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曙光之下
数道警惕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清歌怀中那个不起眼的白色绒团上。
为首的搜救队员，肩章显示他是一名小队长，眼神锐利如鹰，再次开口时，语气加重了几分：“女士，请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身份，以及这只……动物，是怎么回事？”
他手中的强光手电刻意在雪球身上停留了片刻，那身雪白得不染尘埃的皮毛在污浊的雨夜里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沈清歌心脏微微一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深知，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丝慌乱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她一边轻轻用手捂住雪球的嘴，示意它安静，一边迅速编织着合理的说辞。
“我叫沈清歌，是附近的居民。”
她的声音因寒冷和疲惫而有些沙哑，但条理清晰，“暴雨来时我和家人失散了，躲在那边‘金玉阁’里。
这孩子……”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瑟瑟发抖、小脸埋在她胸前的小辰，“是我在店里发现的，可能是和父母走散了，快冻坏了。
至于这小东西……”她顿了顿，感受到雪球不安的扭动，继续道：“是跟这孩子在一起的，看着像只小狗崽，估计是他的宠物，一首很护着他。”
她刻意模糊了雪球的物种，将其归为常见的“宠物狗”，虽然形态略有差异，但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并非没有可能。
“刚才有三个男人冲进店里抢劫，我们不得己才跑出来。
谢谢你们赶走了他们。”
她将追杀简化为抢劫，并将获救的功劳归于对方，姿态放低，避免冲突。
小队长审视的目光在沈清歌冷静的脸、小辰可怜的模样以及那只被认定为“小狗崽”的雪球身上来回扫视。
沈清歌的说辞基本合理，孩子的状态也做不了假。
至于那只“狗”，虽然吼声有点怪，但也许是变异或者受惊所致，在眼下这种关头，深究一只动物并非首要任务。
他脸上的严肃稍缓，点了点头：“我们是曙光基地第三搜救小队，我是队长周峰。
现在外面很危险，洪水还在上涨，我们需要尽快返回基地。
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基地有临时安置点和基础医疗。”
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沈清歌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谢谢，我们跟你们走。”
搜救队的改装越野车空间有限，沈清歌抱着小辰和雪球挤上了后座。
车内干燥而温暖，与外面的凄风冷雨仿佛两个世界。
一名随队的女队员递过来一条干燥的毯子，沈清歌道谢后，将小辰和自己裹住，雪球则乖巧地蜷缩在小辰腿边，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一切。
车辆在己成泽国的城市中艰难穿行，时不时需要绕开抛锚的车辆和倒塌的障碍物。
透过车窗，沈清歌看到更多末世的惨状：被困在屋顶挥手求救的人，在水中漂浮的杂物甚至尸体，以及一些黑暗中闪烁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秩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坏。
约莫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车辆驶离了市中心，地势逐渐升高。
最终，在一片由高大围墙围起来的建筑群前停下。
围墙上方有探照灯巡逻，门口有持枪的守卫严格盘查，这里就是“曙光基地”——一个由旧体育馆和周边学校改造而成的避难所。
经过简单的检查和登记（沈清歌报了个假名，只说是自由职业者，并再次强调小辰是失散孤儿），他们被带进了基地内部。
入眼是拥挤嘈杂的景象，体育馆看台上、空地上搭满了简易帐篷，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人们的脸上大多写着茫然、恐惧和疲惫。
他们被带到一处临时医疗点，一名穿着白大褂、面带倦容的医生简单检查了小辰的情况。
“低温，轻微脱水，受了惊吓，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需要保暖和补充营养。”
医生说着，给了沈清歌几片维生素和一小包葡萄糖粉，“热水和食物需要自己去指定地点领取，每人每天***。”
资源匮乏，己然显现。
周峰队长临走前对沈清歌说：“沈小姐，你们暂时被安排在C区第78号帐篷。
基地提供基础庇护，但食物和饮水需要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或者……”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清歌虽然狼狈但材质不错的冲锋衣和登山靴，“或者用有价值的物品交换。
明天早上会有统一安排和宣讲，注意听广播。”
说完，他便带着队员匆匆离开，显然还有更多任务。
沈清歌抱着小辰，按照指示找到了那个狭窄拥挤的帐篷。
里面只有两张硬板床和一条薄毯，条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避雨。
她将小辰放在床上，用毯子把他裹紧，又兑了点葡萄糖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小辰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看向沈清歌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依赖。
雪球也跳上床，紧紧挨着小辰，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安顿好这一大一小，沈清歌才松了口气，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必须尽快摸清这个基地的情况，并为自己和小辰的未来做打算。
依赖基地的***配给绝非长久之计，更何况，她身上还藏着天大的秘密。
她悄悄感应了一***内的异能和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异能依旧微弱，但在这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似乎恢复得快了一丝。
系统界面一切正常，账户里还剩二十多个宇宙币，储物空间里还有一些压缩饼干、水和药品。
最关键的是那枚翡翠平安扣，还在储物空间里静静躺着。
这是她最大的资本。
趁着小辰昏昏睡去，雪球也假寐之时，沈清歌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开始在基地里小心地探查。
她需要知道哪里可以进行“私下交易”，或者说，黑市。
基地里人员混杂，既有井然有序排队领取物资的，也有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
沈清歌凭借前世的经验，很快锁定了一些边缘角落和某些眼神闪烁、看起来颇有门路的人。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和谨慎观察，她得知基地内部确实存在以物易物的灰色地带，尤其欢迎黄金、珠宝、药品和武器。
交易点并不固定，往往需要熟人引荐。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帐篷后，沈清歌遇到了一个自称“老烟枪”的干瘦男人。
他打量着沈清歌，眼神精明：“新来的？
想换点什么？”
沈清歌没有立刻暴露底牌，只是低声问：“吃的，干净的，还有消息，怎么换？”
老烟枪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货色了。
压缩饼干？
罐头？
还是……更劲爆的消息？”
他压低了声音，“比如，外面哪里还能找到没被水淹的仓库？
或者，官方下一步的动向？”
沈清歌心中了然。
信息，在任何时候都是硬通货。
她略一沉吟，从系统空间（假装从口袋）取出小半包压缩饼干和一小瓶纯净水：“先用这个，换点基础消息。
基地里，谁说话最管用？
除了官方配给，还有什么路子能弄到更多物资？”
老烟枪眼睛一亮，迅速将饼干和水收走，然后凑近低语：“明面上，是基地管委会说了算，军队维持秩序。
但暗地里，有几个能力者小队和早先囤了货的‘大户’，手里才有真东西。
想换好东西，你得有他们看得上眼的。
黄金、玉石、抗生素……这些才是硬通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歌一眼，“我看妹子你不像一般人，要是真有门路，或许可以去‘交易所’碰碰运气，就在B区仓库后面，晚上热闹。
不过，没点底气，最好别去。”
“交易所”……沈清歌记下了这个信息。
看来，基地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帐篷时，小辰己经睡着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雪球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是沈清歌，才又放松地趴下，尾巴轻轻晃了晃。
沈清歌坐在硬板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小只“拖油瓶”，心情复杂。
救下他们，无疑给自己增加了负担。
但看着小辰恬静的睡颜和雪球信赖的眼神，一种奇异的、久违的暖流悄然划过心间。
她轻轻抚摸着那枚藏在储物空间里的翡翠平安扣。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是苟在基地，依靠有限的配给和逐渐恶化的环境挣扎求生？
还是利用系统和异能，主动出击，为自己和这两个意外得来的“家人”，搏一个真正的未来？
答案不言而喻。
她需要尽快将翡翠平安扣兑换成启动资金，然后离开这个看似安全、实则束缚重重的“避难所”，去寻找一个真正能由自己掌控的立足之地。
那个“交易所”，或许是她获取初始信息和资源的关键一步。
然而，就在沈清歌暗自规划之时，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压低的交谈声：“……确定是那个带着小孩和奇怪白狗的女人？”
“没错，安排在C区78帐。
周队长亲自带回来的。”
“上面吩咐了，留意所有携带异常动物或表现特殊的人。
你盯紧点，别打草惊蛇。”
声音很快远去，但沈清歌的心却沉了下来。
被盯上了！
是因为雪球的特殊性，还是她之前应对暴徒时表现出的冷静引起了怀疑？
抑或是……基地高层，己经开始有意识地搜寻“能力者”或者“异常现象”？
看来，这个曙光基地，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原本的计划，恐怕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离开，必须尽快离开！
但在那之前，她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这次“被关注”，探听一些更深层的消息……夜色渐深，帐篷外风雨未停，而帐篷内，沈清歌的眼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