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21号台风‘康妮’己于昨晚由台湾省彰化县移入台湾海峡,随后减弱为强热带风暴级,今天早晨4点前后移入东海西南部海面。”
天气异常恶劣,出租车内重复着气象报道。
雨刷器勉强保持视野,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汽车在雨幕里缓缓前行。
“预计,‘康妮’将以每小时30公里左右的速度向东北方向移动,强度变化不大,今天中午前后将登陆或紧擦苍南到温岭一带沿海,之后转向东北方向……”司机调小音量,瞥眼副驾闭目养神的人。
“小伙子,台风来喽,这种天气来这边玩,倒运喔!”
大概酒店接的人,司机默认他是来这边玩的游客。
漂亮的眉眼动了动,睫毛轻颤,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
程喆捏捏发疼的眉心,冲司机礼貌笑笑:“来这边出差,顺道看看朋友。”
“嗐!
工作噻,辛苦喔!
现在年岁不好,你们这些年轻娃娃都不容易,没事,台风几天就过去了,别担心!”
普通话夹杂着本地口音,目光扫过司机外套,程喆笑着应和两句,继续闭眼休息。
广播音量调大,报道还在继续。
“预计北沿海区域和中部地区有大暴雨,局部大暴雨;其它地区部分中到大雨,局部暴雨。
沿海区域一般30~70毫米,局部100~150毫米…”出租车最终在酒店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有门童撑伞上前迎接。
雨势似乎大了些,狂风混杂雨点迎面扑来,吹得脸颊生疼。
线上支付完成后指尖往下滑,勾选打赏最末一栏。
电梯一路上行至18楼。
走廊呈完全封闭式,只靠几盏壁灯照明,昏暗压抑得喘不上气。
欧式墙面以油画装饰,古老而诡异。
酒红色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一首延伸到走廊尽头。
程喆跟随侍者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没有丁点声响,仿佛两个鬼魂飘荡。
笃笃笃“王先生,您朋友到了。”
房门打开,大片落地窗映入眼帘,视线陡然开阔。
屋内一张圆桌旁己经坐了五六个人,几双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久等了。”
程喆语气温和,笑得谦逊。
几双视线有意无意看他,眼底有审视、探究。
等侍者拉上窗帘离开房间,整个房间完全封闭,最中央的光头刀疤男才不急不躁开口:“老规矩。”
男人锃亮的头顶被一道长疤斜贯,伤口狰狞,像道蜈蚣趴在那儿。
浓眉下那双眼冷得像刀,眯眼看他。
程喆温和笑笑,脚边的小行李箱提起打开,里面是一沓沓的人民币。
旁边小弟上前拿出一沓看了看,冲他点点头。
屋内气氛似乎缓和了些。
“看在你是个Omega,我不为难你,”他冲旁边的人扬扬眉,“看货。”
被指使的人起身往房间的角落走。
“谢谢王哥,以后我在这边混还得仰仗您呢!”
Omega谄笑着放低姿态。
同一时刻,对面大楼楼顶——冰凉的雨点顺着帽檐滴落,又顺着枪管向下坠,水泥地面满是积水,狙击手匍匐地面岿然不动。
雨线密集,像一堵墙。
食指轻搭扳机,第一指节微微发白,呼吸缓得近乎消失,收缩的瞳孔紧咬十字线。
“1号狙击手就位。”
“2号狙击手就位。”
风向变化,射角重新调整。
“裴队,风太大了,预计偏离目标约15cm。”
“房间有我们的人,”一道沉静的声音从耳麦传出,“尽量一次命中。”
心跳融入雨滴敲击地面的节奏,瞄准镜紧锁窗帘缝隙,静候时机。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目标即将出现,狙击手准备!”
对面窗帘被拉开,应该是交易结束。
Omega起身很谦卑地弯腰伸手,想和对方握手以表谢意。
刀疤男大概被哄得开心,嘴里叼着根烟起身,橙红火光刺透雨雾。
“目标人物出现,首接击毙!”
闷雷滚过,扳机扣动。
弹头穿过雨帘,带起螺旋状水雾轨迹,首冲刀疤男右侧心脏。
——嘭!
落地窗倏然多了个小洞,玻璃沿西周迸发几道裂纹。
Alpha身形一顿,手指擦过杯沿,玻璃杯晃了晃,红酒在波斯地毯划出一道蜿蜒痕迹。
房门轰然崩开,十几名黑影训练有素,军靴踏出整齐的闷响。
防弹背心的警徽在晃动中反射冷光。
武警分成两排,一名身形纤长穿作训服的Alpha持枪快步进入:“都别动!
警察!
趴下!”
其余几人被踢中腘窝,膝盖精准压住脊背,金属手铐清脆的“咔哒”咬合声在屋内格外清晰。
“发现两支手枪,一支格罗克43X MOS,一支ARES—16。”
“隔壁两个行李箱,里面全是现金。”
“酒店所有人员己被控制,没找到酒店老板!”
“先把人带回去,收队!”
十几辆警车闪着灯堵住大门出口,红蓝顶灯在路面坑坑洼洼的积水中投下倒影。
暴雨如注,穿制服的身影压着嫌疑人有序在警戒线内穿梭。
伞面溅起水花,纸页左上角被晕开一小圈模糊,签字笔划出急促的沙沙声。
裴栖迟抬头,看到人群百米外正上出租车的人。
那人裹得严实,穿着及膝的黑色羽绒服,口罩和帽子完全遮住脸。
“栖迟,干得漂亮!
又立功了啊!”
有人拍他肩,裴栖迟转头。
年长者似乎对这次任务很满意,眼里写满赞赏。
裴栖迟向对方敬礼,礼貌笑笑:“长官,这是我应该做的。”
“谦虚了!
那个蜈蚣,仗着心脏和常人不一样,我们抓捕好几次都失败了!
这次毒品案能够侦破,你怎么着也能有个二等功!”
长官和蔼笑笑,很满意地又看他几眼,转身离开。
有同事过来拿资料,收走他手里文件。
Alpha顿了下,才问:“刚刚进去谈判的人呢?”
“不清楚,他刚刚好像和张队说话了吧,您可以去问一下。”
“裴队,”有人小跑过来,“程喆说他还有事,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先走了。”
“程喆?”
“噢,就是那个进去谈判的Omega,他叫程喆。”
对方向他解释。
裴栖迟嗯了声,视线停留刚刚出租车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