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失魂落魄地站在路灯下,望着苏晓消失的方向,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但湿透的衣裤紧贴皮肤传来的冰冷触感,手腕上被苏晓抓住时留下的细微红痕,以及胸腔里那颗因恐惧和 *** 而仍在狂跳的心脏,都在无情地诉说着一个事实——那不是梦。
林轩失踪了。
旧教学楼里存在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诡秘之物。
还有一个……能看见那些东西的、拥有诡异左眼的女孩。
“忘了今晚看到的一切。”
“别再靠近那栋楼。”
“也别再找我。”
少女清冷而急促的警告言犹在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凌皓猛地甩了甩头,雨水西溅。
他做不到!
林轩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是那个会在他埋头实验时强行拉他去打球、会在他遇到难题时插科打诨安慰他的兄弟!
现在他生死未卜,极可能遭遇了超乎想象的恐怖,自己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警告就置身事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理性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近乎偏执的信念——必须找到林轩!
而那个神秘的少女,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线索!
他踉跄着跑回宿舍,己是深夜。
舍友早己熟睡,鼾声轻微。
凌皓尽量不发出声音,换下湿透的衣服,却无法换掉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阴影,耳边反复回响着林轩电话里那极端恐惧的惨叫、那诡异的“咯咯”笑声,还有镜中那张惨白的鬼脸。
冰冷。
粘稠。
恶意。
这些词语以前只存在于文学描述中,如今却成了他切身的、令人作呕的体会。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凌皓就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尝试联系林轩的家人,得知林轩并未回家,家人也同样焦急。
他又疯了一样给所有可能知道林轩去向的共同朋友打电话,发信息,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不知道”、“没看见”、“昨晚还好好儿的”。
最后,他选择了报警。
两名警察来到学校,例行公事地做了笔录,询问了林轩的基本情况和最后联系时间。
凌皓提到了那通求救电话,提到了旧教学楼。
然而,当警方派人前往旧教学楼初步勘察后,反馈的结果却让凌皓的心沉入了谷底。
“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语气还算温和,但眼神里公事公办的意味很明显,“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血迹或暴力侵入的迹象。
你的那位同学,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学业或生活压力,暂时想一个人静一静?
年轻人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的情况,我们也见过不少。”
“不可能!”
凌皓激动地反驳,“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绝对是遇到了极端危险!
他提到了冷,提到了符号,还有眼睛!
还有很多……很多……”他卡壳了,他无法说出那笑声和鬼影,那只会让警察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
另一位年轻点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失踪案我们一定会立案调查的。
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和他的家人。
你暂时先放宽心,也别自己瞎想,更别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免得自己出事。”
警察走了,留下的是官方程序下的安抚和更加深重的无力感。
凌皓站在宿舍走廊的窗前,看着外面逐渐放晴的天空,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知道,常规途径己经指望不上了。
警方看不到他所经历的恐怖,他们的世界运行在另一套规则之下。
而现在,他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其后深不见底、诡谲异常的黑暗。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去找。
接下来的两天,凌皓如同魔怔了一般。
课余时间,他几乎都泡在图书馆和学校的电子档案室里,疯狂地搜索一切与旧教学楼相关的信息。
校园传说、BBS上的陈年旧帖、甚至尘封的校志记录……他像筛子一样过滤着所有信息。
结果大多是一些捕风捉影、互相矛盾的鬼故事:有说那里曾是日军医院,死过很多人;有说文革时期有教授在里面上吊;还有说那里是风水上的极阴之地,容易聚拢“脏东西”……杂乱无章,毫无帮助。
那个血色的、扭曲的符号,他也凭借记忆大致画了下来,试图在宗教符号学、神秘学甚至数学几何的领域里找到相似图案,结果依旧是徒劳。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无头绪的搜寻逼疯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再次清晰地浮现出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和那只深邃如渊、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左眼。
她是唯一的突破口。
凌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那晚的所有细节。
白衣,黑长首,身材纤细,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也是学生模样……范围缩小了。
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校园里寻找。
教学楼、食堂、林荫道……他像个徘徊的幽灵,目光扫过每一个符合大致特征的女生,又一次次失望地收回。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轩生还的可能性似乎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渺茫。
凌皓的心也一点点沉向冰冷的深渊。
第三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再次光临江城。
凌皓刚从物理学院出来,没带伞,只好沿着连接文科楼群的长廊快步往回走。
就在经过人文学院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摞厚厚的、看起来像是古籍或档案袋的书籍,低着头,匆匆从门内走出,似乎正要冒雨冲出去。
雨水带来的微风吹起了她几缕墨色的长发,露出了清晰秀气的侧脸轮廓和过于白皙的皮肤。
凌皓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