路线明显带着一种小主人展示领地的意味。
他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带她走进马尔福家引以为傲的巨大书房。
这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座微型的魔法图书馆与古董陈列室的结合体。
高耸至天花板的深色书架上塞满了厚重典籍和闪动着微弱魔法光芒的卷轴，空气里弥漫着羊皮纸、魔法墨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里的书，没有父亲的允许，一本都不许动。”
德拉科站在房间中央，抬着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灰眼睛扫过那些深奥晦涩的书脊，仿佛在宣示***。
他故意指着角落里一个玻璃柜，“看到那个了吗？
里面封印着一个黑巫师的诅咒日记，碰一下就会……”他拖长了调子，试图吓唬这个新来的、看起来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姑娘。
顾锡霖果然被吸引了。
她抱着斗篷，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玻璃柜，但没有害怕，反而带着一种研究者的探究光芒：“封印它的是古代如尼文吗？
我在外公的古书上看到过类似的符文……”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德拉科噎了一下。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没被吓住，似乎还懂点门道。
他准备好的恐吓台词卡在了喉咙里，只能硬邦邦地转移话题：“……反正别碰就对了！”
他快步走向另一边，“这里是家族谱系树，从第一任家主开始……”他指着墙上那幅巨大、复杂、闪烁着魔法微光的金色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枝蔓延伸开去，试图用家族历史的辉煌来压制对方那点“东方小知识”。
顾锡霖仰着小脸，看着那幅繁复得令人头晕的卷轴，目光里带着纯粹的惊叹和对历史本身的尊重。
她没有像德拉科预期的那样流露出敬畏或自卑，只是轻声感叹：“真了不起，能保存这么久。”
德拉科觉得有点没劲，又带着她匆匆掠过陈列着各种魔法物品的展示架，那些自动旋转的星象仪、镶嵌宝石的占卜球、甚至一柄据说是妖精打造的秘银短剑，都没能再引起顾锡霖像对那本诅咒日记或对苗圃那样的专注兴趣。
她只是礼貌地看着，偶尔点点头。
这种反应让德拉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个黑眼睛的女孩面前，似乎……没那么特别？
这认知让他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当小精灵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通知晚餐己备好时，德拉科几乎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