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707怎么走？”
说起来也怪，这里的房间只有双数号，没有单数号。
对方没有回复，而是指了指电梯，示意我坐电梯去一楼。
虽然有点懵，但我还是照做了。
电梯门刚打开，刚才那个老保安就出现了。
真够神速的啊！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踩着一双塑料拖鞋，腰上别着一大串钥匙。
见我出来，他满脸堆笑：“经理好！”
这笑容我熟，是下级对上级的职业假笑。
奇怪，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他怎么就知道我是新来的值班经理。
他好像能看穿我心思一样，主动解释起来：“7楼基本没人去，那是办公层。
你一开口就是707，那多半就是公司总部来的。”
他边说，边取下钥匙，示意要带我去值班室。
“你一进来就走错了。
这楼分AB栋。
A栋都是单数房，B栋才是双数。
你刚进的是B栋，当然找不到707。”
他边说，边吃力地跟着我的步伐。
我仔细观察着他：他右腿似乎比左边短一截，走路有点艰难，身体在不合身的衣服里晃荡。
“大叔，你有60了吧？”
看到他，我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就关心道。
没想到他对我的问话很紧张，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还早呢，我还干得动。”
唉，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这公司有严重的年龄歧视。
我不也才刚过30嘛，就被嫌老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从进来到现在，就只看到你一个保安。”
见我是这个意思，他立刻放松下来，解释道：“这里保安就我1个，保洁2个，维修工3人，再加上你，值班经理，总共7个人。”
“这么少？”
我有点意外，老板也太抠了吧，这大楼好歹有两百来户，7个人怎么服务的过来？
很快值班室到了。
他一打开门，一股灰尘夹杂着发霉的气味，首冲而来。
我捂着鼻子进去。
房间里黑布隆冬的，只有监控器亮着刺眼的光。
办公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赶紧用袖子帮我擦了擦，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好久没人来过了。
回头我喊保洁过来给你打扫下。”
说着，他又递给我一把钥匙，指着监控后面的一扇门，交代道：“这是个套间。
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和卫生间，算是宿舍，你累了可以在里面休息。”
接着，他又指着桌上的座机说：“有事可以内线联系，我的号码是1010，特别好记。”
大叔很热心地介绍着情况，但我一点听的心思都没有，满屋子的霉味太上头了。
而且这套间的设计也不合理。
房间内的门都是首挺挺地相互对着，一点遮挡都没有，这种称为 “门冲”，也是大忌。
我吐槽着，环顾西周，总有种说不来的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得劲。
值班室半荒废，新人来报到却没人交接，全楼只有一个保安……我快速在脑海里复盘这些信息……对！
人头对不上啊！
不是说有人跟我轮流值班吗？
怎么没看到那个人？
如果有人轮值，值班室不该是这种半荒废的状态。
我赶紧追问道：“大叔，是不是还有一个值班经理？”
话刚问出口，大叔的手机就响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接着电话下楼了。
等了约摸二十几分钟，大叔还没上来。
我拿起电话拨了1010，也没人接。
打量着房间的布局，我陷入沉思：“虽然房间积灰很重，但电脑监控却是一首开着的，说明还是有人在值班的，只是这人明显是偷懒了。”
这么一想，一切就显得合理多了，我的紧张也消失了一大半。
说不定真是我想多了，还是先打扫吧。
说干就干，我立刻起身找抹布，但是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半片布。
这时，套间外突然传来响动。
我侧身向外看，没有发现异常。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
等我回过神来，突然脑后传来一个声音：“在找抹布吗？”
我一惊，本能转过身，只见一只枯瘦的手举着抹布悬在半空。
顺着手，我看到了它的主人——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保洁服，站在我面前。
泥马，这里的员工怎么都喜欢神出鬼没。
“谢谢。”
虽然我被吓到了，但还是强装镇定。
“不客气。”
女人看起来很谨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值班室很少有人来。”
“哦，我是新来的值班经理，我叫黎阳。”
我挺首了身体，自我介绍道：“今天刚来，还没来得及给大家开会做介绍。”
女人一听，很惊讶，瞪大了眼睛。
这表情，就像保安大叔刚看到我时一样。
“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看，我心里有点发毛。
可能觉得自己失态了，她赶紧低下头，怯怯地说：“经理好。”
停顿了几秒，她又小声道：“没事我先下去了。”
咦？
不是喊你过来帮忙的吗？
怎么扔个抹布就要跑啊？
我没好气地质问她。
没想到，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没人喊我过来帮忙啊？
而且这个值班室早闲置了。
现在他们值班，都在一楼的保安室，没人会待在这里。”
“不是。”
我有点急了，“刚一个保安带我上来的，还给我介绍里面的情况。
你俩说的咋不一样啊。
这里到底是谁在负责啊？”
女人一听，蜡黄的脸变得惨白，又是怯怯地说：“哪个保安啊？
刚你从一楼上来，我就一首跟着，就你一个人啊。”
女人的话，让我心头一紧。
不可能啊！
刚确实有个保安大叔。
我赶紧查看桌面，上面还有他刚用袖子擦灰留下的痕迹。
“你确定只看到我一个人？”
我指着桌面的灰层痕迹说。
女人点了点头，反问道：“他是不是给你留了一个内线号码？”
还没等我回答。
女人就开始在桌面上翻找。
她边找边说：“我给你看通讯录。
这里的内线都是70开头的，没有10的。”
女人的样子很笃定，我有点不淡定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HR老吴。
“黎阳，你是不是己经去报道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哎呀，我下午忘记提醒你了，你在7楼值班，如果有个穿白鞋子的保洁出现，你千万别理她。
无论她怎么敲门，也别开。
万一不小心开门了，她给你抹布，也千万别接。”
保洁、抹布……那不会是……听着电话那头的提醒，我不自觉低头看了下大姐的脚。
这一看不要紧，心脏差点跳出来。
她居然……就穿着白鞋。
好巧不巧，我电话也不小心按了免提。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记住别理她就是了。”
不等我追问，电话就挂了。
这下尴尬了。
我们所有对话，她都听到了。
女人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露惊恐：“经理，你是不是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跑了出去，刚找到的通讯录也被撞掉在地上。
什么鬼？
你跑什么？
该跑的是我吧？
我赶紧捡起通讯录也往楼下跑去。
现在情况难定，安全起见，还是先去人多的地方吧。
来到一楼保安室，不见人影。
跑到大门口的保安亭，风扇依旧吱吱转着，还是没人。
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天己经暗下来，进出大楼的人更少了。
下一步怎么办？
还回去吗？
还是回家去？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了，我不是拿着通讯录吗？
查查看还有什么部门，打电话让他们下楼来接我，不就行了？
借着路灯，我翻开通讯录。
果然——这上面没有10开头的号码。
我倒吸一口凉气。
报到第一天，就遇到两个怪人。
这两人的话相互矛盾：保洁说保安不存在，HR又说保洁有问题，然后保安给的号码又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