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茅草屋顶看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己不在二十一世纪的上海,而是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北宋,附身在一个与自己同名的农家子弟身上。
"远儿,起来吃饭了。
"门外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祁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金融分析师,他习惯用理性和逻辑处理问题。
现在,他需要收集更多信息,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和身份。
他穿上床边的草鞋——粗糙的编织物磨得他脚底生疼——推门走出房间。
清晨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与上海永远掺杂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截然不同。
院子里,老妇人正在土灶前忙碌,炊烟袅袅升起。
一个皮肤黝黑、背微微佝偻的老汉蹲在墙角磨镰刀,见他出来,抬头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
"醒了?
头还疼不?
"老汉问道,声音沙哑。
祁远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父亲"。
他悄悄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家":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围成一个小院,墙角堆着农具,几只鸡在院子里啄食。
简陋得让他心头发紧。
"来,趁热吃。
"老妇人端来一碗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粥很稀,几乎能数清里面的米粒。
祁远接过粗陶碗,手指触到老妇人掌心的老茧,心头莫名一酸。
他低头喝了一口,寡淡无味,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
"爹去王员外家...有消息吗?
"祁远试探性地问道,尽量模仿着他们的口音。
老妇人脸色一暗,摇摇头:"你爹天没亮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叹了口气,"三贯钱啊,就是把地卖了也不够..."三贯钱?
祁远在心里快速换算。
宋代一贯钱理论上是一千文铜钱,但实际流通中常有"省陌"现象,大约七百七十文为一贯。
三贯就是两千三百文左右。
按照米价折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北宋的物价水平。
"娘,现在一斗米多少钱?
"他问道。
老妇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摔糊涂了?
上好白米一斗要六十文,糙米西十文。
"祁远快速心算,三贯钱大约能买五十斗上好白米。
按照宋代一斗约合现代12.5斤计算,就是六百多斤米。
在上海,一斤普通大米大约五元人民币,那么三贯钱相当于...三千多元?
他差点笑出声来。
三千元人民币的债务,在上海不过是他一顿饭钱,在这里却要逼得一个家庭卖地?
"就为这点钱要卖地?
"他脱口而出。
"这点钱?
"老妇人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远儿,你可知三贯钱是咱家两年的收成啊!
去年旱灾,地里几乎颗粒无收,你爹不得己才向王员外借了钱粮..."祁远愣住了。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两个时代的巨大差异。
在现代社会微不足道的一笔钱,在这里却足以压垮一个家庭。
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瘦削、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踉跄着走进来,正是昨天见过的"哥哥"。
"爹被王员外扣下了!
"哥哥气喘吁吁地说,额头上的汗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王员外说,今日午时前若还不清债,就要收走咱家的地,还要...还要让爹去做苦役抵债!
"老妇人发出一声哀嚎,瘫坐在地上。
祁远急忙扶住她,感受到这具瘦小身躯的颤抖。
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突然涌上心头。
无论他是否愿意,现在他就是这个家的"祁远",这些人的命运与他紧紧相连。
"我去见王员外。
"祁远站起身,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