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拒绝那家顶尖公司的百万年薪。转身，就将徐念紧紧拥入怀中。我说：念念，

我们结婚吧，我会画一辈子的。她眼眶通红，吻上我的唇。可一辆黑色的宾利，

却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身后。车上走下一个男人，西装笔挺，眉眼间写满疲惫，

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一脚踹碎我的画板，猩红着眼对我嘶吼：我是四十二岁的你！

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别再选这条死路！看看你身边的女人，十年后，她会因为你穷，

跟着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跑了！1我跟徐念都懵了。那人一身高定西装，

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是我只敢在杂志上看的奢侈品。他跟我，除了年龄带来的沧桑感，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谁啊？神经病吧！我下意识把徐念护在身后，

警惕地盯着他。男人却看都没看我，目光死死地锁在徐念身上，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

有怀念，有痛苦，更多的，是淬了冰的恨意。徐念。他声音沙哑，

带着一种久经商场的压迫感，十年了，你还是这副清汤寡水的样子。

但凡你有点上进心，有点野心，我们都不会走到那一步。徐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抓着我的胳膊，小声说：沈舟，我们报警吧，这人太奇怪了。我点了点头，刚掏出手机。

那个自称是未来我的男人，突然嗤笑一声。报警？让警察来抓未来的你自己？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甩到我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这是你奋斗二十年都达不到的高度。名片是黑金材质，设计简约，

上面只印着一个名字和头衔。沈舟，『奇点科技』创始人兼CEO。『奇点科技』，

就是我刚刚拒绝的那家公司。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2男人点了一根雪茄，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愈发模糊。二十二岁的我，真是又蠢又天真。他吐出一口烟圈，

眼神轻蔑，为了所谓的爱情和狗屁梦想，放弃了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他没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你每天埋头画画，一幅画卖不出去。徐念一个人打三份工，

累得像条狗，回家还要给你洗衣做饭。你所谓的艺术，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后来呢？我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追问。后来？男人笑得更讽刺了，后来，

她怀孕了，产检的钱都拿不出来。我们大吵一架，她说她受够了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然后，她打掉了孩子，跟着一个能给她买得起奢侈品的男人走了。从始至终，

连一句再见都没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猛地回头看徐念。

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显然也被这番话吓到了。不……不是的……沈舟，你别信他，

我不会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当然不信。

我和徐念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也最支持我的人。当初我决定走美术这条路，

我爸妈气得差点跟我断绝关系，只有她，偷偷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了我，

让我去买最好的画具。她说：沈舟，你只管画，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这样的徐念，

怎么可能会因为钱离开我？3.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冲过去，

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编个故事我就会信吗？我和念念的感情，

不是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家伙能懂的！他没反抗，任由我抓着。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满是看透一切的悲哀。感情？他轻笑，年轻的时候，我也以为感情能当饭吃。

沈舟，我给你看样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屏幕解锁后，是一段视频。视频里，

是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颓废地坐在画室里，周围是堆积如山的画稿。他蓬头垢面，

双眼无神，手里捏着一个空酒瓶。画外音，是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沈舟！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个月房租又要交了！孩子的奶粉钱呢！你那些画能换钱吗？接着，

镜头一转，对准了一个女人。那张脸，赫然就是徐念。只是视频里的她，憔悴不堪，

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疲惫，让她看起来比现在老了十岁不止。她指着男人的鼻子，

歇斯底里地吼：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你看看人家张伟！跟你一个大学的，

现在都开上宝马了！你呢！你就是个废物！视频的最后，是徐念摔门而去的背影。决绝，

没有一丝留恋。4.我浑身冰冷，像是被扔进了冰窖。视频里的场景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我无法呼吸。那个颓废的男人，那个歇斯底里的徐念……我不敢想象，

那是我们的未来。怎么样？还觉得我在编故事吗？四十二岁的沈舟，

也就是沈宴——他说他后来改了名叫沈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你选择艺术，

必然会走向的结局。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是血淋淋的教训。而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辆宾利，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的我。

我接受了『奇点科技』的offer，从底层做起，拼了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虽然……他的话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虽然，我也失去了很多。

但我至少，没有活成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养不起的废物。他的话，像重锤一样，

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自尊。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才华和梦想，在他口中，

成了幼稚和无能的代名词。不……徐念哭着摇头，她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沈舟，那不是我，我绝对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我爱你，我爱的是你的人，

不是你的钱……沈宴冷哼一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女人，是最现实的动物。

当爱情和面包无法兼得时，她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他转向我，

语气变得蛊惑：沈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去『奇点科技』，接受那份工作。十年后，

你就会成为我。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吊死在徐念这一棵树上？

离她远点。她只会拖垮你，毁了你。5.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沈宴的话和那段视频，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

是那个疯子为了动摇我编造出来的。可心底的恐惧，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我怕。

我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视频里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更怕徐念，会像视频里那样，

对我失望透顶，然后离我而去。第二天，徐念像往常一样给我送早餐。她眼睛红肿，

显然也一夜没睡好。沈舟，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你还在想昨天那个人的话吗？

我没作声，默默地啃着包子。你别信他，她急了，拉住我的手，他是骗子！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被一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动摇了呢？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才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画家的！她的话，在以前，

是我最大的动力。可现在，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了不起的大画家？

梵高生前一幅画都没卖出去，穷困潦倒。高更为了画画，抛妻弃子，客死他乡。艺术这条路，

本就是一条铺满荆棘的独木桥。成功的，永远是凤毛麟角。而我，真的能成为那个幸运儿吗？

万一，我失败了呢？万一，沈宴说的，都是真的呢？我不敢赌。我输不起。尤其，

赌注是徐念。6.接下来的几天，沈宴没有再出现。但他带来的冲击，却久久没有平息。

我开始变得烦躁，敏感，甚至不敢再拿起画笔。只要一看到空白的画布，

我就会想起视频里那个颓废的自己。徐念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想方设法地开导我。

她带我去看画展，给我讲那些艺术大师的故事，告诉我，所有的伟大，都源于坚持。

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的脑子里，只有房租，水电，柴米油盐。还有，

徐念日渐消瘦的脸庞。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为我们的未来考虑过。

我只想着我的梦想，却忽略了她也需要一个安稳的，有保障的生活。我的爱，太自私了。

一周后，『奇点科技』的HR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我没有再拒绝。

我说：我接受你们的offer。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7.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徐念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你说什么？她像是没听清，

又问了一遍。我说，我去『奇点科技』上班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说，

年薪百万，还有股份。为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不是说，

你要画一辈子的吗？你的梦想呢？梦想不能当饭吃。我重复着沈宴的话，

感觉自己像个可悲的复读机，念念，我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吃苦了。我想给你好的生活，

买大房子，买漂亮衣服，而不是挤在这么个破地方。可我不在乎！她激动地喊道，

我不在乎什么大房子，漂亮衣服！我只在乎你！我喜欢的是那个眼睛里有光，

抱着画板就能笑得像个傻子的沈舟！不是什么年薪百万的CEO！你变了，沈舟。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你被那个疯子洗脑了。我没变！我被她看得心虚，

拔高了音量，我只是长大了！现实了！徐念，你能不能也成熟一点！那天的我们，

不欢而散。这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第一次吵得这么凶。8.入职『奇点科技』后，

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全新的知识。编程，管理，

金融……这些曾经离我遥远的东西，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画画，

甚至没有时间跟徐念好好吃一顿饭。我开始频繁地加班，出差。我们的交流，

只剩下微信上寥寥几句的早安晚安。为了补偿她，我开始用钱来表达我的爱。

我给她买最新款的手机，名牌包包，带她去最高档的餐厅。我以为，

这样就能弥补我缺少的陪伴。可我发现，她好像并不开心。收到礼物时，

她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谢谢，然后把它们收进柜子，再也没拿出来过。我们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远。远到，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陌生。9.一次酒局上，

我喝多了。半醉半醒间，我接到了沈宴的电话。怎么样？公司的生活，还习惯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托你的福，我已经升职了。我靠在走廊的墙上，

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是项目经理了。很好。他似乎很满意，继续努力，

别让我失望。我有个问题。我打断他，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回到过去，

改变了我的人生，那你自己呢？你的人生，会怎么样？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的人生，

已经毁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回来，只是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我……和徐念，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我还是不死心。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