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闻声回头,脸上的疼惜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甘与对峙:“陆将军,本皇子来看望故友,何需将军置喙?”
“故友?”
陆承衍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沈知微,最终落在萧景渊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殿下怕是忘了,沈知微如今是我陆承衍的夫人。
殿下私闯将军府,对末将的夫人‘嘘寒问暖’,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家颜面。”
他刻意加重“末将的夫人”几字,沈知微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尖泛白。
她能感受到陆承衍身上的低气压,也能看到萧景渊眼中的怒火,只觉得自己像被夹在中间的风箱,左右为难。
“陆承衍,你别太过分!”
萧景渊上前一步,逼近陆承衍,“若不是圣旨强赐,知微怎会嫁给你这不懂温情的武夫?
你待她冷淡疏离,难道还不许旁人关心她?”
“本将军如何待自己的夫人,是将军府的家事,与殿下无关。”
陆承衍寸步不让,玄色披风在寒风中扬起,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倒是殿下,屡次纠缠己婚女子,难道这就是皇家教给殿下的礼仪?”
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挽月吓得躲在沈知微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对着萧景渊屈膝道:“殿下,今日之事是臣女思虑不周,让殿下动了气。
只是天色不早,将军府并非闲谈之地,还请殿下早些回府,免得再生误会。”
她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萧景渊看着她眼底的刻意保持的距离,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承衍冰冷的眼神打断。
“管家,”陆承衍看向一旁的管家,声音冷硬,“送三皇子出府。
记住,将军府不是谁都能想来就来的,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放入。”
“是,将军。”
管家连忙上前,对着萧景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景渊狠狠瞪了陆承衍一眼,又看向沈知微,眼神里满是不舍与不甘,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跟着管家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知微,若你在这儿受了委屈,随时来找我。”
这话像一根刺,扎在陆承衍心上。
他没再说话,只是周身的寒意更重了。
待萧景渊彻底离开,听雪堂里只剩下沈知微、陆承衍和挽月三人。
挽月识趣地福了福身,小声道:“小姐,将军,奴婢去看看暖炉的炭火是否还够。”
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原地对峙。
沈知微垂着头,不敢看陆承衍的眼睛,轻声道:“今日之事,是我考虑不周,给将军添麻烦了。”
陆承衍没接话,只是缓步走到桌边,目光落在桌上那盒未吃完的奶酥饼上。
他拿起一块,指尖摩挲着油纸,声音听不出情绪:“三皇子与夫人,倒是情谊深厚。”
这话带着明显的嘲讽,沈知微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语气平静:“殿下是臣女父亲的学生,往日里多有照拂,臣女感念旧情,却也知晓如今身份有别,不会逾矩。”
“不会逾矩?”
陆承衍将酥饼放回盒中,盖子“啪”的一声合上,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让他闯进军营,在府门口大吵大闹,甚至让他踏入听雪堂,这就是夫人说的不逾矩?”
沈知微被他问得一噎,她知道自己理亏,却也不想被他如此指责:“我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免得牵连太傅府……牵连太傅府?”
陆承衍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夫人怕是更担心牵连三皇子吧?”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沈知微心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他先对自己冷漠疏离,如今却又因萧景渊的出现而如此步步紧逼。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眼眶微微发热,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将军若是觉得我丢了将军府的脸,或是觉得我与三皇子有私,大可上折子请陛下废了这门婚事。”
她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挺首了脊背。
陆承衍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与泛红的眼眶,心里莫名一紧,方才的怒火竟消散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夫人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别再给我惹麻烦。”
脚步声渐远,沈知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奶酥饼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可她此刻却觉得索然无味,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凉。
她原以为那盒点心是一丝暖意,却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更深的误会的开端。
这将军府的日子,怕是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