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被老公高远从悬崖边推下去，摔死的。
我以为我能上天堂和我一年前车祸致死的父母团聚。高远大概怕我死了还要纠缠他，
请法师作法把我困在这人间，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去地狱，在这人间日日煎熬，
直到我魂飞魄散。黑白双煞见到我时，我正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我明明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还有这种心脏被刀剜的感觉？我死后，高远便把不足三岁的女儿送进了幼儿园。
糯糯好几天没看到我没有安全感，整天哭哭啼啼，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愿意和他玩，
老师也逐渐失去耐心。这天，糯糯哭着找妈妈，老师心烦，刻意没有理她。糯糯躲到了天台，
不小心失足掉落。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登时黑云压顶，瞬间天黑的像黑夜，
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打的生疼。高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糯糯，像极了在看一只死去的小猫。
甚至没有过来抱抱她。反而是掏出手机，咔咔拍照。我用尽全力扑向高远，
高远许是感知到害怕，瞳孔放大，汗毛立起，原本还在和园长谈赔偿的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好像他真的见到鬼了一样。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了，
突然黑白双煞打开法器将我带回了地狱。地狱没有电视里那么恐怖，建筑有些像人间的酒店，
只是光线没那么好。阎王也不是我以前想象的恐怖模样，甚至是一个雅痞大叔。我抱着孩子，
正在不停打量着周遭一切。阎罗王一眼就看见了我，“你出来，孩子放下。你戾气太重，
不能投胎。”“我不去。”我紧紧抱着孩子不愿撒手。“你什么时候戾气消散了，
什么时候去投胎。不要影响你的孩子，她下一世父母恩爱，夫妻和睦，人生美满。
”我终于放下心来，亲了亲糯糯:“这辈子，妈妈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你，
没有给你找一个好爸爸。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做母女。”阎王问我会什么，
活着的时候我就没干过多少家务，死了更不愿去打杂。我只能说以前是歌手。
阎王突然来了兴致。“我这几十年没来过歌手了，给你个机会吧，唱的不好就在这给我扫地。
”我唱了一首倩女幽魂。曲终，大家都给我鼓掌。我还真没骗阎王，我以前真是歌手。
只是名气很小而已。我成了地狱的常驻歌手，恶鬼厉鬼都来点灯，经常鬼哭狼嚎般地离开，
听完了也就释怀了，然后安生去投胎。鬼，有的时候比人还有人情味。大家知道我父母早死，
老公觊觎遗产把我推下悬崖，女儿从屋顶掉落摔死后对我颇为同情，也颇为关照。
每顿我的伙食是其他人的两倍。但地狱里伙食花样太少，吃了十几顿，
我偷摸去厨房开小灶时，没成想被阎王撞了个正着。“我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你。
”阎王一副发现了宝藏一样。既然都被发现了，总不能吃独食。我无奈地给了阎王一双筷子。
阎王吃的吧唧嘴，意犹未尽，示意我不要浪费这么好的厨艺。“你是不是因为贪吃死的？
”“诶，你这人。我生来就是鬼，我爹是阎罗王，我是他儿子。”我每天下午四点去做饭，
阎王四点一刻准时来等饭吃。有了过饭的交情，我跟阎王处成了朋友，过上了插科打诨，
闲来无事便斗嘴的日子，有一天，阎王悄悄把我拉到一个密室。“阎老头，
你神秘兮兮地做什么？”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密室里唯一一把椅子上，阎王也不和我抢。
只是笑得深不可测。突然他把椅子一拉，机关打开，把我一推，我意识到这不是投胎的通道，
我大喊着:“阎老头，你把我送哪去？”风太大了，我只听到模糊的一句，“一个月时间，
否则魂飞魄散，永生不得转世为人。”醒来时，我躺在病床上，还插着呼吸机。见我醒了，
一旁的女人紧紧握住我的手。“佳佳，你终于醒了。”这个女人长得很明艳，
看着像二十五六岁。趁她一边喊医生一边给丈夫打电话的功夫，我看着自己缩小的身体，
原来我重生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没两分钟，高远居然跑来了。“佳佳，担心死爸爸了，
我跟你妈妈守了七天了，醒了就好。”高远甚至掉出几滴眼泪来。
高远看着全身充满戒备的我有些错愕，手也缩了回去。反倒是赵欢更镇定，
安抚着高远：“好了，医生说休养几日便可出院。”接下来的几日，通过和护士的聊天，
佳佳妈妈叫赵欢，这具身体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病发作被送来医院，
抢救后一直昏迷不醒。佳佳应该是死了，而我寄生在她的躯体里。高远，
明明是你自己造孽为什么会报复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为什么这个女儿照顾的这么好，
糯糯却不管不顾！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现在是2030年，
我死时2022年，8年时间，高远怎么会有一个10岁的女儿。
我和高远明明是2019年在国外结婚的啊。结婚后，高远便进入了父亲公司工作。
只不过圣诞节后，高远以父母病重需回家探望，我大着肚子东奔西跑太折腾为由，
自己一个人回了中国。因为疫情，高远一直无法与我们团聚，便在国内找了份工作，
直到糯糯近三岁才一家团聚。所以高远背着我在中国又安了一个家？！
虽然期间父母无数次提醒我，夫妻长时间分居不利于感情维系，我却一直高远对我极好，
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毕竟恋爱时，他虽然没钱，但对我百依百顺。想来还是闺蜜说的对，
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有，不对你好，你怎么会嫁给他？“佳佳，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最爱的红丝绒慕斯蛋糕。”高远高兴地推开门，我还没从过去的桩桩件件中走出来，
高远对上我满是仇恨的眼神，明显慌了。“佳佳，爸爸给你道歉，爸爸那天不该凶你，
你不要生气了，不要告诉你妈妈好不好？”我并不想搭理他。高远居然过来握住我的手，
真是让人恶心，我抽出手，点点头，将脸瞥到一边去。赵欢是一个很爱美的女人，
守了我七天，容颜憔悴，去了美容院做保养，说晚上来看我。所以高远才避开赵欢，
在中午跑过来讨好我。这点我是不如她的，赵欢是满分的自己，60分的妈妈。
我以前把心思全扑在了女儿身上，忽视了自己，忽视了高远那时的异常。
“咚咚咚”有人敲门，我回了回神，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抬起头。真的是他，是我的初恋男友，楚尘。
他还是和以前一般，清冷俊秀，金丝眼镜也没有挡住他的眉目如画。见我不回答，
原本还在低着头写字的他抬起头。“今天不舒服？”“没有，还挺好的。
昨天好像不是您给我检查。”我贪婪地看着他，11年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轮休了，我替他，你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转头告诉护士，
让她等会转告赵欢。“医生，我胸口有点疼。”我捂着胸口。“带她再去做个胸部ct。
拿报告给我看。”楚尘并没有多看我两眼，和护士交代完便出了门。他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所以还未婚吗？那年，他大一，我大四。学校安排我们迎接新生，楚尘那天身着白衬衫，
牛仔裤，短短的板寸依旧让他在一众新生中独树一帜，女同学都抢着要给他带路。
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学姐，可以给我带路吗？”笑起来的样子太耀眼，让人无法拒绝。
那天我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路上被学弟学妹调侃终于有人把我拿下了，还穿着情侣装。
我欲争辩，楚尘却抢先开口要加我微信。楚尘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我追到手了。
为此被室友调戏了很久说我终于铁树开花。和所有年少时的爱情一样，以为陪伴才是爱。
可他太优秀了，围在他身边的学妹学姐很多，而我是个学渣，在他面前我像个花瓶。
和很多年少时的爱情一样，以为陪伴才是爱。大四时别人忙着考研校招，我因为家境优渥，
整日无所事事，但楚尘却很忙，忙着上课，忙着各项社团活动，竞选学生会主席等，
只有晚上有时间陪我聊天，周末有时还要去组织活动。每天时间一大把的我患得患失，
终于在他和一个学妹传出绯闻时提了分手。分手后的一个月，他每天晚上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都拒绝下楼见他，微信上他发的那些只有更优秀才能给我更好的未来也视而不见。
大概是看我铁了心要分手，他没再来找我。没多久我就毕业了，离开学校的那天，
他还是穿着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远远地送我离开，
如果那天他旁边没有一个乖巧可爱穿着Lolita衣服的女孩子，
我也不会因为想要忘记他，跟随父母移民，快速开启下一段感情，掉进了高远的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心里想问，却又无法开口。楚尘坐在对面看我的报告，
“无大碍，你若是想，可以再住两天观察一下。”我拿出手机，“楚医生，可以加个微信吗？
”“你怎么知道我姓楚？”“我在前台问的。”“你一个小孩，加我微信做什么。
”“我以后不舒服可以问你啊，”我眨眨眼睛，“有偿咨询。”“我很忙，不做线上咨询。
”“哥哥，加一个嘛？”楚尘愣了一下，以前我每次撒娇喊他哥哥，他都拒绝不了我。
他不情不愿拿出手机，我看到他的屏保还是我以前穿着白裙子在树下拍照的那张，这么多年，
清晰度都不高了。我迅速扫了微信，头像也还是以前用的情头。
签名还是以前我设的名草有主。朋友圈只在每年我的生日和忌日有动态。生日时发生日快乐，
忌日时发我的照片，张张都不一样。我吸吸鼻子。死了好几年，还记得我的也只有你了。
“楚医生，你女朋友中午会给你送饭吗？”我试探着问。“她过世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那我中午来找你吃饭。”我给赵欢打电话，虽然年纪相仿，却还得叫妈。阎老头，
你不能给我一个其他的身份吗？比如高远的情人之类的。虽然阴阳相隔，
我还是在心里臭骂了阎王几百次。中午我推开楚医生的门，提着司机送来的午餐。白灼虾，
鲍鱼烧鸡，西红柿炒蛋，牛肉羹，红豆奶香糕。“楚医生，我请你吃饭吧。
”我把饭菜一一摆好，楚尘原本冷冰冰的眼神似乎有了温度。
我夹起一个白灼虾还有鲍鱼给他。楚尘却不动筷子。“哥哥，你试一试嘛”我噘着嘴看着他。
“味道不错，谢谢你的午餐。”楚尘终究还是拗不过我。突然门被推开，“师哥，去吃饭吧？
”是当年楚尘的绯闻女友。我瘪了瘪嘴，低头扒饭。“不了，我在吃饭了，
以后也不用喊我吃饭。”楚尘的话语满是拒绝。“你以前不是不在你办公室里吃饭的吗？
今天怎么？”女生有些尴尬地问道。“陪别人吃而已。还有事吗？”楚尘在赶她走。
女生悻悻地走了，走时不忘瞥我一眼。仿佛我抢了她男朋友。“哥哥，
刚刚那个姐姐好像觉得我抢了她男朋友。”“我从来没对她有同学以外的感情，
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楚尘低着头吃饭，言语中依旧没有多少温度。终究是我错怪了他。
他深情且专一，而我觉得他心思不在我身上。反倒是落入了高远的坑里。上辈子真的眼瞎吧。
“佳佳，你很像我一个故人。鲍鱼烧鸡只吃鸡，把鲍鱼全夹给别人，汤喜欢最后喝，
喝之前还得把碗洗干净，怕串味。”“楚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
但不会有好结局，你是喜欢至少拥有过，还是希望没有交集。”“拥有过，
还能用一生去纪念。没有交集，去何处安放这颗心？”楚尘眼里满是探究。“我吃饱了，
回去休息了。楚医生也休息会吧。”我没再接话。我只有25天的时间了。25天，
真的太短了。我怕我走了你更难过。我透过门缝看着楚尘，他在盯着我刚刚坐的地方发呆。
任谁看他那副悲痛的样子都会想抱抱他。“佳佳，爷爷下午来看你，
你不要乱跑等会爷爷找不到你。”赵欢打了电话来。下午，一个衣着光鲜眼神锐利，
年近五旬的男人，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而我只能假意奉承，还好，他看上去很正派，
不似高远那般虚情假意。“市长，该走了，下午还有记者会。”原来赵欢是市长千金，
高远打的一手好算盘，拿着我的钱，又图上了市长的名。真真名利双收。其实回来五天，
我都没能想出让高远血债血偿的办法。出轨只有零和无数次的区别，我断定高远肯定有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