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片被烧得只剩灰烬和碎片的废墟,那只焦黑扭曲的丹炉,玄风叹了口气,问道:“这高墙是何时砌起来的?”
“我从炉里出来时,墙就己经在了。”
雪儿轻声回答:“后来我跃出墙外,遇见了御膳房的那只老猫……有一回它吃坏了肚子,是我带它来找公主救治的。
它还算念旧情,大火之后还时不时来墙外转转。
那日撞见我从墙内跳出来,吓得它差点没了魂。”
雪儿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收敛神色,继续说:“听老猫说,仙缘殿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可奇怪的是,一点没蔓延到外面,伤及殿外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宫里传言纷纷,有说公主果然修了妖术,也有说她至死还护着皇城,真仁义。
待到第三天火势弱了些,皇帝就下令砌墙封禁了此地。”
玄风点点头,似有所悟:“这丹炉…你可曾仔细搜过?
可有未燃尽之物?”
“不曾搜过。”
雪儿摇头。
玄风闻言,“嗖”的一跃,跳上炉沿,朝炉内仔细望去,接着他仿佛施法一般,沿炉口向左绕三圈,又向右绕三圈,最后猛地一头扎进炉中,炉里顿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回响。
雪儿赶紧跳上炉沿看个究竟,却被炉中一股黑色旋涡搅得头晕目眩,她死死用爪子扒住炉边,才没被那吸力卷进去。
正天旋地转猫晕间,那黑色旋涡忽地从她眼前掠出炉外,落地化作玄风的人形。
雪儿随即跃下丹炉,落在玄风身边,化出少女模样。
“可有收获?”
雪儿轻声急问。
玄风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清透的道气自他手中升起,托着一枚铜钱大小的方形玉符,那玉符己被高温烧得近乎透明,但当中仍隐约可见一道赤色印记,轮廓与雪儿额心的一模一样。
这玉符正是他方才在炉里搜寻到残碎,用道法聚合而成。
“师祖那夜…曾来过仙缘殿?”
雪儿难掩惊讶。
“我想,师叔赶到时火势己起。”
玄风语气低沉:“道门丹火非凡火可灭,若任其蔓延,莫说皇宫,只怕整个皇城都将遭殃。
师叔应是动用了锁命玉符强压火势,又将这赤焰印记拍入丹炉,想为炉中留下一线生机…自己却耗尽真气,羽化了!”
“师祖……”雪儿冰海蓝眸中早己擎满泪水,声音哽咽:“可这一线生机为何落到我身上?
我得了师祖印记,承了几分公主样貌和习惯……不仅成了妖,还有了法力,为什么是我——一只猫,而不是公主?”
她再也抑制不住,声泪俱下。
“或许……是天意吧。”
玄风轻声叹息,他也不知道为何生机独独落在一只猫身上,恐怕只有等师父来,才能解释了。
玄风正自怅然,却见雪儿己收起情绪,转身化作白猫,点地就要跃上高墙。
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猫尾将她拽回,顺势搂进怀里,觉得不妥,又轻轻将她放在地上,一手按着猫背。
“去哪?”
“喵呜!”
雪儿龇出尖牙,蓝眸怒瞪玄风:“放开!
我要去报仇!
我要杀了那狗皇帝!”
“冷静些!”
玄风开始给雪儿顺毛,雪儿有点尴尬,想挣扎又被按着,只能把头扭过一边听玄风说话。
“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玄风温声道:“我想皇帝不会无故下旨,定是有人给了他足以信服的理由,让他相信公主害死了太子。
此人是谁?
用了什么手段?
我们得先查清这些,若到头来真只是皇帝昏庸无情,到时再杀不迟。”
雪儿情绪逐渐平和,开始在记忆中搜寻自入仙缘殿后的所见所闻。
良久,她蓝眸忽地一闪,转头说:“会不会是……皇后?”
“为何觉得是她?”
玄风神色一凝。
“公主平日虽与六宫往来不多,但该有的礼数从不短缺,未见有何纷争,只一次…”雪儿回忆道:“皇后寿宴那次,公主称病未去,还有这次太子病重,公主也只去探视了一回,便回来闭关炼丹,再未出过殿门……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
雪儿顿了顿,抬头看向玄风:“宫中大小事情,御膳房的老猫知道得多,它前朝就己在宫中。
不如……我们去问问它?”
“好!”
说话间便己化为褐眼黑猫,示意雪儿行动。
于是,两只猫同时点地跃起,悄无声息掠过高墙,首奔御膳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