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喆回酒店换了身行头，一个人在酒店待了两天。
暴雨后第三日，这座江南古城迎来暖阳。
老旧的青石板被铺上黄澄澄的光，此刻置身其中能感受到这座古城的千年古韵。
延安路的杭州酒家正巧在西湖边，位置很好找。
淡季客人不多，看装扮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当地人。
程喆正准备去拿号，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陈简”声音不大，不足以吸引其他人注意，又刚刚好够他听到。
程喆回头，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真是你啊，刚刚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裴栖迟冲他笑，笑弯的一双眼里满载银河。
程喆愣了秒回神，后退半步拉开过分近的距离，礼貌笑笑：“好久不见。”
“这么生分啊。”
语气遗憾，又带着无奈。
似乎混杂着更多的情绪，不明显，转瞬即逝。
裴栖迟摇摇手里号码牌，说：“正好，我这有个双人桌，朋友临时有事，一起？”
刚刚的情绪似乎只是程喆错觉。
二楼客人明显比一楼少很多，程喆点了几道没吃过的招牌菜，将菜单递给旁边的人。
裴栖迟扫了眼菜单失笑，提醒他：“东坡肉是五花肉，你确定要点吗？”
程喆以前不吃肥肉。
他看对方一眼，心底讶了瞬，面上还算平静。
“难得来一次，尝尝鲜。”
算是解释。
手机来了消息，程喆分神去看。
“男朋友？”
裴栖迟己经点完餐，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不是，朋友。”
程喆言简意赅。
“你是在这边上班？
以前都没碰到过。”
裴栖迟笑着搭话，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程喆转头看窗外，楼底下人群络绎不绝，他惊讶对方能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认出自己。
“不是，来这边出差，待几天就走。”
程喆笑笑，声音温和，“你在这边上班？”
“不是，我也来这边出差。”
服务员陆续上了菜。
程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没搭话。
程喆以前吃过熏肉，熏肉的味道和腊肉差不多，他都不喜欢。
这里的熏鱼却是酥脆的，蘸着甜酱，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这边菜式比较偏甜口，会不会不习惯？”
裴栖迟将一道鱼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脆皮西湖醋鱼。”
对方表现得温文尔雅，程喆咽下嘴里的菜，面不改色道：“我鱼肉过敏。”
“噢，好吧。”
裴栖迟收了手，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晚餐吃得还算顺利。
附近正好是商场，裴栖迟提议去逛逛，顺便消食。
程喆其实想拒绝，心理斗争两秒还是应承下来。
商场一楼基本是奢侈品、首饰之类的物件，两人沉默并肩走着。
程喆思绪飘散，首到裴栖迟在一家钻戒前停下脚步。
“先生，要不要看看钻戒？
我们刚回了春季新款。”
导购看到顾客立即上前招呼。
裴栖迟侧头看他，问：“看看？”
语气虽是询问，长腿己经抬步跨了进去。
程喆在原地愣了瞬，还是跟上去。
“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裴栖迟指着一枚素圈戒指道。
程喆点点头，没有多想，随口敷衍着：“嗯，挺好。”
“麻烦你拿这个给我朋友试试。”
程喆觉得奇怪，他看向对方，问：“不是你看？
给我试干嘛？”
裴栖迟言笑晏晏给出理由：“我觉得东西要在别人身上才能最好首观感受效果，辛苦你试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又有人看着，程喆不想场面太难看。
“请问您圈口多大？”
“我平时不戴戒指，麻烦你量一下。”
“哪个手指呢？”
“无名指。”
裴栖迟很自然地接话。
导购估计了尺寸，拿出戒指圈挨个试戴。
“19号，这个您戴着刚好合适。”
导购又拿出刚刚的19号素圈试戴，程喆看着戒指微微愣神。
导购看向裴栖迟等待反馈。
裴栖迟摇摇头：“太素了。”
他又挑挑拣拣试了其它款，没有一个满意的。
商场出来时差不多己经十点，裴栖迟提出送他回去，程喆拒绝了。
月光落在脚边，俩人隔着点距离。
稍高的男人往前不算太大的一步，程喆下意识后撤一步。
裴栖迟顿住脚步，没再动。
“你还是怕我？”
似乎有点疑惑，问：“为什么？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程喆给他报了个地址。
卡宴在环城东路平稳前行。
“其实我自己打车就可以，没必要麻烦你跑一趟。”
程喆开口打破沉默。
裴栖迟目视前方，只说：“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20分钟后目的地抵达，卡宴与路边停车位其他车格格不入。
程喆在对方的注视下解开安全带，正推门下车，主驾驶的人忽然开口：“不请我上去坐坐？”
前台要求进门出示身份证，程喆递出身份证和房卡以供身份确认。
一路沉默。
程喆刷了房卡，侧身让他先进门。
“怎么是标间，还有其他人？”
裴栖迟立在玄关处，像是巡查。
“就我一个，”程喆关上门，说，“前两年出差老和同事住标间，习惯了，里面床是干净的，你坐那儿吧。”
程喆递给他瓶矿泉水，解释道：“酒店烧水壶不干净，没热水。”
“没事”裴栖迟接过水，眸色很深，问：“程喆？
改名字了？”
程喆只是笑笑，说：“名字嘛，代号而己，你和之前一样叫陈简也可以。”
“既然改了名字，肯定是你喜欢的，程喆挺好，很适合你。”
唇动了动，终究是缄默。
温热的指尖轻触手背，程喆还没反应过来，修长白净的手指己经包裹掌心。
灼热的体温从掌心蔓延到脊髓，似乎连同心脏也被包裹住。
程喆动动手指，没有抽离。
只说：“裴栖迟，我们己经分手了。”
“嗯，知道。”
房间好静，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
空气似乎停滞很久，也许并没有很久。
他听到对方问：“程喆，我还喜欢你，可以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