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车窗外那幕太模糊 —— 那个脸色潮红的人扑向路人时，他正低头跟队友说笑，等抬头只看见被扑者捂着胳膊蹲在地上，周围人围着指指点点，而施暴者己经被两个穿保安服的人架走，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看啥呢？”
队友张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再不走超市真关门了，你这冠军请客可不能缩水啊！”
林风收回目光，把背包往腿上挪了挪，奖牌在包里硌着腿，提醒着刚才决赛最后一箭的震颤。
“没什么，” 他笑了笑，“好像看见有人吵架。”
“嗨，市区天天有吵架的，” 张强掏出手机刷着短视频，“你看我刚刷到的，昨儿海淀那边有人在街上追着咬狗，警察来了才按住，评论说那人喝多了，笑死……”林风凑过去看了眼，视频里只有混乱的背影，狗主人的尖叫倒是清晰。
他皱了下眉，莫名想起教练说的 “奇怪伤人事件”，但很快又被夺冠的兴奋压下去 —— 省队考察、国家队选拔，这些才是眼下该想的事。
公交车拐进大学城辅路时，窗外的建筑渐渐熟悉起来。
林风所在的京北体育大学就在这条路上，门口的校训石他闭着眼都能画出轮廓。
车还没停稳，就看见校门口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
“怎么回事？”
张强先跳下车，探头往人群里看，“好像是有人打架？”
林风跟着下车，背包甩在肩上，刚走两步就被人群挡住。
他踮起脚，越过攒动的脑袋，看见两个男人正在拉扯 —— 准确说，是一个男人死死抓着另一个人的胳膊，而被抓的人脸色惨白，胳膊上己经渗出血迹。
“你放开！
疯子！”
被抓的人挣扎着喊，声音发颤。
抓人的那个男人低着头，林风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脖颈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被抓者的袖口很快被血浸透，顺着胳膊往下滴。
“别拉了！
再拉要出人命了！”
旁边有人试图拉开两人，可那抓人的男人力气大得吓人，两个壮实的学生都没拽动他的胳膊。
林风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 —— 里面有三支训练用的碳箭，虽然没带弓，但箭杆结实，真要出事或许能用来分开两人。
他刚要往前挤，就看见校门口的保安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橡胶棍，对着抓人的男人后背敲了一下。
“砰” 的一声，那男人像是没感觉似的，反而猛地抬头 —— 林风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缩得很小，嘴角挂着一丝涎水，表情呆滞却透着股狠劲。
被保安敲了一下后，他突然松开抓着的人，转而扑向保安，动作快得不像正常人。
“***！”
周围人惊呼着往后退，林风也跟着退了半步，心里莫名发紧。
这不是普通的打架，这人的状态太诡异了 —— 像某种失控的野兽，而非清醒的人。
保安反应快，侧身躲开扑击，橡胶棍再次砸在男人肩上，这次用了力，男人踉跄着倒在地上，却还想爬起来扑人。
另外两个保安赶紧跑过来，用绳子把他的手脚捆住，男人在地上扭动着，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这人咋回事？
中邪了？”
有人小声嘀咕。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疯了……”林风站在人群外，看着保安把那男人抬上巡逻车，车后门关上时，他好像看见男人隔着玻璃冲他咧嘴，眼神里的疯狂让他心里一寒。
“发什么呆呢？”
张强拍了他一下，“赶紧进去吧，再不去超市真关门了。”
林风点点头，跟着张强往校园里走。
校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但刚才那男人的眼神总在他脑子里晃。
他想起教练说的 “有人突然发疯咬人”，难道刚才这人就是？
可教练说的是市区，怎么会跑到学校门口来？
“想啥呢这么入神？”
张强又问，“不会是怕了吧？
刚才那疯子确实吓人。”
“没怕，” 林风摇摇头，把杂念甩开，“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走，先去宿舍放东西，再去超市。”
两人往宿舍区走，路上遇到不少同学，看到林风都笑着喊 “冠军”，还有人凑过来要签名。
林风一一应着，夺冠的喜悦再次占了上风，刚才校门口的诡异场景渐渐被他抛到了脑后 —— 或许真的是那人喝多了，或者有什么精神问题，没必要瞎想。
男生宿舍 3 号楼 502，是林风和赵磊、张强、李阳的合租宿舍。
推开门，赵磊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一个正在加载的地图界面。
“哟，冠军回来了！”
李阳从床上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快快快，奖牌拿出来让咱开开眼！”
林风笑着把背包扔在桌上，掏出金牌放在台灯下，金色的奖牌在灯光下闪着光，瞬间吸引了李阳和张强的注意力。
“我靠，真沉！”
李阳跳下床，拿起奖牌掂了掂，“林风，你可给咱宿舍长脸了，以后出去说‘我室友是全国冠军’，倍儿有面！”
张强也凑过来，跟李阳一起研究奖牌，只有赵磊还坐在电脑前，头都没抬，只是摘下耳机说了句：“回来了？
正好，有东西给你看。”
林风走过去，拍了拍赵磊的肩膀：“看啥呢？
又在捣鼓你的代码？”
赵磊没说话，把屏幕转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个论坛界面，置顶帖标题是紧急预警：源生生物实验室 C 区疑似泄漏，周边人员注意安全，发帖时间是今天下午，也就是林风比赛的时候。
帖子内容很短，只有几句话：“内部消息，源生生物 C 区实验异常，有不明物质泄漏，接触者可能出现异常反应，具体表现为面色潮红、攻击性增强、意识模糊，勿外传，尽快远离源生公司相关区域。”
“源生生物？”
林风皱了皱眉，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见过…… 哦，上一场决赛后收到的那条垃圾短信里，就提过 “源生生物”。
“这啥啊？
网络谣言吧？”
张强凑过来看了眼，“现在网上啥谣言没有，昨天还有人说外星人要来了呢。”
赵磊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调出一个追踪界面：“我查了这个帖子的 IP，被多层隐藏了，但能追到大致范围，就在咱们学校附近的写字楼，不像是普通网友瞎编的。
而且你看这个 ——”他又点开一个视频，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画面晃动得厉害，像是有人在偷***摄。
视频里是一条街道，远处围了一群人，中间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抬一个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但能看到白布下面有东西在动。
视频下方配文：“源生公司门口，刚才抬进去的，听说这人咬了三个保安。”
“这也太假了吧，” 李阳撇撇嘴，“拍得跟恐怖片似的，肯定是特效。”
赵磊没理他，又点开一个新闻网页，是京北市新闻台的首播界面，主持人表情严肃，背景是混乱的街头画面：“…… 截至目前，本市己发生 7 起不明原因暴力事件，事发地点集中在海淀区、朝阳区，伤者均有不同程度咬伤、抓伤，警方己介入调查，初步排除恐怖袭击可能。
提醒广大市民，近期避免前往人员密集场所，如遇到行为异常、面色潮红、具有攻击性的人员，请立即远离并拨打 110……”屏幕上的街头画面一闪而过，林风却突然愣住了 —— 画面里的街道，正是他刚才坐公交车经过的那条！
虽然只晃了一下，但他认出了路边的便利店招牌，还有那个被人群围着的角落，好像就是刚才那个脸色潮红的人扑人的地方。
“你看，” 赵磊指着新闻画面角落，“这里，有个源生公司的 logo，看到没？”
林风仔细看了看，果然，画面边缘有个模糊的蓝色标志，跟他之前短信里看到的 “源生生物” 标志一模一样。
“所以呢？
这能说明啥？”
林风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可能就是巧合，源生公司是大公司，到处都有他们的标志。”
“巧合？”
赵磊挑了挑眉，关掉新闻，调出宿舍门口的监控录像，“你看咱们宿舍楼下，今天下午三点，有个穿源生公司工服的人，跟刚才校门口那个发疯的男人说了句话，然后那男人就开始不对劲了。”
监控画面里，宿舍楼下的小路上，一个穿蓝色工服、戴口罩的人拦住了那个脸色潮红的男人，两人说了几句，工服男递了个小瓶子给男人，然后转身离开。
男人接过瓶子，打开喝了一口，没过几分钟，就开始原地转圈，表情变得呆滞，接着就往校门口方向走 —— 也就是后来发生争执的方向。
林风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
如果只是一条谣言，或许是假的，但加上新闻、监控画面，还有校门口的诡异场景，这就不是 “巧合” 能解释的了。
“你这监控哪来的？
咱们宿舍楼下的监控不是只有宿管能看吗？”
张强疑惑地问。
“我黑进去的，” 赵磊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又敲了敲键盘，“宿管的系统太旧了，随便改改代码就能调录像。
而且我还发现，最近一周，源生公司的车经常在学校附近转，尤其是晚上，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风靠在桌沿，拿起桌上的金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奖牌边缘。
他想起刚才公交车上张强刷到的 “追着咬狗” 的视频，想起教练说的 “奇怪伤人事件”，还有那条被他删掉的短信 ——“源生生物 C 区异常，留意周边人员”。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好像突然被串在了一起，指向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方向：真的有 “异常” 在发生，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那现在咋办？”
李阳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真像帖子里说的，源生公司泄漏了啥东西，让人发疯？”
赵磊耸耸肩：“不知道，我还在追踪那个工服男的行踪，他的工牌编号是 YS-073，我查了源生公司的公开员工名单，没有这个编号，像是临时人员。
而且那个预警帖子，我试着联系发帖人，对方没回，不过留了个加密文件，我正在破解。”
林风看着赵磊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心里第一次有了点紧迫感。
他不是不信赵磊，只是刚夺冠，心里满是对未来的规划，不愿意相信平静的生活里会突然冒出这种怪事。
但眼前的证据太多，由不得他不重视。
“破解出来再说吧，” 林风把金牌放进抽屉，“可能就是源生公司的实验出了点小问题，警方己经介入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对了，晚上出去吃饭，我请客，庆祝夺冠。”
“还吃啊？
刚才不是说去超市买东西吗？”
张强问。
“超市明天再去，今天夺冠，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林风笑着拍了拍张强的肩膀，试图用热闹冲淡心里的那点不安。
赵磊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只是重新戴上耳机，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 —— 屏幕上的加密文件进度条，己经走到了 70%。
他知道林风现在心思还在夺冠上，不愿意多想，但那些异常的迹象，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在他心里，让他没法像平时一样淡定。
晚上七点，林风、张强、李阳一起出门去吃饭，赵磊以 “破解文件没时间” 为由留在了宿舍。
出门时，林风特意看了眼宿舍楼下，没再看到那个穿源生工服的人，只有几个学生在散步，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他松了口气，跟着张强往校门口的饭店走。
路上，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条推送新闻：京北市新增 3 起不明暴力事件，均发生在大学城周边，警方提醒学生减少夜间外出。
林风扫了一眼，随手关掉了推送。
他不知道，就在他走进饭店，举起酒杯和队友庆祝的时候，宿舍里的赵磊，终于破解了那个加密文件。
文件里只有一张图片 —— 源生生物实验室 C 区的内部照片，照片中央是一个破碎的玻璃容器，容器上贴着标签：“X-01 病毒样本，高危，接触即感染”。
而照片的角落，有个熟悉的身影 —— 正是下午在宿舍楼下，给那个发疯男人递瓶子的工服男，他正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脸上没有任何防护，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赵磊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键盘上，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赶紧拿起手机，想给林风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信号 —— 不是没话费，而是信号被屏蔽了。
窗外，夜色渐浓，宿舍楼下的路灯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黑暗中，传来一声模糊的尖叫，很快又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