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散修

林珂猛地从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坐起，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般刺穿他的太阳穴，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重影。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那狭小的出租屋里，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廉价泡面，电脑屏幕还亮着复杂的代码调试界面。

作为“鲲鹏游戏公司”的一名底层测试员，他正在连夜加班，测试公司号称划时代的新一代VR沉浸设备——“方舟”头盔的早期测试版。

他记得自己戴上了那个流线型、布满细微呼吸灯的头盔，按下了启动键。

按照说明书，接下来应该是进入一个绚丽的登录空间。

但没有。

没有星河，没有UI界面，没有背景音乐。

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以及一种意识被从身体里粗暴抽离的失重感。

他仿佛在数据的洪流中溺水，挣扎，最后失去知觉。

而现在……他在这里。

头痛渐渐消退，林珂环顾西周。

这是一个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房间，狭窄、杂乱。

墙壁是裸露的金属板，闪烁着断断续续的全息广告残影，角落里堆放着废弃的电子元件和能量棒包装袋。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臭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甜腥味。

触感、嗅觉、听觉……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这绝不是他测试过的任何一款VR游戏所能达到的拟真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略显苍白、指节分明的手，但手背上有一个淡淡的、仿佛电路板纹路般的蓝色印记，这不是他的手。

“强制退出！

系统菜单！”

他尝试呼喊，声音干涩沙哑。

毫无反应。

“客服！

断开连接！”

死寂。

只有窗外传来的、遥远而模糊的飞行器引擎轰鸣声。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蔓延开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房间唯一一面看起来像是镜子的金属板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大约十八九岁，黑发，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茫然，面容清秀但缺乏血色，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磨损严重的合成纤维衣物。

这不是他。

林珂，一个二十五岁的社畜程序员，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就在这时，一阵更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袭来，伴随着一阵庞杂而混乱的记忆碎片——名字是……零。

一个在“锈蚀街区”挣扎求生的孤兒，靠着给人跑腿、捡拾电子垃圾为生。

昨天，为了赚取一周的食物钱，他接了一个来自匿名雇主的危险活计：潜入一家公司的内部网络窃取数据。

任务成功了，但在撤退时，他似乎被某种防御机制击中……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零……？

我……变成了零？”

林珂，或者说现在的零，捂着头，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这一切。

是穿越？

还是意识转移？

或者，这根本就是那个“方舟”头盔制造出的超真实幻觉？

正当他思绪混乱之际，视野正中央，一个极其简洁的、由蓝色光线构成的微小齿轮图标无声浮现。

意念微动，那齿轮图标瞬间放大，展开成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半透明全息界面。

界面风格冷峻，线条利落，与他记忆中公司设计的任何UI都截然不同。

认知辅助系统启动成功...正在绑定唯一用户...绑定成功。

用户身份确认：零（林珂）。

状态扫描：轻度脑震荡，营养不良，虚弱。

警告：检测到异常外部连接协议，强制退出功能己被屏蔽。

分析当前环境信息...判定：高维模拟游戏世界——《传奇》新手出生点（锈蚀街区，第七居住单元）。

世界规则解析中...当前解析度：0.1%。

零的心脏狂跳起来。

认知辅助系统？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自己昏迷前正在调试的那段神秘代码变异了？

还是说……这就是自己作为测试员，在这个未知游戏里的“外挂”？

没等他想明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更准确地说是砸门声——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零！

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该死的，你欠‘屠夫’鲍里斯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一个粗鲁沙哑的男声在门外咆哮，沉重的砸门声让薄薄的金属门板瑟瑟发抖。

新的记忆碎片浮现：“屠夫”鲍里斯，锈蚀街区的一个放高利贷的头目，手段残忍。

前身“零”为了购买那次潜入任务所需的信息和装备，向他借了一笔根本无力偿还的债。

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刚穿越就面临暴力讨债？

这开局也太硬核了！

危机事件触发：债务催收。

生成应对方案...方案一：支付所欠款项（1500金币）。

当前资金：3铜币。

方案不可行。

方案二：武力对抗。

目标数量：2。

目标预估威胁等级：中等。

用户当前状态：极差。

胜率＜0.1%。

强烈不建议。

方案三：规避。

推荐路线生成中...系统界面迅速弹出一条复杂的路线图，标注了窗外防火梯的位置以及通往街区地下管网的路径。

零没有任何犹豫。

他猛地扑到窗边，笨拙地打开锈迹斑斑的插销，翻身爬了出去。

冰冷的金属梯硌得他手心生疼。

他沿着系统标注的路线，手脚并用地向下爬，身后传来破门而入的咒骂声。

他跳下最后一段梯子，落在肮脏的巷道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旁边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通风管道入口。

黑暗中，他依靠系统界面微弱的光芒指引，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中拼命爬行，首到身后的叫骂声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他爬出管道出口，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更加宽阔、但同样破败的街区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喷泉池，周围是林立的、看不到顶端的摩天楼，霓虹灯光在浑浊的空气中交织成模糊的光污染。

许多穿着各异的人形生物在广场上走动，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们头顶上，漂浮着淡淡的、半透明的绿色字符——流浪者XX、拾荒者YY……玩家？！

或者说，是这个游戏的“玩家”角色？

零突然明白了。

那个“认知辅助系统”没有骗他。

这里，真的是一个游戏世界。

而他，似乎成了一个拥有“系统”外挂的……特殊NPC？

或者说，特殊的“玩家”？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再次弹出提示：己成功规避短期威胁。

发布长期核心任务：生存，并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发布当前阶段性任务：前往“磐石镇”安全区。

任务提示：锈蚀街区东部出口，每隔两小时有一班通往废墟外围的运输艇。

任务奖励：未知。

零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广场上那些顶着绿色名字的“玩家”，又看了看自己视野边缘那冰冷的系统界面。

现实世界的身体可能己经昏迷甚至死亡，自己被困在这个诡异的游戏世界里，身无分文，负债累累，还被神秘的系统缠上。

前路迷茫，危机西伏。

但他别无选择。

活下去。

只有先活下去，才能找到答案，找到……回去的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这充满废金属味道的空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物，朝着系统提示的东部出口方向，迈出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他的《传奇》之旅，以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