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那天,校花室友苏芮,在我直播的镜头前,从宿舍楼顶跳了下去。
#恶魔室友直播闺蜜自杀# 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直到那个叫陈烨的年轻警察出现,他不信网络上的任何一个字。他把我堵在审讯室,
眼神像刀子:“你在撒谎。”“你不是想救她,你是想让她死。”“你策划这场直播,
是为了掩盖另一场,更完美的犯罪。”12024年,6月12号。我二十岁的生日,
蜡烛还没点,就先烧起了漫天的纸钱。苏芮死了。从二十八楼,我们宿舍的天台,
像一片被风撕碎的羽毛,坠了下去。而我,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一的刽子手。
我手里冰冷的手机,正对着她,全程直播。视频里,高空的风灌进手机的麦克风,
发出鬼哭一样的呼啸。风扯着她纯白的连衣裙,裙摆在她瘦削的脚踝边翻飞,
像濒死蝴蝶最后的振翅。她就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万家灯火,身后是无尽深渊。
她没有看我,而是对着镜头,对着屏幕后成千上万双窥探的眼睛,哭着,控诉着。“江峰,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却带着一种刮擦玻璃般的尖利。“还有你们,躲在键盘后面的你们!为什么要P我的照片?
为什么要给我寄那些东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逼我!”手机屏幕上,
弹幕像决堤的洪水,疯狂滚动。演的吧?现在的网红为了红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剧本痕迹太重了,下一个。跳啊,磨磨唧唧的,不跳是孙子。
旁边那个举手机的是她室友林微吧?一脸假惺惺的,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往前挪了一步,脚下的水泥地冰冷刺骨。我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恰到好处,
像教科书一样标准。“芮芮,你回来……别看他们,我们不理他们,
我们报警……求你了……”苏芮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深井,
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绝望。然后,她笑了。那笑容很轻,很浅,
像雪花落在滚烫的皮肤上,瞬间融化,只留下一丝冰冷的刺痛。她对着镜头,也对着我,
用唇语无声地说。“微微,生日快乐。”说完,她张开双臂,像要去拥抱什么,
决绝地向后倒去。那一瞬间,我的世界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风声、楼下隐约的喧哗、我自己的心跳,全都静止了。
只有手机镜头因为我“惊慌失措”的动作而剧烈晃动,画面天旋地转。紧接着,
我排练了无数遍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准时响起,刺破了这死寂。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一分三十七秒后,这段视频,连同#恶魔室友直播闺蜜自杀#的词条,
像一场完美引爆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互联网。2审讯室的灯光惨白,
照得人脸上所有细微的毛孔都无所遁形。我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警察,叫陈烨。他没穿警服,
一件洗得发旧的灰色T恤,一条工装裤,眉眼很干净,甚至有些过分的英俊,但那双眼睛,
像手术刀,冷静、锋利,仿佛能一层层剖开你的血肉,直视你灵魂最深处的肮脏。
他不像外面那些警察,用那种看怪物、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
他只是把一杯温水推到我面前,杯壁上还凝着水汽。“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我抱着膝盖,把自己缩在冰冷的铁椅子里,
努力让身体呈现出最脆弱的姿态。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打湿了我的衣襟。我开始讲述那个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的故事。
一个被媒体和网民拼接、渲染、奉为圭臬的“真相”。
校花苏芮和富二代男友江峰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江峰是如何一边对苏芮说着海誓山盟,
一边和外语系的另一个女生勾勾搭搭,暧昧不清。苏芮发现后,如何心碎欲绝地找江峰对质,
江峰又是如何倒打一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苏芮身上,骂她无理取闹,骂她神经质。
“就因为这个,她就要自杀?”陈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笃,笃,笃,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跳上。“不是的……”我猛地摇头,哭得更凶了,几乎喘不过气,
“是网暴……是那些人……是他们杀了她!”我告诉他,苏芮和江峰在咖啡馆吵架的截图,
不知道被谁发到了学校论坛上,配上了一个恶毒的标题:《捞女倒贴不成反被甩,
上演年度大戏》。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失控了。有人在帖子里爆料,说苏芮是拜金女,
专门挑有钱人下手,活该被甩。有人翻出她高中时的照片,和现在对比,
言之凿凿地说她鼻子、眼睛、下巴全都动过刀。更过分的是,
有人把她的头像P成了黑白的遗照,打印了上百张,
像牛皮癣一样贴满了整个教学楼的公告栏。还有人,往我们宿舍寄被肢解的芭比娃娃,
和沾着红色油漆的刀片。“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我哽咽着,声音沙哑,“她说,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语言是怎么变成刀子,把一个人活生生捅死的。
”“所以我才……我才打开直播……我想留下证据,我想着,
或许……或许直播能让那些人害怕,能让他们住手,能救她……”我说不下去了,
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困兽般的哀鸣。陈烨一直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一个沉默的告解神父。等我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时,
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平静,却像一块冰,贴上了我的后颈。“林微,你知不知道,
在苏芮跳下去的前一分钟,你的手机,给一个加密号码,发了条短信。”我的哭声,
像被瞬间掐断了脖子的鸡,戛然而止。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眼睛,瞳孔里映出我惨白的脸。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四个字。“短信内容是:‘计划成功’。”3我猛地抬起头,
像被针扎了一样。“不可能!那不是我发的!绝对不是!”“手机全程都在你手里。
”陈烨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像一块巨石,轰然压在我的心口,
让我无法呼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预案和台词都消失了,只能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样,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盯着我,
沉默着。审讯室里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过耳膜的嗡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这片沉默里。
终于,他开口了。“我们查了江峰,事发时他在城西的马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们也查了那些在网上带头网暴的账号,大部分是境外IP,层层跳转,很难追查。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放大了数倍,像一张网,将我牢牢罩住。“但是,
我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在网暴苏芮最激烈的那几天,有一个ID,一直在背后引导舆论,手法非常专业。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出苏芮的各种‘黑料’,精准地煽动网民的情绪,
把火烧得越来越旺。”“我们技术组的同事说,这不像普通网民的狂欢,
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定点狙杀。”“我们顺着这个ID的痕迹追查,
发现它和一个暗网账号有关联。而那个暗网账号,在事发前三天,
和你的一个加密货币钱包地址,有过一笔不大不小的交易。”我的身体,
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不是演的。是真实的,源于骨髓深处的恐惧。冷汗从额头渗出,
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又冷又黏。
“我不知道什么暗网……我不认识什么黑客……我没有……”我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
“林微,”他打断我,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冷意,“这间审讯室的灯光,
会把人脸上的每一丝心虚,都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一寸寸地,敲碎了我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这一次,不是悲伤,
不是委屈。是纯粹的,被看穿的恐惧。“我说……我全都说……”我告诉他,这一切,
都是我和苏芮,共同策划的。4这是一个复仇计划。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孩,所能想到的,
最惨烈的复仇。江峰玩弄了苏芮的感情,用冷暴力把她逼到崩溃,
最后还要把脏水全都泼到她身上,让她成了全校的笑柄,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捞女”。
我们不甘心。凭什么他江峰可以高高在上,毫发无损地开始下一段恋情?
我们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也尝尝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骂的滋味。“所以,
你们策划了这场‘假自杀’?”陈烨问,眉头微微皱起。我点了点头,
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犯人。“我们想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只有这样,
江峰的所作所为才会被彻底曝光,学校才会迫于舆论压力处分他,他家的公司才会受到影响,
他的名声才会彻底烂掉。”“网暴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是。”我闭上眼睛,
不敢看他的表情,“我们必须让苏芮的‘自杀’看起来合情合理,让所有人都相信,
她是被逼死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推手,一个在暗中点火的人。”“那个黑客?”“对。
”我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们在暗网上找到了他,代号‘Joker’。
我们付了钱,他负责在网上制造舆论,散播那些……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
把苏芮塑造成一个被网暴逼到绝路的,完美的受害者。”“而我,负责在最后关头,
用一场直播,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推到最高潮。”陈烨沉默了。审讯室里,
只剩下我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那条短信,‘计划成功’,是你发给他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会变成真的?”他的声音里,
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因为安全气囊……”我的声音再次发颤,这一次,
是因为回忆起了那恐怖的一幕,“我们提前在网上买了一个工业级的安全气囊,
偷偷藏在了一楼花坛的灌木丛里。我们反复计算了角度和位置,
只要她从天台那个固定的点跳下去,就能正好落在上面,毫发无伤。”“但是,
那个‘Joker’,他是个疯子!”我的情绪再次失控,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
“就在苏芮准备跳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消息。他说,他远程入侵了安全气囊的电子系统,
切断了充气阀门!”“他说,比起完美的骗局,他更喜欢看一场真实的,
血肉模糊的死亡直播。他说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陈烨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形成一个“川”字。“他威胁我,如果我敢报警,或者敢在直播里告诉苏芮真相,
他就会把我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所有的计划,全都公之于众。到时候,
我就是蓄意谋杀的共犯!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对我笑,
然后跳下去……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双手插进头发里,绝望地嘶吼着,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呕出来。“他就是个魔鬼!他毁了我们所有的一切!
”我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一个虚构的,不存在的,代号“Joker”的黑客。
这是我的第二层谎言。我相信,这个故事,比第一个版本听起来更离奇,更曲折,
但也更能解释所有的疑点,更能让我脱罪。我不再是那个恶毒的“恶魔室友”,
只是一个被疯子黑客胁迫的,可怜又可悲的共犯。5陈烨没有立刻相信我。他叫来一个女警,
把我带到了隔壁的休息室。他自己则和几个同事,在审讯室里开了一个长会。
我能隔着单向玻璃看到他。他站在一块白板前,眉头紧锁,手里拿着马克笔,
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什么,画着什么。
江峰、苏芮、我、Joker……我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被圈起来,用各种颜色的线条连接着,
像一张复杂而混乱的蛛网。我在休息室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几个小时。
我不敢睡,也不敢吃他们送来的盒饭。我像一个即将走上考场的学生,
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复盘我的说辞,确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语气词,
都天衣无缝。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鱼肚白,再到被晨曦染成一片金黄。审讯室的门,
终于又一次打开了。陈烨走了进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亮,亮得像两盏探照灯,要将我心底所有的阴暗都照个通透。
“林微,我们查了一整夜。”他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动用了局里最好的技术专家,试图追踪你说的那个‘Joker’。但是,
就像你说的一样,他是个顶尖高手。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但是,”他话锋一转,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