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处刑曲:《圣母颂》“……所以说,人声,才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最高级的乐器!
是音乐的灵魂!”阶梯教室J-101里,陈默群教授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
和他慷慨激昂的语调一样,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降噪耳机紧紧贴着耳朵,将他那套“声乐至上论”和前排学霸们狂热的点头隔绝开来。
对我来说,世界安静了,音乐就诞生了。可惜,总有人喜欢往我的世界里扔噪音。“那么,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这份灵魂的悸动,我们来找一位同学,
现场示范一下这首经典的《圣母颂》。”陈教授的目光如同一架索敌精准的雷达,
慢悠悠地扫过全场,最终,“嘀”的一声,锁定了我。他嘴角那丝冷笑,
像是在说:“抓到你了,躲在龟壳里的音乐蛀虫。”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摘下耳机。
每周一次的“谁是倒霉蛋”公开抽奖,今天的大奖又砸我头上了。“林弦音同学,来,
让大家听听你对‘灵魂’的理解。”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扎过来,
幸灾乐祸、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鄙夷。在前排,我那光芒万丈的弟弟林悦音,
正优雅地举着手机,镜头不偏不倚地对着我,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担忧”。
他旁边的跟班萧然,则兴奋得两眼放光,活像一只等着开饭的哈巴狗。“快去啊,磨蹭什么?
”“哈哈哈,年度大戏又要开演了!”我没理会那些窃窃私语,默默地走上讲台。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无形的压力弹簧上,越靠近,反弹回来的恶意就越强。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听使唤。“开始吧。”陈教授双臂抱在胸前,像个审判官。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脑子里,《圣母颂》圣洁的旋律清晰得如同水晶,
可到了声带这儿,信号传输似乎遭遇了宇宙射线风暴。第一个音符挤出喉咙的瞬间,
我就知道,完了。它不属于《圣母颂》,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调性。
它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惊惶的猫,以一个诡异的大二度,直冲云霄,然后华丽地拐了个弯,
一头扎进泥地里。台下先是死寂,随即,压抑的“噗嗤”声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我的天……这是什么调?”“C调?不,这可能是Z调吧!”“年度最佳惊悚片!
”林悦音脸上的“担忧”终于绷不住了,他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手机镜头却稳如泰山。
哄堂大笑如潮水般涌来,拍打着我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那些笑声扭曲、放大,
变成了一把把尖刀。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几个破碎的黑白画面在我脑中疯狂闪烁。
……一个巨大的舞台,我还是个孩子,小小的手放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琴盖上,
金色的“Starlight”花体字闪闪发光……我张开嘴,
准备迎接人生第一次独唱的掌声……麦克风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然后彻底失声……台下,
无数张脸从期待变成错愕,最后,汇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嘲笑……“够了!”陈教授一声怒喝,
将我从溺水的记忆中拽了回来。我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我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眼神空洞得能跑进一整支交响乐队。“简直是在玷污艺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他痛心疾首地挥手,像在驱赶什么肮脏的东西,“下去!坐回你的角落去!”我默默转身,
走下讲台。这一次,没人再看我,他们忙着和同伴分享刚刚录下的笑料,
整个教室热闹得像个菜市场。林悦音优雅地收起手机,对萧然递了个眼色。
我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清晰地听到他用只有我们能听懂的音量,轻蔑地吐出几个字。
“标题就叫,‘华音第一音痴的诞生’。”课程在议论和嘲讽中草草结束。我重新戴上耳机,
试图将自己从这个世界剥离。但没用。从阶梯教室到宿舍的路上,我成了一道移动的风景线。
走廊里,食堂门口,图书馆窗边,总有人对着手机屏幕爆发出夸张的笑声,然后抬起头,
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我,指指点点。“快看,就是他!”“活的!
竟然还敢出来走动!”“哈哈哈哈,我刚把视频发我妈了,
她问我是不是音乐学院开始招收喜剧演员了!”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的海洋,
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跋涉。耳机里的巴赫G大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第一次没能给我带来安宁。我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囚犯,而整个华音音乐学院,
就是我的露天监狱。第2章 琴房的幽灵与最后通牒我的“露天监狱”正在狂欢。
我拔腿就跑,逃离那些黏在我背后的目光和窃笑。目的地只有一个——第七琴房楼。
那是学院里被遗忘的角落,一栋比陈教授的发际线还岌岌可危的老楼,传说中唯一的作用,
就是让学生练习的时候不用担心吵到活人。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各种乐器嘶吼的音浪扑面而来。长笛在吹断气,小提琴在锯木头,
钢琴像是被一百只猫踩在键盘上蹦迪。这片混沌的音海,对我来说却是最完美的庇护所。
在这里,再刺耳的跑调也不过是交响地狱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声部。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三楼最里头那间琴房,门锁早就坏了,挂着一张“设备维修”的牌子,
一年到头都在维修。我闪身进去,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世界,
终于安静了。我掏出手机,熟练地忽略掉社交软件上疯狂跳动的红色数字,
点开一个图标朴素到像计算器的APP。屏幕亮起,
密密麻麻的音轨、调音台和频谱分析仪瞬间占满了小小的界面。白天的屈辱,
弟弟轻蔑的嘴角,陈教授审判般的眼神,此刻都化作我脑中奔腾的旋律。
一场无声的风暴在我指尖酝酿。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化作残影,复杂的对位线条疯狂交织,
恢弘的***如巨浪般层层堆叠。这不是发泄,这是我的呼吸,我的语言。
走廊里传来一阵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我门口停了下来。我太过专注,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片杂音构成的“白噪音”背景里,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休止符。
一道视线似乎穿过门上那块蒙尘的玻璃,落在我身上。大概又是哪个迷路的可怜虫吧。
我没抬头,将最后一段华彩乐章的鼓点利落地敲了进去。那脚步声短暂停留后,便再次响起,
缓缓离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屏幕因电量不足而自动暗下,
我才从音乐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就在这时,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人:教务处。“林弦音同学,请立刻到C栋502陈默群教授办公室。
”我的心咯噔一下。该来的,总是会来。C栋502的办公室门外,
空气仿佛都比别处冷几分。我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走出来的,
正是我那风度翩翩的弟弟,林悦音。他看到我,丝毫不见意外,
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王子般的微笑,只是眼底的轻蔑藏都懒得藏。“哟,
这不是我们华音的大明星吗?怎么,来找陈老师申请退学了?”“让开。”我懒得跟他废话。
他侧过身,在我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
再次吐出了那句咒语般的话:“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攥了攥拳,最终还是松开了。
走进办公室,浓郁的茶香和陈默群那张写满“痛心疾首”的脸一同迎了上来。“弦音啊,坐。
”他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姿态像个慈祥的长辈,“今天课上的事,我很失望。”“对不起,
陈老师。”我低着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不,孩子,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你自己,
是音乐!”他拔高了声调,像是在咏叹调的最***,“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我沉默。怎么说?告诉他我有一种叫“失歌症”的心理障碍,
一公开唱歌大脑就宕机?他只会觉得那是“差生为自己找的荒唐借口”。
我的沉默显然被他解读为默认的顽劣。“好吧,”他长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乐谱,
拍在桌上,仿佛是最后的判决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学生自暴自弃。我决定,
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一个向所有人证明你不是废物的机会!”他顿了顿,
语气里充满了“我是为了你好”的恩赐感:“一周后,学院有一次教学汇报演出。你,上去,
把这首《复仇的火焰》给我完整地唱下来。一个音都不能错。”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复仇的火焰》,那是歌剧《魔笛》里夜后咏叹调的选段,以其变态的花腔和音高闻名,
是女高音的试金石,让我去唱,还是我这种“Z调歌王”?这已经不是刁难了,
这是公开谋杀。“如果你做到了,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陈默群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
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如果你做不到,
或者不敢上台……”他慢悠悠地说:“为了华音的声誉,也为了不耽误你自己,
我会亲自向教授委员会提交报告,建议你——”“主动退学。”走出办公楼,夜风冰冷刺骨。
刚才还只是监狱,现在,***的判决书也下来了。退学,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
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意味着我将被彻底剥夺学习音乐的资格,
我的世界将只剩下无法排遣的噪音。无尽的绝望中,
林悦音那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和陈默群那张伪善的脸在我脑中反复交织、重叠。
极致的羞辱与愤怒,像高压电流般贯穿我的全身。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将我击垮。
我停下脚步,站在清冷的路灯下,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缓缓地、一根根地,
将手指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直以来,
我都在他们制定的规则里躲避、逃窜、任人宰割。凭什么?凭什么要用我最烂的短板,
来审判我最强的天赋?一向空洞疏离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冰冷的、决绝的火苗。
上不了台面?好啊。那就把你们所谓的“台面”,掀了。第3章 深渊的回响,
无声的战吼凌晨四点的第七琴房楼,堪称百鬼夜行。隔壁的萨克斯在吹一首肝肠寸断的哀乐,
楼下的贝斯手大概是想用低音炮把地球凿穿。而我,是这片魔音地狱里最虔诚的信徒,
正试图召唤出歌剧《魔笛》里夜后的亡魂。“噗——咳!”我捂着喉咙,
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咳出来。刚才那个音,别说复仇的火焰了,顶多算个受潮的打火机,
挣扎着冒了股黑烟,然后光荣牺牲。“冷静,林弦音,冷静。”我拍了拍自己的脸,
对着手机里的乐谱做心理建设,“你可是拥有神之耳的男人,
区区一个花腔女高音……”我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再次张嘴。这一次,
我召唤出来的不是夜后,可能是一只被门夹了的土拨鼠。那声音尖锐、扭曲,
带着一种视死如歸的悲壮,完美避开了乐谱上标注的每一个正确音高。我绝望地靠在墙上,
看着天花板上那块销魂的霉斑。完了,芭比Q了。陈默群给我的是一条通往断头台的单行道,
而我刚才还在妄想能不能在路上拐个弯,顺便买杯奶茶。事实证明,死路就是死路。
用唱歌来证明自己,对我而言,比让一条咸鱼做后空翻还离谱。上午的阳光毫无暖意,
我戴着耳机,把自己伪装成一棵行走的植物,在校园里缓慢移动。午休的***准时响起,
紧接着,校园广播那标志性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开场音乐也响了起来。
通常接下来是些寻物启事或者社团招新,但今天,喇叭里传出的却是一个过分激昂的女声。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中午好!这里是‘星光之声’广播站。今天,我们不聊八卦,
不谈风月,我们要分享一段……呃,极具探索精神的艺术实践!”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众所周知,我院学风严谨,人才辈出。但总有那么些同学,
敢于挑战常规,突破自我,甚至……挑战人类听觉的极限!”广播里的女声顿了顿,
似乎在憋笑。“接下来,请欣赏由作曲系一年级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神仙’同学,
在今天凌晨为我们带来的——灵魂演唱版《复仇的火焰》!友情提示,请自备耳塞,
如有不适,本台概不负责!”话音刚落,一段无比熟悉的、魔音贯耳的旋律,
如同一场声音的泥石流,从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喷薄而出。
那是我……最糟糕的几次练唱失败片段,被人恶意地剪辑在了一起。高音的破裂声,
低音的跑调声,中间还夹杂着我痛苦的咳嗽和自我吐槽的喃喃自语,被处理得一清二楚。
“***!这是什么玩意儿?生化武器吗?”“救命!我的饭都要吐出来了!这是林弦音吧?
”“哈哈哈!听听这悲愤的颤音,我愿称之为‘华音第一惨叫鸡’!”“他还挺努力的啊,
凌晨四点就在练了,笑死我了,这是什么地狱笑话!”食堂里,操场上,宿舍楼的窗户后,
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哄笑声。我站在路中间,周围所有人都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指指点点,
毫不掩饰地举起手机录像。广播里,那个女声还在添油加醋地“点评”:“大家听!
多么惊心动魄的演绎!这位同学用他那不羁的歌喉,
向我们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不谐之音’!让我们为他的勇气鼓掌!”羞辱,
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彻底淹没。我没有跑,也没有崩溃。
我只是默默地调大了耳机的音量,直到那片嘈杂彻底被巴赫的赋格曲覆盖。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只有我知道,那潭水的下面,
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我转身,一步步走回了我的避难所——第七琴房楼。关上门,
隔绝整个世界。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被当众行刑的耻辱,此刻都停止了喧嚣,
它们在我脑中汇聚、压缩、蒸馏,最终化为了一段段奔腾咆哮的交响乐章。我拿出手机,
点开那个简陋的编曲APP。屏幕上,那首作为羞辱工具的《复仇的火焰》的旋律,
被我设定成了第一主题。然后,我的战争开始了。从下午到深夜,我水米未进,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化作幻影,
一行行复杂的对位线条疯狂交织,超过两百条的音轨被我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构建、叠加。
那咏叹调的旋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的怒火,它被我拽了下来,撕碎,重铸。
它变成了深渊底部的罪囚,戴着镣铐发出不甘的嘶吼;它变成了被风暴撕裂的帆船,
在巨浪中发出最后的悲鸣;它变成了从地狱深处冲出的复仇大军,用金戈铁马的轰鸣,
奏响审判的序曲。我将自己被拖入深渊的绝望,和从深渊底部发出的战吼,
全部灌注进了这部作品中。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在作品命名的那一栏,
我敲下了四个字——《深渊回响》。深夜,
我用一个新邮箱注册了国内最顶尖的专业音乐人论坛“元音”的账号。这个论坛门槛极高,
号称“喷子与大神齐飞,新人坟场共长天一色”。我点开匿名作品区,
上传了刚刚完成的音频文件。用户名,我只打了一个字母:X。帖子标题,就是曲名本身。
没有简介,没有说明,什么都没有。做完这一切,我合上手机,
屏幕的微光在我冰冷而疲惫的眼神中熄灭。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虽然,
暂时还没有人听到。第4章 风暴眼中的猎手与伯乐号角吹响之后,世界一如既往的寂静。
我几乎是一夜没睡,像个等待开奖的赌徒,每隔十分钟就刷新一次“元音”论坛的页面。
结果是残酷的,我的帖子《深渊回响》就如同丢进马里亚纳海沟的一粒沙,
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它被淹没在各种“萌新求带”、“扒谱求助”和“XX明星新专是不是坨屎”的口水战里,
无人问津。天亮时,我顶着黑眼圈,吃完了最后一包泡面。绝望和面汤一起被我喝进了肚子,
冰冷,且毫无营养。“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我喃喃自语,自嘲地笑了笑。也是,
这里是大神云集的“元音”,外号“新人屠宰场”,我一个连头像都没有的ID,
凭什么让人点开?就在我准备关掉页面,去接受命运的审判时,鬼使神差地,
我又按了一次F5。页面卡顿了一下,然后,整个世界在我眼前炸开了。
我那个原本只有个位数点击的帖子,突然被一个金光闪闪的“爆”字标签糊在了首页最顶端!
回复数从0,直接跳到了999+!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点开帖子,
我看到了地狱与天堂交织的奇景。一楼,ID“录音棚老油条”:“我靠!楼主哪路神仙?
这尼玛是新人?这编曲结构,这和声走向,我听了二十年歌,头皮第一次集体离家出走!
这已经不是炫技了,这是谋杀!想用才华直接杀死我们这群凡人!”二楼,
ID“毒舌乐评人-滚筒洗衣机”:“本来想进来喷一句‘什么垃圾’就走,
结果点开听了三秒,我默默地把键盘上的‘滚’字删掉,换成了‘滚过来让我给你跪下’。
2分34秒开始的那段弦乐和铜管的对位,简直是恶魔在指挥。我宣布,
20年代最强的怪物新人,今天诞生了!”三楼,ID“古典卫道士”:“荒谬!狂妄!
离经叛道!……但是,***的好听!这种把古典主义结构嚼碎了,
混上现代派的破坏性音阶,再用电影配乐的恢弘壳子包起来的写法……我骂不出口,
我只想知道,‘X’,你到底是谁?!”下面的楼层彻底歪了。“前排兜售膝盖,
便宜卖了啊!”“我听完已经辞职了,这辈子写不出这种东西,我还做什么音乐?
”“‘X’神!请收下我的唱片约!我是天籁资本的!私信我!价钱你开!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些ID,
每一个都是论坛里以刻薄和专业著称的大佬,平时能得他们一句“还行”都够新人吹一年。
而现在,他们用最夸张的词汇,毫不吝啬地赞美着我的作品。我的作品。
那个从羞辱、愤怒和绝望的深渊里,发出的嘶吼。原来,真的有人能听到。
那一点在焦土上长出的自信嫩芽,在这一刻,迎来了它生命中的第一场太阳雨。与此同时,
陆家嘴最高端的写字楼顶层,天籁资本的A\u0026R部门总监苏晚,
正端着一杯冰美式,眼神锐利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波形图。时间是凌晨五点。“都给我上线,
立刻,马上!三分钟内,我要在会议室里看到所有人!”她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
像一道电流般精准地传达到每一个团队成员的终端,不带一丝睡意,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线上会议室里,一张张睡眼惺忪的脸庞接连亮起。“老大,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个技术主管打着哈欠问。苏晚没有废话,直接共享了屏幕,
点下了《深渊回响》的播放键。恢弘爆裂的音乐瞬间充满了所有人的耳机。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音乐在咆哮。一曲终了,苏晚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打破了沉默。
“评价。”“……结构鬼斧神工,情感张力拉满,是个高手。”首席分析师率先开口。
“何止是高手,”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这是个怪物。我问的是,
商业与艺术潜力评级。”“S。”“至少S。”“S+。”苏晚一锤定音,
“立刻成立专项小组,24小时待命。技术部,给我把这首曲子的底裤都扒出来。
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这个‘X’,到底是谁,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