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刚把购房合同推到我面前，手机就像烧红的烙铁般震个不停。
屏幕上“母亲”两个字跳得刺眼，我刚按下接听键，
就被她哭嚎的声音扎得耳膜发疼：“明远！你爸晕倒了！救护车刚拉走，医生说要进ICU！
”我攥着合同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这合同上的300万，
是我和妻子攒了十年的血汗钱，连女儿奶粉钱都抠出来凑的首付。冲出中介门店时，
我瞥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衬衫皱巴巴的，裤脚还沾着早上送女儿上学时蹭的泥点。
赶到医院时，ICU的红灯亮得晃眼。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嘴里念叨的却是：“你弟弟呢？明明早上还跟你爸在一起，怎么联系不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上周父亲找我要银行卡号，说“帮你存点钱，
买房添点力”。现在想来，那哪是存钱，分明是套我的账户信息！我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银行，
当“转账支出3000000元”的记录跳出来时，收件人“陈磊”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
扎得我眼睛生疼——那是我弟弟，我那个游手好闲、天天想着啃老的亲弟弟！
ICU的门紧闭着，里面躺着我病危的父亲，外面是被掏空的积蓄和消失的弟弟。
我突然想问：这300万，到底买走了父亲的命，还是我们二十多年的亲情？
第一章 十年攒的首付，成了弟弟的彩礼我叫陈明远，35岁，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
妻子李娟是小学老师。我们俩在这个二线城市打拼十年，终于攒够了300万首付，
就等着签合同买套带学区的二手房，让女儿明年能顺利上小学。签合同那天早上，
女儿抱着我的腿哭：“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住有滑梯的房子呀？
”我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酸酸的——这十年，我们搬了五次家，
每次都是租的老破小，女儿想要个带阳台的房间，想要在客厅放个小滑梯，我都没能满足她。
“快了，等爸爸签完合同，我们就能住新家了。”我笑着哄她，转身却看到李娟偷偷抹眼泪。
她昨天还跟我说，要不把她的公积金取出来，再跟娘家借点，把装修钱也凑出来，
让女儿早点住上舒服的房子。可现在，ICU的红灯把一切都搅碎了。“明远，
你快想想办法啊！”母亲拽着我的衬衫，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你爸还在里面躺着，
医生说要交十万押金，你弟弟又联系不上，这钱可怎么办？”我看着母亲焦急的脸，
突然觉得很陌生。从小到大，她眼里永远只有弟弟陈磊。我考大学时，
她跟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省钱给你弟弟娶媳妇”；我工作后，
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了件羽绒服，她转头就送给了陈磊的女朋友；就连我结婚，
她都只陪嫁了一床被子，说“你弟弟以后要买房，钱得留着给他用”。“钱？
”我笑出了眼泪，把手机银行的转账记录怼到她面前，“你问陈磊去啊！我这300万，
刚被爸转到他账户上，现在别说十万押金，我连一万都拿不出来！”母亲的脸瞬间白了，
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爸说那钱是给你买房的，
怎么会转给陈磊……”“怎么不会？”我想起上周六回家，父亲拉着我喝酒，说“明远啊，
你是大哥，要多让着你弟弟。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对方要50万彩礼，还要全款买套房，
我这当爹的，总不能让他娶不上媳妇吧？”当时我还劝他：“爸，陈磊都28了，
该自己奋斗了。我这300万是买房首付，真的不能动。
”父亲当时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我就是跟你念叨念叨”，现在想来，
他那时候就在打我的主意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
里面传来陈磊吊儿郎当的声音：“哥，你是不是找我？我在外地呢，跟女朋友旅游。
”“陈磊！”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吼出来，“爸进ICU了，急需用钱，
你把那300万拿出来！”“什么？爸进ICU了？”陈磊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即变得不耐烦，“哥，你别骗我了，爸身体好得很，怎么会进ICU？再说，
那300万是爸自愿给我的，是给我娶媳妇的，我凭什么拿出来？”“那是我的买房款！
”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是我和你嫂子攒了十年的血汗钱！你把钱拿出来，
不然我报警了！”“报警？你报啊！”陈磊冷笑一声，“钱是爸转我的，又不是我抢的。
再说，你要是报警，爸知道了，病情加重了，你负得起责任吗？”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李娟赶过来时，看到我蹲在地上，又看了看母亲的表情，
瞬间就明白了。她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背：“明远，没事，钱没了可以再赚，
爸的身体最重要。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先借我们十万，押金先交上。”我抬起头，
看着李娟红肿的眼睛，心里更难受了。结婚七年，她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什么，就算租房子住，
就算我偶尔因为工作忙忽略她，她都一直支持我。现在，因为我家的事，
她还要去求娘家借钱，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娟儿。
”我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让你和女儿受委屈了。”“傻话，”李娟笑了笑，
眼泪却掉了下来，“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扛。再说，女儿还等着住新家呢，等爸好了，
我们再慢慢攒钱。”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我们赶紧围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凝重：“病人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很严重，需要立刻手术，
手术费大概要20万。你们赶紧凑钱，别耽误时间。”20万！我和李娟面面相觑，
刚借的十万押金已经交了，这20万又去哪凑？母亲急得直跺脚：“陈磊这个小兔崽子，
关键时候找不到人！明远，你再想想办法，你同学多，你朋友多，再借借！
”我看着母亲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凉透了。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有事就找我，
好事全想着陈磊。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去想办法。”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我给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打了电话，有的说刚买了车，没钱；有的说家里有病人，也需要钱。
最后，大学室友老张给我转了5万：“明远，我知道你难，这5万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对了，你弟弟也太不是东西了，爸都这样了，他还想着钱！”挂了电话，我心里暖暖的，
又酸酸的。还好，我还有真心对我的朋友。晚上，我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李娟给我送来了晚饭。我看着她疲惫的脸，说：“娟儿，要不我们先不买房了，
把钱都用在爸的手术上。”李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只要爸能好起来，
房子什么时候买都一样。女儿那边，我会跟她说的。”我握住她的手，
心里暗暗发誓：等爸好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早点给她们娘俩一个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陈磊。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哥，我听说爸要手术，
需要20万？”陈磊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我跟我女朋友商量了一下，这钱我们出。
你把医院账号发给我，我明天就把钱打过去。”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磊，
你说真的？”“真的，”陈磊的声音顿了顿，“爸毕竟是我亲爹，我不能不管他。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哥，等爸好了，我再跟你道歉。”挂了电话，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或许，陈磊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李娟也很高兴：“太好了，
这样爸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我点了点头，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陈磊平时那么抠门，
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第二章 手术台上的谎言，
消失的20万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医院的账号发给了陈磊。他回复说“已经安排转账了，
大概下午到账”。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陪着李娟去给父亲办理手术前的各项手续。
中午，我去医院食堂买饭，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了吗？
昨天有个小伙子，拿着300万去4S店提了辆奔驰，说是给他女朋友的彩礼。
”“真的假的？300万买辆车当彩礼，也太豪气了吧！”“怎么不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那小伙子我认识，叫陈磊，就是咱们医院附近那个小区的。听说他爸是个退休工人，
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钱。”陈磊？300万？奔驰？我手里的饭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饭菜撒了一地。我冲过去抓住那个说话的人：“你说的陈磊，是不是28岁，个子不高，
染着黄头发？”那个人被我吓了一跳，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怎么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原来，陈磊说的“给爸凑手术费”是假的，
他根本就没把钱转过来，而是拿着我的买房款去买了奔驰！我跌跌撞撞地跑回ICU门口，
母亲看到我脸色苍白，急忙问：“明远，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她，母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这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他！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我拦住了。“妈，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爸的手术费还没着落呢！”我拉住她，“你知道陈磊在哪吗？我们去找他，把钱要回来！
”母亲的眼泪掉了下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他昨天跟我说去外地旅游，
我问他去哪，他也不说。”就在这时，医生走了过来，催促道：“病人家属，
手术时间快到了，手术费还没交，你们到底能不能凑齐？不能凑齐的话，
我们只能取消手术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掏出手机，又给陈磊打电话，可这次，
电话直接关机了。我又给几个亲戚打电话，可他们不是说没钱，就是说要跟家里商量，
根本没人愿意帮忙。李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明远，要不我们把我妈的金镯子卖了吧，
还有我结婚时你给我买的项链，应该能凑点钱。”我看着她，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不行，
那是你妈给你的嫁妆，是你的念想，我不能让你卖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念想！
”李娟的眼睛红了，“爸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老张打来的：“明远，我又给你凑了5万，你先拿着。对了，我认识一个做贷款的朋友，
利息不高，你要是实在没办法，可以找他问问。”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里老张转来的5万，
又想起李娟要卖首饰的样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贷款，就算是砸锅卖铁，
我也要把父亲的手术费凑齐。下午，我跟贷款公司的人见了面，签了贷款合同，贷了10万。
加上之前借的15万，终于凑够了20万手术费。当我把钱交到医院收费处时，
我的手都在发抖——这20万，是我和李娟未来几年的血汗钱，也是我们的希望。
手术开始了，我和李娟、母亲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的心也一直悬着。晚上八点多，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母亲激动地哭了起来：“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女儿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泪痕，
想来是白天想我们了。李娟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你看，女儿多乖，
知道爸爸在医院忙，都没哭着找我们。”我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心里很愧疚。这几天，
因为父亲的事，我忽略了她，也忽略了李娟。我从背后抱住李娟，说：“娟儿，对不起，
让你受委屈了。”李娟转过身，抱着我：“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扛。等爸好了，
等我们把贷款还完，我们再慢慢攒钱买房，到时候给女儿买个最大的滑梯。”我点了点头，
心里暖暖的。有妻如此，女若这般，就算再苦再难，我也能扛过去。第二天一早，
我就去了医院。刚走到ICU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磊！他穿着一身名牌，
手里拿着个最新款的手机，身边还跟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