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KTV 里的火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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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浪漫” KTV 的包厢门被推开时,林默闻到了浓得化不开的香水味。

烟雾缭绕中,王老虎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金劳力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俗气的光。

他约莫西十岁,光头,脖子上挂着串佛珠,手指上的金戒指能当武器用。

“你就是林默?”

王老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他吐出个烟圈,目光在林默身上打转,“能让刘军吃瘪的学生,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

林默站在门口没动。

包厢里坐着五个壮汉,都穿着黑 T 恤,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花花绿绿的纹身。

墙角的茶几上摆着啤酒和果盘,还有个穿吊带裙的女人正给王老虎剥橘子,眼神却不安分地瞟着林默。

“强子是我侄子。”

王老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

林默走过去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他能感觉到背后有视线盯着自己的后颈。

王老虎的手指敲着膝盖,节奏像催命的鼓点。

“刘强的事,我听说了。”

王老虎接过女人递来的橘子,掰了一瓣塞进嘴里,“年轻人冲动,正常。

但你动了我虎啸堂罩着的人,得有个说法。”

林默的手在裤兜里握紧了。

他早上特意把弹簧刀藏在了袜子里,刀身贴着脚踝,冰凉的金属能让他保持清醒。

“刘强把我兄弟打进医院,我只是讨个公道。”

他看着王老虎的眼睛,没敢眨眼,“要是虎啸堂不讲理,我也没办法。”

“嘿,这小子有种。”

王老虎笑了,露出颗金牙。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黑色手枪,“啪” 地拍在茶几上,枪口正对着林默的肚子。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那个女人都停下了剥橘子的手。

“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老虎拿起枪,在手里把玩着,“前几天刚从局子里‘借’的,打穿三个人没问题。”

他把枪口顶住林默的太阳穴,冰冷的触感让林默的头皮发麻,“现在给你个机会,把这玩意儿吃了,这事就算了。”

一个壮汉递来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颗红色药丸,像颗廉价的糖豆。

林默知道那是什么 —— ***,王老虎在这一带卖这个发家,据说沾了就别想脱身。

他看着王老虎嘴角的狞笑,突然想起医院里赵磊插着氧气管的样子。

“虎哥是吧?”

林默突然笑了。

他没去接那袋药丸,反而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火锅 —— 那是王老虎他们点的外卖,还冒着热气,红油翻滚着漂在上面。

“我不会吃药,但我敬虎哥一杯。”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林默猛地将整锅火锅汤泼了出去。

滚烫的红油带着辣椒和花椒,精准地泼在王老虎的脸上。

包厢里炸开一片惨叫,王老虎捂着脸在沙发上打滚,佛珠散了一地,噼里啪啦滚得到处都是。

混乱中,林默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手枪。

他没开过枪,却在电影里见过怎么用,手指扣住扳机,枪口对着那些扑过来的壮汉:“别动!”

壮汉们果然僵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学生敢在虎啸堂的地盘动手,更没想到他敢拿枪指着人。

林默趁机后退,后背抵住包厢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离他最近的壮汉,手指因为紧张而发白。

“你敢动我?”

王老虎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带着哭腔,“我虎啸堂的人,你动一个试试!”

他脸上的红油顺着脖子往下流,金劳力士被汤汁泡得发乌。

林默没说话,只是慢慢后退,拉开包厢门。

他用枪指着门口的人,一步一步挪到走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身就跑,在楼梯口撞见个服务生,枪口差点怼到对方脸上。

“下去!”

林默低吼。

服务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下跑。

林默跟着冲下楼,跑到 KTV 门口时,才发现手里的枪轻飘飘的 —— 根本没装子弹。

他把空枪扔进垃圾桶,拦了辆出租车钻进去。

车开出去老远,他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全湿透了,手心的汗能拧出水来。

后视镜里,“红浪漫” 的招牌越来越小,像块融化的糖。

三天后,有人在学校门口递给他个信封。

里面是五千块钱和一张纸条,王老虎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种。

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林默把钱塞进书包,心里清楚 ——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他用那笔钱给赵磊请了护工,又托人找了个在少管所工作的远房亲戚。

“想让一个人在里面‘意外’失明,不难。”

亲戚叼着烟说,“但得加钱,还得担风险。”

林默把剩下的钱全递过去,看着对方数钱的手指,突然觉得那串佛珠也不过是串石头。

赴约那天,林默特意穿上了干净的校服。

王老虎的包厢里没再摆火锅,只放了瓶五粮液。

“你有种,我欣赏。”

王老虎的脸上留着淡淡的疤痕,像条红色的蚯蚓,“跟着我混,比在学校当‘大哥’强。”

他递来支烟,烟卷上烫着个虎头印记。

林默接过来,夹在指间没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王老虎唾沫横飞地讲虎啸堂的地盘,突然问:“刘建国的儿子,你能碰吗?”

王老虎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上下打量着林默,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你想动教育局副局长?”

林默没说话,只是把那支没点燃的烟转了个圈,虎头印记对着自己。

“可以。”

王老虎突然笑了,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但这事得算你欠我的。”

他把酒杯推到林默面前,“喝了这杯,以后你就是我虎啸堂的人。”

林默端起酒杯,白酒辛辣的气味首冲鼻腔。

他想起赵磊在病床上抽搐的手指,想起刘建国嚣张的金表,想起后巷那滩永远也流不干净的血水。

酒杯碰到嘴唇时,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路选了,就别回头。

那天晚上,林默从 KTV 出来,兜里多了张虎啸堂的会员卡。

他没回家,而是绕到医院,趴在 302 病房的窗台上看了半夜。

月光透过玻璃照在赵磊脸上,少年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会员卡,金属卡片硌得慌。

他知道自己正滑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但只要能让窗里的人醒过来,这点脏,他不怕沾。

几天后,少管所传来消息 —— 刘强在冲突中被人用牙刷戳瞎了一只眼。

林默正在教室里刷题,听到消息时笔尖顿了顿,在练习册上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条刚爬过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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