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禁地石碑映残魂
陆九渊在半空咬了下舌头,血腥味一冲,脑子醒了。
他蜷身一滚,肩背斜撞向石壁,借力滑向底下那块倒了的石碑基座,膝盖落地时闷响一声,震得牙根发酸。
“哎哟,这地不欢迎我啊?”
他咧嘴,手撑在碑面上想借力站起,掌心刚贴上,一股烫意首钻进来。
低头一看,石碑裂纹里爬出血红的纹路,像活了的藤蔓,顺着他的手往上缠,速度不快,但黏糊糊地往皮肉里钻。
“别碰墙!”
脑门里那块石头炸了锅,“血咒吃人不吐骨头,你当它是迎宾地毯?”
他抽手就甩,掌心三道红印,像被烧红的铁丝烙过,***辣地疼。
“这玩意儿还能传染?”
他抖了抖手,纹路没再动,但皮肤底下有点发痒,像是有东西在爬。
“三息内破咒,不然你就是行尸走肉。”
灵脉石语气像催命,“现在不是装帅的时候,快想办法!”
他眯眼盯着石碑,脑子里转得飞快。
刚才那一刀插在碑上,青光炸开,洞口裂了——这碑有问题,但不是死物。
“你刚才喊我劈碑,现在又说别碰碑,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酒葫芦往腰后挪了挪,离那块贴脊椎的铁片远点。
“我是你祖宗!
你再废话我把你脑浆摇匀了!”
石头咆哮。
外头风声一紧,洞口方向传来破空声。
三道黑影贴着石壁飞来,无声无息,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
他本能侧翻,兽皮袍后背“刺啦”裂开三道口子,冷风灌进来,背上***辣地疼,血珠渗出。
骨刺擦身而过,钉进石碑裂缝,发出“咔”三声轻响,稳稳嵌住。
他喘了口气,回头看那三根刺——灰白色,像从人骨上削下来的,表面刻着细密血纹,和石碑上的如出一辙。
“谁扔的?
暗器还带追踪功能?”
他咧嘴,笑得有点歪。
“裤腰带。”
灵脉石突然压低声音,“夜无赦裤腰上挂着块血咒骨,和这刺同源。
他用那玩意儿遥控刺杀。”
“哦。”
陆九渊点头,像是听了个八卦,“所以这哥们儿连***都得刻符?
挺讲究。”
“你还有心情贫?”
石头怒了,“他能控骨,就能控你体内的血咒!
再不动手,你马上变傀儡!”
他没动,反而蹲下来,盯着那三根骨刺。
“既然他能控,那我也能反控。”
他伸手,不是去拔刺,而是摸向自己腰后那块铁片。
指尖刚碰上,铁片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眼前一黑。
画面炸开——千军万马围山,战旗猎猎,风卷残云。
山巅一人背对镜头,披着破烂战甲,七道灵脉锁链从西面八方射来,贯穿他胸膛。
血从甲缝里渗出,滴在石上,每一滴落地,地面就裂一道缝。
那人没倒,只是缓缓抬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镜头拉近,他腰后铁片纹路一闪——和陆九渊身上这块,一模一样。
“那是你……死那天。”
灵脉石的声音忽然低了,不像平时那股损劲,反倒有点发虚。
陆九渊眨了眨眼,画面没了。
他咧嘴一笑,嘴角裂开的伤口又渗血,顺着下巴滴下去。
“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看自己坟头草?”
他抹了把脸,血糊了半手,“就是这帮人下手挺狠,连纪念品都不给我留全乎的。”
话没说完,石碑突然嗡鸣。
三根骨刺同时发烫,血纹亮起,整块碑面像镜子一样泛出青光。
影像再起——还是那座山,还是那道背影。
锁链收紧,那人终于回头。
脸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像燃尽的星火,冷冷扫过围山之人。
镜头一转——一道黑衣人立于高崖,手中银针滴血;一道白衣公子抚笛而笑,袖中藤蔓缠手;还有一道赤金身影遥立山巅,凤眸冷视,火羽披风猎猎作响。
陆九渊瞳孔一缩。
那双眼睛,是他自己的。
可那三道人影……他一个都不认识。
影像戛然而止。
石碑恢复灰暗,三根骨刺“啪”地碎成黑灰,随风散了。
他站在原地,手还搭在腰后铁片上,指尖发烫。
“刚才那三个……是谁?”
他问。
灵脉石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问我?
我住你脑子里,又不是你前女友回忆录。”
“黑衣人用针,白衣人玩笛子,金衣服的……气场挺大。”
他喃喃,“这组合,像极了杀我全家还笑出声的仇人。”
“别瞎猜。”
石头语气冷了,“你记住一点——血咒骨在夜无赦身上,他能远程控刺,也能顺着血咒往你体内埋线。
你现在动一下,他就能知道你在哪。”
“所以……我现在不能动?”
他挑眉。
“动也行,但得先破咒。”
他低头看掌心,三道红痕还在,像烙印,隐隐发烫。
“怎么破?”
“你裤兜里有半块干饼,扔了。”
“那我中午吃啥?”
“那是你昨天啃剩下的,沾了酒气,正好压妖气。
现在沾血咒,成了引子。
扔了,不然你走到哪,血咒跟到哪。”
陆九渊叹了口气,从破裤兜里掏出半块黑乎乎的饼,闻了闻,酸臭味首冲脑门。
“我容易吗我?”
他嘀咕着,抬手一扔。
饼刚离手,空中三道黑线闪过——“叮!
叮!
叮!”
三枚新骨刺钉入石壁,把那块饼穿成串,钉在碑上。
紧接着,碑面再次泛光。
影像重播——但这次,角度变了。
不再是俯视战场,而是从那道背影的视线看出去。
七道锁链逼近,黑衣人抬手掷针,白衣人吹笛,赤金身影缓缓抬掌。
就在锁链即将穿透心脏的瞬间——一道锈刀从画面外飞来,刀身斑驳,却带着一股蛮劲,撞开一道锁链。
刀落地,插在石缝,刀柄缠着破布。
镜头下移。
一只满是伤疤的手,缓缓握住刀柄。
手的主人没露脸。
但陆九渊认得那手势。
和他现在握刀的姿势,一模一样。
影像断了。
石碑彻底暗下去,骨刺化灰,连那块饼都烧成黑渣。
他站在原地,手还虚握着,像刚从梦里抽出来。
“那刀……是我扔的?”
他低声问。
“你扔的。”
灵脉石答得干脆,“你死前最后一击,没砍中人,砍断了锁链。
也算……没白死。”
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来。
风从洞底往上吹,带着腐土味,卷着灰烬打转。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血痕还在,但不再发烫。
“血咒……解了?”
“解个屁。”
石头骂道,“只是被影像压住了。
你体内那点血气被勾出来,暂时封了咒路。
三炷香后,它还会爬。”
“那怎么办?”
“往前走。”
“这洞黑得像煤窑,走哪?”
“跟着锈刀的感觉走。
它认你,也认路。
你腰后那块铁片,就是刀鞘的残片。
刀在哪,路就在哪。”
他摸了摸后腰,铁片冰凉。
又看了眼地上那把锈刀,还插在石缝里,刀尖朝下,纹丝不动。
“所以……我得把它***?”
“你再不拔,后面那群追魂的就该踩着你脑袋进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刀柄。
手刚伸出——刀身突然一震。
刀柄缠着的破布下,半行刻字微微发烫:“战神归葬,十脉为引。”
他手指离刀柄只剩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