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杀夫证道的假神女3章
女官廷鸾低眉顺眼地站在白玉阶下,玉阶顶,身着龙凤卷云金纹红袍的女子负手凭栏而立。
正是羲和神女谢天音,白玉京如今的主人,天下共主。
谢天音望着斜阳,眉眼沐浴着金辉,昔日的稚气与古灵精怪褪去,只剩喜怒不显的庄重威严。
“廷鸾,你带凤卫继续查,务必将天命弓带回神女殿。”
“是,主上。”
廷鸾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天牢那位嚷嚷着要见您,说想起来藏在哪里了。”
谢天音冷笑,“那倒是稀奇。
酷刑拷打几百遍都想不起来,偏偏天命弓现世之后又知道了。”
廷鸾附和称是,又询问:“那主上今日要去见那位吗?”
谢天音眼神波动,迅速地划过一丝阴翳,“呵,我明日不想看见那狗东西活蹦乱跳的样子。”
廷鸾顿时会意。
*天牢,深处。
鞭笞声终于停了下来,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撑裂天牢厚厚的墙壁,溢到外面喧嚷的街道上。
狱卒骂骂咧咧地扔掉断裂的倒刺鞭子,拎着酒壶走了,没过多久牢房里又进来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狱卒,关上门,捡起地上断鞭。
刑架上,衣不蔽体的青年被钉住西肢,琵琶骨亦被铁钩洞穿,链条尾端镶嵌在暗红的墙壁中。
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似是听到了动静,青年忽然缓缓抬起头,布满血痕的脸依稀还能看出昔日俊秀骚包的模样,“咳咳……你们尊贵的神女殿下求着我说那盒子在哪,我之前不说,她发疯抽我;我现在迷途知返愿意和盘托出,她还抽我?”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自然要好生伺候你一番,才能保证明日神女殿下听到的是真话呢。”
狱卒语气戏谑。
“……”青年气得猛地吐出了两口淤血,“我****!”
“行了花孔雀,少骂两句,把正主招来,咱俩都得撂这儿。”
此话一出,金不换顿时愣住,眼睛瞬间瞪得像俩铜铃,嗬嗬的气音在胸腔里嗡鸣,半个字都还没挤出来,豆大的眼泪便夺眶而出,“老姜!”
“……老你个大头鬼的姜,叫再生父母。”
问姜纠正。
金不换抽噎不止,又哭又笑跟疯了似的,“我就说不会认错,你才是真的小祸害!
我踏马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但你来的这么晚,三百多年……”见金不换哭哭啼啼,没完没了,问姜嘴角轻撇,道:“这么想唠嗑,那就说说当年怎么回事吧,不是说葬在黄金阁,怎么着,骗我很好玩是吧?”
“……”金不换瞬间哑火,“我感觉我失血过多要晕了诶,神女娘娘快快救我于水火叭~呵。”
见他终于闭了嘴,问姜抬手拆开禁锢,金不换整个人瞬间朝她倒来,她难得没嫌弃他浑身的血,用披风遮住他遍体鳞伤、几乎***的身躯,弯腰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嘶,你该减肥了花孔雀,或者我该叫你肥孔雀。”
金不换如遭雷劈,靠在问姜肩上控诉,“我想你想的都瘦了!
你低头看,我腹肌都出来了。”
问姜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掀衣服的行为,吐槽:“哎,真不用这么大方。
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我回去还得洗眼睛,麻烦。”
“哼,本阁主身强体壮,貌美如花,浑身上下哪都俊!”
“还有力气跟我贫嘴?
看来你还撑得住,我看还是让你自己走吧,别小娇妻似的缩我怀里。”
金不换猛地搂紧问姜的脖子,埋在她颈间,闷闷出声:“神女娘娘的怀抱可遇不可求,我才不要自己走,就要神女娘娘抱着我!”
“啧,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娄猎月那小兔崽子都没让我抱,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的。”
话虽如此,问姜到底是没把他扔地上,但把公主抱姿势换成了背,以免影响她等下挽弓搭箭。
问姜劫囚,来的时候遮遮掩掩,但走的时候大摇大摆,和金不换拌嘴没压低声音,单手攥着天命弓,不疾不徐地朝天牢外而去。
百步穿杨。
箭无虚发。
很快,问姜就站到了天牢外,夕阳还剩下最后的余晖。
围墙之上,万箭待发。
“阁下孤身劫囚,勇气可嘉,但你身后这人,今日必须留下。”
女官廷鸾静静地站在高处。
问姜没有说话。
“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发生什么,你既然没有死,为何现在才来?
这三百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金不换声音沙哑,掺杂着压抑的哽咽,问姜原本不想跟他絮叨,却忽觉有温热水珠滴在颈间。
“……哎,金阁主听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这三百多年我孤身在外,别提多潇洒。
等咱离开这儿,我再与你细说。”
“嗯……”金不换干裂的唇瓣紧抿,搂紧问姜的肩膀,轻轻应声。
高处,廷鸾叹息,“原本看在天命弓的份儿上,本官不欲为难阁下,但阁下偏为将死之人执迷不悟,那便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言毕,抬手。
万箭齐发。
问姜挽弓,并未搭箭,但她指尖悬在弓上,天地间最后一缕余辉,便从天际飞来化作弓弦。
金不换怔怔地望着天地间所有光辉在眼前汇聚,瞳孔深处弥漫的死气,好像都停滞了一瞬。
围墙之上,廷鸾倏地凝目,被这一幕惊得失去了言语。
众人呆若木鸡。
唯有方才齐发的万箭,仍心无旁骛地朝问姜二人射来。
“我花开尽——”朱唇轻启,指尖松开,“百花杀。”
万籁俱寂。
今日之前,廷鸾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此刻她见到万箭回头,化作百花瓣瓣,遮天蔽日。
这一日,冲天香阵透玉京,神女殿连下十三道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