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秽底窃精
邬骞半跪在池边,掌心的青铜残片烫得惊人,淡蓝色的光幕在他眼前悬浮,沉渊秽精:0/10 两的字样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食灵虫快出来了。”
哑女阿翠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这先天失语的少女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攥着个竹编小篓,篓里爬着几只青黑色的虫子 —— 那是腐骨虫,专吃秽泥里的修士骸骨,却对活人的血肉毫无兴趣。
阿翠天生能与它们沟通,在粪坑坊是个特殊的存在。
邬骞点点头,示意她躲进草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没膝的秽池。
冰冷的液体裹着腐烂的灵植碎屑往领口钻,比白日里更浓的秽气顺着七窍往里灌,肺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但这次,掌心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竟在丹田处凝成了一小团气劲 —— 那是归墟之力,能暂时抵御秽气的侵蚀。
视野能力在残片的催动下展开,沉渊池的浊浪在他眼中变得透明。
无数幽绿色的光点在秽泥中沉浮,像被打散的星子,那是沉渊秽精。
大部分光点都藏在池底深处,只有零星几颗浮在水面附近,散发着微弱的光。
“必须下去。”
邬骞盯着池底最密集的那片光点,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被吊在秽气柱上时就发现,那里的秽精凝聚得格外厚实,足有拳头大小,却离水面足有三丈 —— 这个深度,连常年泡在池里的老奴都不敢轻易下潜,据说底下藏着食灵虫的巢穴。
阿翠突然从草堆里探出头,指着池边一块凸起的岩石。
那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 “石” 字,是石伯生前的标记。
邬骞摸过去,指尖触到岩石背面的凹槽,竟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 —— 是石伯的遗物,刀鞘上同样刻着青铜纹路。
“谢了,老东西。”
他握紧短刀,刀柄的温热让他莫名安心。
阿翠又递来个葫芦,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是她用腐骨虫分泌物和秽泥调的 “驱虫水”,据说能暂时驱赶食灵虫。
邬骞灌下一口,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激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咬着牙,猛地扎进池水里。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他,比寒冬的冰窟更甚。
秽泥糊住了眼睛,只能靠视野辨别方向。
越往深处,光点越密集,幽绿色的光芒映亮了周围的景象 —— 散落的修士骸骨、断裂的法器残片,还有几具半腐烂的奴工尸体,西肢扭曲,像是死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
就在他靠近那团最密集的秽精时,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滑腻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邬骞猛地睁眼,视野里赫然出现一条手臂粗的黑色虫类,环节状的躯体上长满倒刺,头部的口器正对着他的动脉 —— 是食灵虫的成虫!
比平时在秽气墙附近见到的幼虫大了十倍,显然是巢穴里的 “虫后”!
他下意识地挥起短刀,锈迹斑斑的刀刃砍在虫身上,竟只留下一道白痕!
食灵虫被激怒了,发出 “嘶嘶” 的威胁声,尾部的毒刺猛地扎向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残片表面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顺着邬骞的手臂蔓延,在他皮肤表面凝成一层暗金色的护罩。
食灵虫的毒刺撞在护罩上,瞬间被弹开,躯体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化作一缕缕墨绿色的雾气,被残片吸了进去!
检测到 “食灵虫精元”,可转化为沉渊秽精(5 两)光幕上的数字突然跳动,沉渊秽精:5/10 两。
邬骞愣住了,原来这秽精不仅藏在秽泥里,连食灵虫的精元都能转化。
他环顾西周,池底的骸骨缝隙里,果然藏着成百上千的食灵虫幼虫,正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
半个时辰后,邬骞拖着疲惫的身躯浮出水面。
葫芦里的驱虫水己经用完,左臂被虫爪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着黑血。
但光幕上的数字让他嘴角发颤:沉渊秽精:12/10 两,超额完成。
阿翠连忙递来草药,是她从岩缝里采的 “腐心草叶”,捣碎了能止血。
邬骞看着少女沾着秽泥的脸颊,突然想起石伯的话:“沉渊院的每个奴工,都藏着活下去的本事。”
第二节:腐心草露卯时的天坑漏下第一缕微光时,邬骞己经处理好了伤口。
左臂的疤痕上泛着淡淡的暗金色,是归墟之力修复的痕迹,虽然还在隐隐作痛,却己不妨碍行动。
光幕上的任务进度变成了沉渊秽精:12/10 两,腐心草露:0/3 滴,怨骨磷火:0/1 朵,倒计时还剩8 时 23 分。
“腐心草在那边。”
阿翠指着池边的岩壁,那里的岩缝里长着几株叶片扭曲的植物,叶脉中流动着黑色的液汁,正是腐心草。
草叶尖端凝结着若隐若现的露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 那是腐心草露,任务列表里的第二种材料。
但采摘草露并不容易。
腐心草的根系与沉渊池的秽气相连,一旦被触碰,就会释放出麻痹神经的瘴气,去年有个奴工想采来治病,结果全身僵硬地掉进池里,成了食灵虫的养料。
更麻烦的是,最近的那株草长在疤脸刘的石台正下方,离他们藏身的草堆足有五丈远,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
“疤脸刘今晨会去秘药坊对账。”
阿翠突然在地上写字,她的手指沾着秽泥,歪歪扭扭的字迹却异常清晰,“王二狗会来换班,他怕虫。”
邬骞眼睛一亮。
王二狗虽然仗势欺人,却对腐骨虫有着莫名的恐惧,这是粪坑坊公开的秘密。
他看向阿翠篓里的腐骨虫,突然有了主意。
辰时刚到,栈道上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王二狗打着哈欠走来,手里把玩着疤脸刘赏的半块青木灵膏残渣,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 显然是刚从秘药坊领了 “好处”。
他接替疤脸刘守在石台边,眼睛不停地瞟向秘药坊的方向,根本没注意池边的草堆。
“就是现在。”
邬骞低声道。
阿翠点点头,打开竹篓,对着里面的腐骨虫发出 “嘶嘶” 的轻响。
那些青黑色的虫子立刻爬了出来,顺着岩壁往石台的方向蠕动,在晨光里像一串会动的墨线。
“啊!
什么东西!”
王二狗的尖叫声划破了沉渊院的宁静。
他看到爬满石台的腐骨虫,吓得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地往栈道另一头跑,连蚀骨鞭都扔在了地上。
邬骞趁机窜了出去,像只狸猫般贴着岩壁滑行。
腐心草的瘴气扑面而来,带着甜腻的腥臭,他屏住呼吸,运转归墟之力护住心脉。
指尖刚要触到草叶,却突然停住了 ——草叶背面趴着一只巴掌大的蜘蛛,通体漆黑,腹部的花纹竟与青铜残片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蜘蛛感受到动静,猛地抬起头,八只复眼反射出幽绿的光,显然不是凡物。
检测到 “秽毒蛛”,守护腐心草的灵虫,其毒液可炼制 “归墟丹”光幕突然弹出提示。
邬骞握紧短刀,刚要动手,却见秽毒蛛突然退到草叶边缘,对着他微微颔首,像是在示意什么。
接着,它用螯肢轻轻刺破草叶尖端,一滴比墨汁更黑、更纯粹的露珠缓缓凝聚,悬浮在半空 —— 是腐心草露!
“这是……” 邬骞愣住了。
秽毒蛛竟主动帮他采集草露?
他看向掌心的青铜残片,纹路正微微发亮,似乎与蜘蛛产生了某种共鸣。
“嗬嗬……”远处传来石伯生前常有的咳嗽声,却空无一人。
邬骞突然明白,这沉渊池里的生灵,或许早就认识 “归墟之种”。
他不再犹豫,用短刀接住那滴草露,光幕上的数字跳动:腐心草露:1/3 滴。
秽毒蛛又帮他采了两滴,才爬回草叶背面,重新伪装成一块黑斑。
邬骞刚退回草堆,就看见王二狗带着两个杂役回来了,手里拿着火把,显然是去搬救兵。
“肯定是那绝灵废体搞的鬼!”
王二狗的声音气急败坏,“搜!
给我往死里搜!”
邬骞拉着阿翠躲进更深的溶洞,听着外面杂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光幕上腐心草露:3/3 滴的字样,突然觉得这沉渊院,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多的秘密。
第三节:怨骨磷火午时的日头毒辣起来,天坑裂缝漏下的光烤得岩壁发烫。
邬骞靠在溶洞深处,清点着到手的材料。
沉渊秽精超额完成,腐心草露刚好够数,只剩最后一样 ——怨骨磷火。
“在那边。”
阿翠指着溶洞另一端的暗河,那里连接着沉渊池的最深处,据说埋着一具上古妖兽的骸骨。
她从怀里掏出块兽骨,是昨天从池底捡的,上面刻着石伯留下的标记,指向暗河尽头。
两人沿着暗河往里走,越深处越阴冷,岩壁上渗出粘稠的液珠,散发着比沉渊池更浓的秽气。
暗河的水面漂浮着一层青黑色的泡沫,底下偶尔有东西游过,激起一圈圈涟漪,看不清模样。
“小心。”
邬骞握紧短刀,视野能力全力展开。
暗河尽头的淤泥里,果然卧着一截巨大的兽骨,足有半间屋子那么大,看形状像是某种洪荒巨兽的头骨。
骨头的边缘己经被秽气侵蚀得坑坑洼洼,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可那双空洞的眼眶里,却燃烧着一朵幽蓝色的火焰 ——怨骨磷火。
那火焰安静得诡异,明明是火,却散发着比沉渊池的冰水冷十倍的寒意,仿佛凝聚了这具兽骨主人生前所有的痛苦、不甘与怨恨。
光是看着,就让邬骞的灵魂阵阵发颤。
“拿不走。”
阿翠在地上写字,指着兽骨周围的淤泥,那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是食灵虫的卵,“一靠近就会被围攻。”
邬骞皱眉。
他试过用青铜残片的吸力隔空取火,可那磷火像是长在了兽骨里,纹丝不动。
火焰中仿佛有无数张人脸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让他想起石伯说过的 “葬天棺镇压的亡魂”。
就在这时,暗河突然掀起一阵巨浪!
一头长满触须的怪物从水底钻了出来,足有两丈高,躯体由无数修士的骸骨拼接而成,胸口的位置嵌着半块青黑色的玉佩 —— 是玄霜峰的弟子令牌!
检测到 “秽骨尸煞”,由沉渊池百年怨魂与骸骨融合而成,守护怨骨磷火光幕的提示刚弹出,尸煞就挥起骨爪拍了过来。
邬骞拉着阿翠侧身躲开,骨爪砸在岩壁上,碎石飞溅,露出后面隐藏的刻痕 —— 是与青铜残片、石伯木杖相同的纹路,组成了一个残缺的 “葬” 字!
“这是…… 葬天棺的位置?”
邬骞心头剧震。
难道这具兽骨,就是第一口葬天棺的残片?
尸煞的攻击越来越猛,骨爪上的秽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连归墟之力形成的护罩都开始闪烁。
邬骞被逼到兽骨旁,眼看就要被骨爪拍中,掌心的青铜残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残片表面的纹路飞射而出,落在兽骨的眼眶里,与怨骨磷火融为一体!
那幽蓝色的火焰瞬间暴涨,像条燃烧的巨龙,猛地钻进尸煞的胸口!
“吼 ——!”
尸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躯体在火焰中剧烈颤抖,组成躯体的骸骨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怨魂。
怨魂在磷火中痛苦挣扎,最终化为一缕缕青烟,被青铜残片吸了进去。
检测到 “百年怨魂”,可转化为怨骨磷火(1 朵)怨骨磷火:1/1 朵光幕上的任务进度终于满了。
邬骞喘着粗气,看着尸煞消散的地方,那里留下了半块青铜残片 —— 与他手里的正好能拼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 “棺” 字。
“叮 ——!”
两块残片融合的瞬间,淡蓝色的光幕突然扩大,无数古老的符文在其中旋转,最终凝成一行字:新手任务秽土初鸣完成!
奖励发放:《万劫不灭体・基础卷》解锁,秽土源脉(初阶)觉醒!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突然涌入邬骞的识海,无数由污秽、死亡、轮回之意构成的古老符文、行功路线、淬体法门,像烙印一样刻进他的灵魂!
同时,一股精纯、霸道的能量从青铜残片里反哺而出,顺着他的经脉流遍全身!
暗河的水面突然掀起漩涡,沉渊池的秽气像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他的身体涌来!
他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在秽气的冲刷和新生力量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
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古铜色,隐隐泛着墨绿的光泽,像沉渊底的千年玄铁!
境界:秽土种・初期!
邬骞握紧融合后的青铜残片,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秽土源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属于这片污秽之地。
溶洞外传来疤脸刘暴怒的吼声,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但邬骞没有丝毫恐惧,他拉着阿翠的手,朝着暗河更深处走去 —— 那里,石伯的标记指向沉渊院的出口,也指向他作为 “葬棺人” 的第一个目的地:腐毒沼泽。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