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地图显示前方就是白露山庄,这座民国时期建造的欧式洋楼在暴雨中显得格外阴森,尖顶上的石雕鸽子早已被雷击碎了大半。
铁门在第五下推动时发出朽坏的呻吟,门缝里渗出的腐臭味让叶昭本能地屏住呼吸。
她举着手机电筒的手微微发抖,光束扫过门廊立柱上纠缠的常春藤,那些暗绿色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墙壁收缩。
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霉斑在胡桃木门板上开出狰狞的花。
叶昭的指尖刚碰到门锁,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吊灯在头顶摇晃出危险的弧度。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立在墙角的落地座钟,布谷鸟弹出来摔在地上,玻璃翅膀碎成蛛网。
泛黄的日记本就躺在翻倒的钟摆旁,纸页边缘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叶昭蹲下身时,一滴雨水恰好落在"林秋月"工整的簪花小楷上,墨迹突然像活过来似的在纸上晕染开来。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蜘蛛从颅骨里钻出来一般。
"今天先生又带回了新来的丫鬟..."叶昭念着日记里的内容,喉咙突然发紧。
窗外炸开一道惊雷,电光映亮墙上十二幅人物肖像的眼眶——那些原本空洞的眼窝此刻都泛着青白色的磷火。
书房的门砰地关上了。
叶昭冲过去拧动门把,铜制的锁芯里传来指甲抓挠般的声响。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她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颤抖着点燃了沾着汽油味的稿纸。
火苗窜起的瞬间,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新旧伤痕交织成一张痛苦的人脸。
阁楼的地板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像是有人用湿漉漉的麻袋在瓷砖上拖行。
叶昭抓起拆信刀抵住门缝,刀刃刚贴上木板,整面墙突然变得透明,她看见穿着月白旗袍的少女被铁链锁在红木床上,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救...命..."少女的声音像是隔着水缸传来,床底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
叶昭想后退却踩到了什么,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扭曲成章鱼触须的形状。
镜子突然出现在身后,她看着镜中人穿着染血的睡袍,脖子上缠着褪色的丝带。
铜镜边框的藤蔓突然活了过来,细密的根须缠住她的手腕。
叶昭挣扎着看向镜中少女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支鎏金簪子,和她手里从日记本夹层里掉出来的那支一模一样。
镜面波纹荡漾起来,她看到自己左手指甲变成了青黑色,和日记里描述的死亡症状完全吻合。
楼梯传来脚步声时,叶昭终于明白那些抓痕是谁留下的。
林秋月的鬼魂从镜中浮出,苍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腐烂的右手握住她拿着拆信刀的手,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顺着刀柄淌到叶昭腕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变成和鬼魂一样的青灰色。
"该你替我了。
"林秋月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八音盒齿轮在摩擦,"每隔二十年,总得有人留在这里..."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叶昭转头看见落地窗上的雨痕诡异地向上攀爬。
整栋房子开始倾斜,砖缝里渗出粘稠的黑泥,墙壁表面的壁纸像蜕皮般层层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骷髅手掌。
林秋月的鬼魂在她耳边轻语:"他们来了。
"叶昭终于想起下午在村口遇到的老管家,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那道横贯掌心的陈旧抓痕第二章:血色结界叶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青黑色纹路沿着血管向上蔓延。
铜镜里的自己正缓缓转头,腐烂的皮肤下透出森森白骨,左眼眶里爬出一条蛆虫状的银丝。
林秋月的鬼魂贴着她耳畔轻笑:"看见了吗?你马上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整栋房子突然发出骨骼错位的咯吱声,壁纸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泥。
叶昭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雕花立柜,藏在天鹅绒首饰盒里的老照片散落一地。
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男人穿着英式军装搂着穿旗袍的女子,两人身后站着十二个戴铜面具的人——正是墙面上那些泛着磷火的肖像。
"这才是真正的欢迎仪式。
"林秋月的声音混着多人重叠的呓语,"百年来,你们张家总有人自愿走进来。
"照片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叶昭惊恐地发现那张脸竟与自己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铁链断裂的巨响。
叶昭冲向楼梯时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发现是半块雕着并蒂莲的玉佩,和老照片里女子佩戴的一模一样。
玉佩背面刻着"永结同好"四个字,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二楼主卧的房门砰然洞开,狂风裹挟着腐臭灌满走廊。
叶昭摸到门把手的瞬间,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铜棺。
每具棺材都漂浮在淡绿色的尸油中,棺盖上刻着历任张家守护者的生辰八字。
最靠近她的棺材突然炸裂,穿着清朝官服的中年男子浑身爬满蛆虫,腐烂的脸却与她父亲年轻时的模样毫无二致。
男子张开嘴喷出腥臭的绿雾,叶昭的头发开始成片脱落,露出头皮下蠕动的黑色菌丝。
"快走!去钟楼!"男鬼嘶吼着指向西北角,"还剩七分钟!"叶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终于明白那些日记里反复出现的"子时三刻"意味着什么。
她冲向旋转楼梯时踢翻了摆放在壁炉上的座钟,发条断裂的声响伴随着整栋房子的地基开始崩塌。
第三章:倒转的时空钟楼的铜制齿轮正在疯狂转动,叶昭看到指针逆时针飞转,墙上的挂历从2030年2月2日飞速翻回到1925年5月13日。
生锈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射出血色光斑。
楼梯尽头是一间布满铜管的密室,中央矗立着三米高的青铜古钟。
叶昭伸手去拨动钟摆上的发条,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变成了半透明的骨头架子。
更可怕的是,镜子里映出的钟楼外观正在发生诡异变化——原本的哥特式尖顶变成了中式飞檐,砖墙上爬满了血色藤蔓。
"结界破了。
"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秋月的鬼魂此刻竟穿着清朝服饰,"怨灵本体要出来了。
"无数萤火虫般的磷火从地板缝隙涌出,在空中汇聚成扭曲的人形轮廓。
叶昭认出了那个形象:正是照片里抱着婴儿的女人,只是她的腹部膨胀得如同怀孕的怪物,产道里伸出的却是无数条蠕动的黑蛇。
青铜钟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叶昭的视网膜上闪过历代守护者自焚的残影。
她终于明白那些日记缺失的最后一页写着什么——当怨灵完全苏醒时,唯有血脉至亲自愿献祭才能重启封印。
地砖缝隙里钻出的黑蛇缠住她的脚踝,腐烂的婴儿手臂从墙壁伸出抓住她的头发。
叶昭摸到口袋里的鎏金簪子,想起老管家临终前塞给她的那句话:"记住,我们是困在时间里的囚徒。
"铜钟的钟摆突然停止摆动,所有磷火瞬间凝聚成实体。
叶昭将簪子刺入自己的心脏时,看到了百年间所有牺牲者的画面:1925年的新娘在火刑架上微笑,1945年的军官抱着断臂冲进地窖,1965年的少女在井边割腕...鲜血顺着簪子流进青铜钟的裂缝,整座山庄开始剧烈震动。
叶昭的身体逐渐透明,她看到怨灵本体从自己体内钻出,那张布满溃烂的脸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时空重新校准的声音,仿佛有无数把剪刀正在剪断缠绕百年的因果线。
第四章:轮回2030年2月2日,外卖员推开白露山庄生锈的铁门。
雨水冲刷着门缝里新生的常春藤,二楼书房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穿堂风掀开泛黄的日记本,最新一页的墨迹正在晕染:"今天救了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