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泣血，纱帐无风自动。虞欢慵懒地支着下巴，雪白足尖勾着半截断裂的金链，
在玄玉榻上划出清脆声响。锁灵链本该禁锢修为，此刻却像件装饰品，
衬得她脚踝愈发莹润如玉。"你们合欢宗的妖女——"少年剑锋抵在她咽喉，
声音却比剑抖得厉害，"都这般***么？"虞欢轻笑，颈间肌肤擦着剑刃往前送了送。
一线血珠滚落，正滴在对方紧绷的手背上，烫得他瞳孔骤缩。"昨夜缠着要双修的小郎君，
今早提上裤子就翻脸？"她突然探身，玄曜只觉幽香扑面，剑刃已被两根纤指夹住。
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他运足十成灵力的剑再难寸进。直到这时，
虞欢才真正看清昨夜在极乐宴上随手抓来的"鼎炉"。少年玄衣破碎，露出线条凌厉的腰腹，
此刻正随着急促呼吸起伏。本该狼狈的姿态，偏被那双含着金芒的竖瞳衬出几分桀骜。有趣，
她昨夜竟没发现这是条龙。"你体内封印倒是精妙。"虞欢忽然凑近他颈侧，
舌尖卷走那颗将坠未坠的血珠，"连我合欢宗的窥心术都骗过了呢...龙族太子殿下？
"玄曜浑身剧震。这个秘密本该随着母亲一同葬在东海深渊——三百年前龙族内乱，
他因半身人族血脉被逐出宗族，如今不过是个伪装成青云门废材弟子的流亡者。
"我不是......""嘘。"虞欢突然用染血的指尖封住他的唇。
帐外传来十二重禁制接连破碎的轰鸣，她眼底戏谑瞬间化作锐利："看来我那位入魔的师尊，
终于想起来清理门户了。"玄曜龙瞳骤缩。
他同样感知到三股截然不同的威压正撕裂合欢宗护山大阵——东南方剑气凌霄，
是仙门百家联合讨伐军；西北方海潮腥气，
乃龙族缉拿叛党的追兵；而正从地脉深处涌动的污浊魔气..."少宗主！
"纱帐外传来侍女染血的哭喊，"老宗主她...她把极乐渊的噬心蛊全放出来了！
"虞欢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旋即又弯起妩媚弧度。她突然扯断玄曜颈间最后一道锁灵链，
在他暴起的龙息中贴耳低语："小郎君想报仇，不如先与我这个妖女合作？
"玄曜手中剑哐当落地。不是屈服，而是震惊发现自己的龙息竟与这妖女周身灵气自然交融，
仿佛百年前就相识。纱帐轰然燃烧，映出虞欢背上一闪而逝的火焰纹身——那是古籍记载中，
西极巫族圣女的印记。玄曜的剑尖在虞欢咽喉前三寸凝滞。不是他心软，
而是体内龙血突然沸腾——当虞欢背上那枚火焰纹身浮现时，
他心口对应的位置像被烙铁灼烧。三百年来始终沉寂的苍龙逆鳞，此刻正发出低沉嗡鸣。
"你对我下了什么蛊？"他一把扣住虞欢手腕，龙爪虚影在指尖若隐若现。虞欢任由他钳制，
另一只手却抚上他心口："这话该我问太子殿下。"她指尖游走处，玄曜衣襟无声裂开，
露出心口那片泛着青光的龙鳞，"苍龙逆鳞只会为巫族圣女显形，
可你们龙族不是宣称...巫族百年前就灭族了么？"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极乐渊顶部的鲛绡灯接连炸裂，某处传来血肉被撕裂的黏腻声响。
玄曜的龙族听觉捕捉到十里外正迅速逼近的追兵——至少十二名元婴期修士，
带着专克龙族的雷劫链。"现在杀我，你也会被青云门的'诛邪剑阵'捅成筛子。
"虞欢突然贴近，红唇几乎擦过他耳垂，"不如听听我的提议？"她指尖弹出一缕红光，
在空中展开合欢宗地形图。三条蜿蜒红线分别标注着仙门、龙族和魔气的进攻路线，
最终交汇点正是他们所处的极乐渊。"东南密道。
"虞欢点向地图边缘一条几乎不可见的虚线，"通往幽冥裂缝，那里灵气紊乱，
能屏蔽所有追踪术法。"玄曜冷笑："然后被你做成鼎炉？""要做昨夜就做了。
"虞欢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咒印，"锁情蛊，
中蛊者若行采补之事必遭反噬——你们龙族的《四海异闻录》里应该记载过？"这是真话。
玄曜在龙宫藏书阁见过这种上古蛊术的图鉴，
但他想不通为何一个合欢宗妖女会给自己下这种守贞咒。未及深思，头顶岩层突然崩塌，
裹挟着魔气的碎石暴雨般砸落。"走！"虞欢甩出红绫卷住他腰际。玄曜本能地要挣脱，
却见她反手祭出十二枚青铜铃铛——正是昨夜极乐宴上用来封印他灵力的法器。
但这次铃音响起，竟化作青色光幕挡住了坠石。虞欢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显然催动这法器要付出代价。"别误会。"她抹去血迹冷笑，"你死了，
我去哪再找条纯血苍龙？"玄曜龙瞳微缩。三百年前母亲被处死那夜，
也曾用同样倔强的眼神望着龙族长老："你们杀了我，去哪再找个能驾驭定海珠的巫族血脉？
"记忆碎片突然刺痛神经。他沉默地抓住虞欢手腕，龙息轰开坠落的梁柱："带路。
"虞欢的红绫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玄曜紧随其后，注意到她步伐逐渐虚浮——锁灵链虽断，
但合欢宗功法与巫族血脉相斥，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为什么是幽冥裂缝？
"穿过一道石门时，玄曜突然发问，"那里毗邻魔渊，对你我都没好处。
"虞欢脚步微顿："因为只有那里..."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
"...藏着能解开我们身上诅咒的东西。"玄曜正要追问，背后通道突然传来锁链拖地声。
他猛地将虞欢推到岩壁凹陷处，龙息屏障瞬间张开。透过半透明屏障，
看见三名青云门修士手持罗盘逼近，为首者竟是曾欺辱过他的大师姐凌霜。"搜仔细点。
"凌霜剑尖挑着一枚染血的合欢宗玉佩，"那孽龙和妖女都中了噬心蛊，跑不远。
"玄曜肌肉绷紧。三百年来伪装成废材弟子在青云门潜伏，
就是为查清母亲之死与仙门的关联。此刻仇人近在咫尺..."别动。
"虞欢突然按住他后颈，传音入密，"她腰间那面青铜镜，是巫族圣物'照魂'。
"玄曜这才注意到凌霜腰间悬着一面古朴铜镜，镜缘刻着与虞欢背上纹身相似的火焰纹。
更诡异的是，镜中竟映出两个凌霜——一个端庄清冷，另一个面目狰狞。"分魂术。
"虞欢指尖在他掌心写字，"她体内有东西。"凌霜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藏身处。
玄曜下意识将虞欢往怀里带了带，龙息完全包裹住两人气息。
这个动作让他清晰感受到她单薄衣衫下剧烈的心跳——原来这妖女也会紧张。"奇怪。
"凌霜摩挲着铜镜，"方才明明感应到..."话未说完，整个通道突然剧烈摇晃。
远处传来合欢宗弟子自爆金丹的轰鸣，凌霜脸色骤变："快走！老魔头要引爆地脉了！
"待脚步声远去，虞欢立刻挣脱玄曜怀抱。她脸色苍白得吓人，
却还强撑着讥讽："太子殿下搂得挺顺手？"玄曜懒得争辩，
直接抓起她手腕探查脉象——巫力透支、经脉逆行，还有股阴寒魔气在灵台盘旋。
这种伤势换作旁人早该昏死，她却还能伶牙俐齿。"你活不过三个时辰。"他冷声道出诊断。
虞欢竟笑了："够到幽冥裂缝了。"她突然扯开玄曜前襟，指尖点在那片逆鳞上，
"以巫族圣女之名，请苍龙血脉见证——"逆鳞骤然发烫。
玄曜震惊地看着两人接触处浮现血色契约纹路，正是龙族古籍记载的"生死契"！
"你...！""别急着骂人。"虞欢虚弱地靠在他肩上，"这只是单向契约，我死你也死，
你死我照样活蹦乱跳...怎么样，现在有动力救我了吧？"玄曜简直想掐死这妖女。
但契约已成，他只能黑着脸将她打横抱起："指路。"虞欢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弯起嘴角。
她没说的是，这契约还有另一个名字——"同心契"，
上古时期巫族圣女与龙族缔结婚约时所用。幽深甬道中，玄曜的龙息照亮前路。
虞欢蜷在他怀里，背上的火焰纹身时隐时现。在他们身后，
合欢宗的亭台楼阁正一座接一座坍塌，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为什么选我？
"穿过最后一道禁制时，玄曜突然问，"昨夜极乐宴上，比我修为高的修士多的是。
"虞欢望着逐渐接近的幽冥微光，
轻声答道："因为只有你的龙息..."她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大片鲜血染红玄曜前襟，
"...能唤醒我的巫纹。"玄曜心头一震。母亲临终时塞给他的鳞片上，
用血写着八个字："巫纹苏醒，龙劫将至"。前方出现一道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裂缝。
玄曜正要迈入，忽听身后传来凌霜的尖啸："拦住他们！那妖女背上的是巫族祭文！
"数十道剑光袭来。玄曜本能地转身用后背抵挡，却见虞欢不知哪来的力气，
反身将他推进裂缝："记住，幽冥水不能喝——"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
玄曜只记得虞欢被剑光吞没前，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郎君，
买支簪子给您家娘子吧？"玄曜僵立在熙攘的街市中央，额角青筋直跳。跨入裂缝，
醒来之后，他们就出现在这里了。虞欢倚在他臂弯里，指尖把玩着摊贩递来的银簪，
发间若有若无的合欢香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谁是她——""哎呀，我家相公害羞呢。
"虞欢突然踮脚，簪子斜斜***玄曜束发的玉冠。她指尖划过他耳廓的瞬间，
传音入密：东北角茶楼二层，两个青云门探子。玄曜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三百年来他何曾被人当街调戏？更可气的是这妖女演技精湛——此刻她眼波流转的模样，
任谁都看不出三个时辰前还在幽冥裂缝前呕血。"多、多少钱？"他硬着头皮摸向钱袋。
"十两银子。"摊主笑得暧昧，"郎君好福气，夫人这般品貌......"玄曜倒吸冷气。
龙宫珍宝堆积如山，但他此刻囊中只有从青云门带出的几块碎银。正待理论，
虞欢突然按住他手背：别动用灵力，你左后方有龙族寻踪使。
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三枚铜钱："店家，这簪子银质不纯，做工也糙。"指尖一弹，
铜钱精准叠在摊主掌心，"三文钱，就当买个彩头。"摊主瞪大眼睛，
那三枚铜钱竟在掌心熔成个小银锭。玄曜暗惊——这手"点铜成银"的功夫，
分明是巫族炼金术！"走啦相公~"虞欢拽着他挤进人群。转身刹那，
玄曜瞥见她袖中滑落的符箓——竟是用来干扰追踪的"乱星符"。"你早就知道有追兵？
"拐进暗巷后，玄曜一把将她按在墙上。虞欢不答，反手扯开他衣领。玄曜正要发作，
却见她指尖凝出青光，在他锁骨处画了道隐匿符："龙族在你身上种了追踪鳞，
方才我替你除了。"她突然咳嗽，唇边溢出一丝血线，"算是...谢你带我出幽冥裂缝。
"玄曜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得不正常。昨夜极乐渊中颠倒众生的合欢宗少主，
此刻在巷口漏进的日光里单薄得像张纸。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砰！
"一支玄铁箭钉入他们之间的砖墙，箭尾缠绕着龙族特有的雷光。巷口阴影里，
三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缓缓逼近。"东海叛龙玄曜。"为首者掀开兜帽，
露出布满龙鳞的半边脸，"大长老有令，活要见人——""废话真多。"虞欢突然扬手，
红绫如毒蛇般绞住说话者的咽喉。玄曜震惊地发现她袖中飞出的根本不是红绫，
而是十二条浸满龙血的噬灵蛊！剩余两名追兵立刻结阵。玄曜本能地召出龙息屏障，
却见虞欢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色巫纹："定！"追兵的动作骤然凝固。
虞欢踉跄着靠住墙壁："发什么呆...他们中了时咒，
最多定住三息..."玄曜龙瞳骤缩。时咒是龙族禁术，连长老们都未必能施展完整。
他来不及多想，袖中剑气横扫，三名追兵喉间同时绽开血线。"走！
"他揽住虞欢腰肢跃上屋顶。怀中人轻得惊人，仿佛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
昨夜幽冥裂缝前分别时她去了哪？又是怎么带着一身伤追上来的？
"前面...茶楼..."虞欢气若游丝，"最危险处...最安全..."玄曜低头看她。
虞欢睫毛上沾着血珠，嘴角却还挂着那抹可恶的笑。
他忽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巫族女子都是疯子，越伤越笑，至死方休。茶楼人声鼎沸。
玄曜要了二楼临窗的雅座，虞欢软绵绵地倚在窗边，指尖却精准地布下隔音结界。
楼下大堂里，几个修士正高谈阔论。"听说了吗？合欢宗一夜灭门！""活该！
那些妖女不知采补了多少——""怪的是龙族和青云门都派人去了废墟...""嘘，
据说在找西极巫族的东西..."玄曜指节发白。青云门竟与龙族联手？
那母亲当年..."喂我。"虞欢突然推来一盏茶。"什么？""做戏做全套啊，
相公~"她眨着眼，声音却冷静得可怕，龙族寻踪使死了会化成原形，
不出一刻钟全城***。玄曜黑着脸把茶盏怼到她唇边。虞欢小口啜饮，
突然用杯底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符：今夜子时，西市棺材铺。楼下突然骚动。
一队披甲卫士冲进茶楼，为首的举着面青铜镜——正是凌霜腰间那面"照魂"的仿品！
虞欢瞳孔骤缩。玄曜感到她瞬间绷紧的身体，下意识展臂将她护在里侧。
这个动作让虞欢诧异地抬眼，旋即又恢复戏谑："郎君这是要替妾身挡刀？""闭嘴。
"玄曜盯着楼梯口，我右臂旧伤未愈，最多发挥六成实力。虞欢突然伸手抚上他右肩。
温热巫力涌入经脉，玄曜震惊地发现沉积多年的暗伤竟在愈合！
这种治疗术要消耗施术者本命精血，她疯了吗？"别误会。"虞欢抽回手，唇色又白了几分，
"你死了会连累我。"卫士已搜查到隔壁。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尖叫："东海鲛绡！
龙族商队进城了！"茶楼顿时大乱。趁人群涌向窗口，虞欢拽着玄曜翻出后窗。
他们贴着墙檐阴影疾行，身后传来卫士的怒吼："封锁所有客栈！查一对貌美道侣！
""分头走。"虞欢甩开他的手，"你目标太大，
我——"玄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再废话就把你扔给龙族。"他莫名烦躁，
这妖女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还想着独自涉险。虞欢怔了怔，突然轻笑："小郎君，
你心跳好快。"她指尖点在他颈动脉，那里正突突直跳，"怕我死了连累你？
""怕你死了没人解咒。"玄曜冷着脸跃进一处荒废院落。夕阳西沉，
他们在断垣残壁间静待夜幕。虞欢蜷在角落检查背上巫纹，
玄曜则摸出母亲留下的玉佩——此刻玉身正泛着诡异的青光，与幽冥裂缝中的气息一模一样。
"喂，龙崽子。"虞欢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查仙门围剿合欢宗的真相？"玄曜指尖一顿。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青云门都无人知晓。"三百年前。"他最终开口，
"我母亲被处死前夜，曾潜入合欢宗禁地。"虞欢猛地转头："她见了谁？""不知道。
"玄曜摩挲着玉佩，"只带回这个。"月光下，
玉佩表面的纹路忽然清晰——那不是什么装饰花纹，而是微缩版的巫族祭坛图！更惊人的是，
祭坛中央刻着的火焰纹，与虞欢背上的一模一样...子夜梆子声响起。
虞欢突然按住他手腕："记住，无论等会儿在棺材铺看到什么，别碰幽冥水。
"她眼中闪着玄曜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期待。棺材铺比想象中干净。
玄曜盯着柜台后那盏鲛油灯，火焰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时间里。虞欢正与店主低声交谈，
指尖在柜面上敲出某种密码。三长两短，停顿，再两长一短。"这边请。
"店主掀起里间门帘时，玄曜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断口处闪着诡异的青黑色。
地窖寒气逼人。虞欢突然拽住玄曜袖口："别碰任何东西。"她声音很轻，
目光却钉在角落一个青铜盆上。盆中盛着半透明液体，
正是她在幽冥裂缝前提到的"幽冥水"。"你要的东西。"店主从暗格取出个玉匣，
"三滴苍龙血，不二价。"玄曜龙瞳骤缩。未及反应，
虞欢已掀开自己左臂纱布——下面赫然是三道已经结痂的爪痕，伤口中隐约泛着金光。
"昨夜取的。"她晃了晃玉匣，"新鲜着呢。"玄曜浑身血液结冰。
那爪痕分明是他情动时留下的！昨夜在幽冥裂缝分别后，他确实有过短暂失控，
但万万没想到这妖女竟趁机......"你竟敢——""别急着发怒，太子殿下。
"虞欢将玉匣推给店主，"验货。"店主颤抖着打开玉匣。
三粒金红色血珠在玉槽中缓缓滚动，突然腾空化作迷你龙形。
玄曜心头一震——这哪里是普通龙血，分明是蕴含龙魂精魄的心头血！交易完成的瞬间，
玄曜一把扣住虞欢手腕拖到角落："你对我用了摄魂术？""需要吗？"虞欢嗤笑，
"你昨晚抱着我喊'母亲'的时候，自己把逆鳞掀开了一角。"她突然压低声音，"顺便说，
你梦里提到的'定海珠'，现在就在青云门藏宝阁。"玄曜如遭雷击。定海珠是母亲遗物，
他潜伏青云门三百年就为寻回此物。这妖女究竟还知道多少？"为什么收集龙血？
"他龙爪虚影在指尖浮现，"别说为了交易。"虞欢沉默片刻，
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那道狰狞咒印："认识这个吗？"玄曜倒吸冷气。
咒印中心缠绕着龙族特有的雷纹——这是最高级别的"锁龙契"，专门用来禁锢巫族血脉。
"百年前仙门围剿合欢宗，给每个巫族后裔都种了这玩意儿。
"虞欢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而解开它需要三样东西：龙族心头血、幽冥水，
以及..."店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虞欢瞬间闪到他身后，一根银针扎入颈侧要穴。
老人僵直倒地，袖中滑落的匕首上淬着幽蓝剧毒。"...以及叛龙者的逆鳞。
"虞欢踢开匕首，从店主怀里摸出个瓷瓶，"巧了，
这位正是三百年前参与屠杀的龙族刑堂执事。"玄曜盯着瓷瓶上熟悉的龙族徽记。
母亲被处死那日，就是这个执事端着同样纹饰的毒酒......"你设计我。
"玄曜周身龙息暴涌，"从极乐渊相遇开始就是局？"虞欢正在检查玉匣，
闻言抬头一笑："是啊，不然你以为堂堂合欢宗少主，真会随便抓个废材弟子双修？
"她突然将玉匣抛过来，"但你没发现最关键的问题吗——为什么龙族执事会藏在这里等你？
"玉匣内壁刻着细小的龙族文字。玄曜辨认出那是母亲笔迹："吾儿玄曜，若见此讯，
速离青云——"字迹戛然而止。匣底残留着干涸的血指印。"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三百年。
"虞欢轻声道。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幽冥水在盆中沸腾，映出无数狰狞鬼面。
店主尸体迅速腐化，皮下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线虫！"走！"虞欢甩出红绫缠住横梁。
玄曜却冲向幽冥水盆——水中倒影赫然是年轻时的母亲，正拼命指向某处。"玄曜！
"虞欢的尖叫中，他一把掀翻水盆。预想中的腐蚀没有发生。幽冥水在空中凝结成冰，
落地碎成无数镜面。
龙族刑堂、合欢宗禁地、青云门祭剑台......最后一块碎片显示着黑市拍卖会的请柬，
日期正是今夜！"有意思。"虞欢拾起那片冰晶，"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幽冥主人'了。
"玄曜盯着她捡冰晶的手——指尖没有丝毫灼伤痕迹。正常修士触碰幽冥水必遭腐蚀，
除非......"你到底是巫族还是幽冥族？"虞欢眨眨眼："你猜？
"她突然扒开他前襟，"比起这个，不如解释下为什么你心口龙鳞在发光？"玄曜低头，
只见那片逆鳞正泛着与虞欢背上巫纹同频的青光。更诡异的是，
鳞片表面浮现出微缩版的地图——正是黑市拍卖场的地下密道图！子时三刻，
他们混入拍卖会现场。虞欢换了身烟紫色纱裙，耳坠换成龙族喜爱的明珠，
活脱脱个被豢养的炉鼎。玄曜被迫穿上绣有龙纹的锦袍，面具下的脸黑如锅底。"笑一个呀，
主人~是我是炉鼎，又不是你是炉鼎，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虞欢故意用团扇遮面，
传音却冷静锐利，左前方那个戴蛇形戒指的，是龙族暗探；右后方喝茶的老者，
身上有青云剑意。玄曜捏碎第三个酒杯。这妖女装起侍妾简直惟妙惟肖，
谁能想到她袖中藏着十二根淬毒金针？"下一件拍品。"拍卖师掀开红布，
"上古残卷《龙巫契》，起价三百灵石！"会场骚动。
玄曜看到残卷上熟悉的火焰纹——与虞欢背上的一模一样！竞价很快飙升至千枚灵石，
虞欢突然掐他大腿。"三千。"玄曜被迫举牌。全场寂静，这价格足以买下小型灵脉。
"三千一次——""五千。"包厢传来阴柔男声。珠帘后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腰间悬着与凌霜同款的铜镜。玄曜肌肉绷紧。这人身上同时有龙族与幽冥气息，诡异至极。
突然娇笑着坐到他腿上："主人~不是说好给人家买首饰的嘛~"同时传音：残卷是赝品，
真货在西南角那个捧茶壶的侍从手里。玄曜差点把她掀下去。
这妖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虞欢已经蛇一般滑向西南角，裙摆扫过那名侍从时，
袖中红绫悄无声息地卷走了对方腰间锦囊。"八千。"玄曜咬牙加价，只为吸引注意力。
果然，全场目光聚焦过来，没人注意到虞欢已回到座位，裙下藏着个鼓囊囊的锦囊。
面具人突然站起："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爆炸声打断问话。
屋顶轰然塌陷，数名青云门剑修御剑而下："奉凌霜仙子令，搜查龙族奸细！"混乱中，
玄曜拽起虞欢就跑。刚冲出大门，三道剑光直取虞欢后心！玄曜本能地旋身将她护在怀里，
后背传来撕裂剧痛——剑上竟淬了专门克制龙族的"葬灵散"！"玄曜！
"虞欢的惊呼变得遥远。他模糊看见她袖中飞出无数金针，刺客们惨叫着化为血水。
最后的意识里，自己被拖进某处暗巷，虞欢冰凉的手指扒开他衣领，
咒骂声里带着颤抖："***...谁要你挡剑..."黑暗如潮水涌来。恍惚间，
玄曜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贴上嘴唇，渡来带着合欢香的气息。体内龙息突然沸腾，
与那股外来力量纠缠交融。他无意识地抓住对方手腕，
呢喃着连自己都不懂的话："别碰...我的..."不知过了多久，玄曜在剧痛中醒来。
他躺在一间简陋客栈里，上衣尽褪，心口龙鳞被涂满某种散发着清香的药膏。
虞欢蜷在床边脚踏上睡着了，手中还握着染血的纱布。窗外雨声淅沥。玄曜鬼使神差地伸手，
想拨开她额前碎发。指尖刚触及皮肤，虞欢猛然睁眼！四目相对。
玄曜突然发现她瞳孔变成了竖瞳——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龙瞳！"看什么看。
"虞欢迅速恢复常态，扔来一套干净衣衫，"葬灵散混了噬龙蛊，要不是我们签了生死契，
我才懒得..."她突然噤声。玄曜顺着她视线低头，
看见自己心口龙鳞上浮现出完整的火焰纹——与虞欢背上的一模一样。"原来如此。
"虞欢笑得复杂，
"难怪母亲临终前让我去青云门找一个'心口有火的龙崽'..."雨声中，
锦囊里的残卷自动展开。泛黄的帛书上画着纠缠的龙与巫女，
下方小字依稀可辨："混沌体成，天地序更......"玄曜在火海里奔跑。
梦中龙宫正在崩塌，珊瑚金柱一根接一根倒下。前方那个披着巫族祭袍的身影越来越远，
雪白赤足踏过之处，烈焰自动分开一条路。"等等！"他嘶吼着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人回头的瞬间，玄曜心脏骤停——分明是虞欢的脸，却有着祭司特有的金色竖瞳。
"殿下这次...会守住承诺吗？"她嘴角溢出血线，胸口插着半截龙族刑杖。
玄曜猛地坐起，冷汗浸透里衣。窗外雷声轰鸣，屋内却弥漫着合欢香。
虞欢正斜倚在窗边研究残卷，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梦见什么了？这么激动。""没什么。
"玄曜按住狂跳的心口，那片逆鳞还在隐隐发烫。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
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巫女虞欢当着他的面化作无数光点，
己跪在地上徒劳地抓取那些消散的魂魄......虞欢突然合上残卷："《龙巫契》记载，
上古时期每代巫族圣女都会与龙族太子结契。"她指尖轻点帛书某处，
"但三百年前那任圣女破了规矩，她选择的是个混血龙嗣。"雨丝从窗缝渗入，
打湿她半边衣袖。玄曜这才注意到虞欢换了装束——素白中衣外罩着件巫族风格的靛蓝短袄，
腰间系着串青铜铃铛。没有往日的妩媚妖娆，倒显出几分肃杀的祭司气质。"然后呢？
"他下意识追问。"然后？"虞欢冷笑，"仙门联合龙族纯血派发动大清洗，巫族几乎灭族，
那位混血龙嗣被处决，圣女自毁元神封印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掀开残卷最后一页，
"有趣的是，契约上说命魂相连的两人会在百年后重逢。"帛书上画着纠缠的龙与巫女图案。
玄曜瞳孔骤缩——那龙的姿态、巫女结印的手势，竟与他梦中最后所见一模一样！
"你相信转世之说？"他哑声问。虞欢指尖抚过图案："我只信眼前事实。
"她突然扯开玄曜衣领，"比如你心口这片逆鳞，
与我背上巫纹是同一人所刻；再比如..."她从枕下摸出个物件，"你昏迷时一直攥着的。
"玄曜呼吸停滞。那是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此刻正在虞欢掌心泛着诡异的青光。更惊人的是，
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文字——"混沌体成，天地序更"。"残卷缺失最关键的部分。
"虞欢将玉佩抛还给他，"但根据合欢宗古籍记载，命魂相连者若想恢复完整力量，
必须..."她话未说完，客栈墙壁突然爆裂！玄曜本能地扑倒虞欢，
木屑碎石擦着后背飞过。烟尘中，数十具缠着符咒的尸傀破墙而入，
腐烂的手爪直取二人咽喉。"青云门的炼尸术！"虞欢甩出红绫绞碎最先冲来的三具，
却被尸傀口中喷出的黑雾逼退。玄曜龙息横扫，
惊觉这些尸傀骨骼泛着龙族特有的金芒——竟是用龙裔尸体炼制的！"好久不见啊，师弟。
"清冷女声从尸傀后方传来。凌霜踏着月光走入废墟，
手中铜镜照出两人身影——镜中的玄曜浑身缠满锁链，而虞欢背后站着十二个模糊人影。
"当年没让你随那***母亲一起死，是我的失误。"凌霜剑尖指向玄曜心口，
"没想到三百年后，你竟真找到了巫族余孽。
"玄曜龙爪虚影暴涨："我母亲是你——""我杀的？"凌霜轻笑，"不，
我只是告诉龙族长老，那个巫女偷了定海珠。"她突然掐诀，所有尸傀同时转向虞欢，
"就像现在，我会告诉天下人，合欢宗妖女盗取了龙族至宝。"虞欢突然大笑："真有意思。
"她袖中滑出十二枚青铜铃铛，"凌仙子这么想要龙族青睐，
怎么不说说你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铃音响起瞬间，凌霜腰间铜镜剧烈震颤。
镜面浮现出另一张狰狞面孔——与凌霜有七分相似，却布满幽冥族特有的青色纹路！"闭嘴！
"凌霜暴怒挥剑。尸傀大军如潮水涌来，玄曜龙息全开才勉强挡住。
他余光瞥见虞欢正在结某种复杂手印，铃铛在空中排成古老阵法。"玄曜！"她突然喊道，
"还记得幽冥裂缝里我说过什么？"玄曜心头一震。那时她说——"幽冥水不能喝"。
但现在满地都是暴雨积成的水洼！"闭气！"他暴喝一声扑向虞欢。几乎同时，
虞欢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铃阵上："巫族秘法·黄泉引！"所有水洼瞬间沸腾，
化作无数幽冥触手缠住尸傀。凌霜尖叫着后退，铜镜脱手飞出。玄曜趁机龙息化剑，
直取她咽喉——铜镜突然自行飞起，挡在凌霜面前。玄曜的龙息被尽数反弹，胸口如遭雷击。
恍惚间，他看见镜中浮现出母亲的面容，正焦急地喊着什么。
"...曜...走..."是母亲的声音！玄曜愣神的刹那，
凌霜袖中射出三道葬灵散毒箭。虞欢的红绫及时卷开两支，最后一支却深深扎入玄曜右肩！
"玄曜！"剧毒迅速蔓延。玄曜单膝跪地，视野开始模糊。他看见虞欢疯了似的冲向铜镜，
巫纹在她背上亮如烈火；看见凌霜惊恐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