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卢克麦艾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原本酝酿好的委屈表情瞬间崩塌，她抬手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太阳穴。
傅沉屿注意到了她的失常。
看见她那眼神里的愚蠢似乎消失了一瞬，变成了某种……更蠢的茫然？
还有，她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像是在……评估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新把戏？
可此时顾辰己经走了过来。
果然，按照剧本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谴责：“林小姐，希望你注意言辞。”
“婉清只是和傅总正常交谈，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看，他甚至提前预判了她还没说出口的“恶毒台词”。
若是之前的林潇，此刻应该己经气急败坏地开始输出恶毒女配的标准语录了。
但现在……林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目光从顾辰严肃的脸上，移到苏婉清有些受惊的脸上。
最后，落回傅沉屿的俊脸上。
她的红唇微微开启。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始咄咄逼人了。
连傅沉屿都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颌线，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闹剧。
然而--“啊？”
林潇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充满困惑的单音节。
然后，她抬起手，指向了自己鼻子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语气带着一种刚睡醒般的懵懂：“我？
咄咄逼人？
有吗？”
她看向顾辰，眼神无比真诚：“顾先生，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出现幻听了？”
“我刚刚是一首站在这里……呃，思考人生哲学来着。”
“比如，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以及……”林潇停顿了一会儿。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傅沉屿手腕上那块价值一套房的百达翡丽，指着张口就来：“……这块表能不能换一艘游艇。”
傅沉屿：“……”顾辰：“？？？”
苏婉清：“……？”
围观群众：“……？”
这…这是这样发展的？
顾辰脸色微沉，准备好的下一句维护台词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傅沉屿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潇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诧异。
这女人，脑子出问题了？
还是换了种更愚蠢的策略？
林潇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苏小姐今天这身裙子挺好看的，Zuhair Murad的早春款吧？”
“就是腰线收得有点紧。”
“哦，我不是说你胖，我是说这牌子抠门，布料舍不得多给点。”
苏婉清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吸了口气收腹：“……谢谢林小姐提醒。”
她完全懵了，这到底是讽刺还是关心？
林潇客气的笑了笑，“不客气，应该的。”
毕竟以后可能还要一起在这个崩坏的剧本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傅沉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林潇从眼神到气质，都透着一股诡异的……不协调感。
像是壳子没换，里子的东西全变了。
他失去了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耐心，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安静点。”
三个字，带着他一贯结束话题的意味。
若是以前，林潇肯定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痛欲绝，更加怨恨苏婉清。
但现在内心只有尊敬，因为ATM机发话了。
林潇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她非常识趣地点头：“好的老公，我都听你的。”
语气乖巧温顺，眼神却滴溜溜地转。
飞快地扫过餐桌上的覆盆子慕斯。
傅沉屿被她过于顺从的话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冷言冷语没了用武之地。
这种感觉非常不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颜色特别扎眼的那种棉花。
他不再看她，对着顾辰和苏婉清微一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转身便走向另一群商业伙伴。
背影挺拔冷硬，写着“生人勿近”。
ATM危机暂时解除。
顾辰看着行为诡异的林潇，最终也只能带着满心疑惑，护着苏婉清离开。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大了一些，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林潇。
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也有单纯看热闹的。
林潇却长长地、舒坦地吁出了一口气。
自由了！
精神上的自由也是自由！
她甚至想蹦两下庆祝，如果这该死的礼服裙允许的话。
她低头，看着裙摆上那几点香槟酒渍，心疼了零点一秒。
这裙子以后还能不能退货或者折现啊？
目光担忧。
但随即，她的目光就坚定地、炽热地投向了……餐台方向。
林潇端起一杯新的香槟，朝着覆盆子慕斯走去，内心己然有了全新的计划：她的A计划核心就是抱住傅沉屿这条金大腿。
榨干他的每一分钱！
然后在他彻底玩完之前，卷款跑路。
享受美好人生！
等老了包养七十二个不同类型的男模照顾！
当傅沉屿在与旁人交谈的间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角落。
他看到那个刚刚还行为异常的女人，此刻正一脸满足地……挖着蛋糕？
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幸福地眯起。
那副样子，竟然有点……像只光明正大偷吃的耗子。
蠢得别具一格他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她刚才看他，像看一张无限额的黑卡的眼神应该是错觉。
一定是最近工作朝九晚五的，出现幻觉了。
等晚宴结束。
林潇心满意足地吃掉了三块蛋糕，并且成功避开了试图来找茬或者看笑话的人。
只要对方一靠近，她就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坐在回傅家的加长版林肯里。
傅沉屿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
林潇则靠在另一边的放空，内心活动异常活跃。
“这车空间真大，适合用来数钱。”
“他睫毛还挺长，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刷银行卡磁条？”
“等下回去是先泡个玫瑰花瓣澡，还是先上网查一下怎么低调地转移婚内财产？”
“话说，被雷劈了真的能获得超能力吗？”
“比如点石成金什么的？
下次要不要建议傅沉屿去试试…”等车子平稳地驶入傅家那堪比庄园的别墅大门。
佣人恭敬地打开车门。
傅沉屿率先下车，等林潇拎着裙摆，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
走进客厅，傅沉屿脱下西装外套递给管家，松了松领带。
然后终于施舍给她一个正眼，语气是惯常不耐：“下次还在这种场合刺人，我看你就没必要出席。”
按照以往，林潇肯定会红着眼眶反驳，或者哭着跑上楼。
但今天林潇抬起头，脸上扬起一个极其职业化的笑容，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好的老公，我都听你的。”
语气温顺得能滴出水来。
傅沉屿准备上楼的脚步一顿，回头的眼神压迫感满满。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虚伪或赌气的痕迹。
但没有。
只有一脸“我超乖超听话”的真诚。
这比她的哭闹痴缠更让他觉得诡异。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只冷冷丢下一句：“最好如此。”
转身快步上楼。
帅的背影都透着一种“我很帅，你莫挨老子”的气息。
林潇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
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安静点，你很吵。”
她模仿着傅沉屿冰冷的语气低声嘟囔，“切，嫌我吵？”
“有本事把耳朵捐了啊！”
她踢掉脚上折磨了她一晚的高跟鞋。
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一个全新的世界，内心发出胜利的宣言：“很好！
林潇，你的金矿来了！”
“搞钱！
搞钱！
还是搞钱！”
“至于傅沉屿……呵，那是什么？
除掉就好了！”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钱”景的憧憬。
第一步，先去看看衣柜里那些名牌包包和首饰！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朝着衣帽间走去。
仿佛在宴会上差点被剧情操控的提线木偶不是她。
反派女配的戏份杀青了。
而现在登场的是林·钮钴禄·金矿·潇！
…楼上的书房里。
傅沉屿打开平板看监控，就看到楼下客厅里那突然活力西射的身影在乱舞，眉头锁死。
这女人，绝对、肯定以及一定是哪里出毛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他是不是该给她预约个脑科医生？
或者……给他自己预约一个？
毕竟他刚才居然觉得，那女人有点……顺眼了？
傅沉屿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惊得打了个寒颤。
今晚的酒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