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夫君和庶妹联手毒杀,重生回十六岁。那个曾亲手送我鸩酒的将军,也带着记忆归来。
他执棋布局,我步步为营。庶妹狞笑:姐姐,这次我要你看着所爱之人再死一次!
我捻起边境布防图投入火盆:忘了说,你偷的虎符——是假的。1我死在一个雪夜。
不是病逝,不是意外,是我的夫君当朝天子萧景珩,亲手将鸩酒灌进我喉中。
他攥着我下颌的手骨节分明,曾经这双手为我描眉点唇,如今却沾着致命毒药。锦璃,
别怪朕。他眼底结着冰,要怪就怪你挡了月儿的路。苏锦月,
我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庶妹,此刻正偎在萧景珩身后,绣着龙凤呈祥的喜服刺得我眼眶生疼。
姐姐……她怯生生开口,眼角却掠过一丝狡黠的光,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谁让父亲执意要扶植新齐王,妄图动摇国本……喉间涌上腥甜,
我猛地攥住萧景珩的衣袖:苏家为你殚精竭虑……所以更留不得。
他碾碎我最后希望,扬声唤道,谢卿,送皇后上路。玄铁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银甲将军的身影浸透殿外风雪。谢无咎,镇北侯,曾与我青梅竹马,如今是帝王最利的刀。
他接过鸩酒,在我凝固的注视中突然翻腕!酒液泼在蟠龙柱上,青烟滋滋作响。臣,抗旨。
2再睁眼,我回到十六岁。指尖掐进掌心,疼痛提醒着这不是梦。
妆奁上红宝石头面熠熠生辉,这是陛下钦定我为齐王妃的赏赐——此时先帝尚在,
萧景珩还是齐王,而我也未经历那些剜心之痛。大小姐,侯爷在园子里等您呢。
丫鬟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我指尖微顿。是了,今日谢无咎约我赏梅,
前世我因羞怯托病未去,后来才知他在梅树下等到冻伤。更衣。我起身时带翻茶盏,
热水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谢无咎站在红梅深处,玄色大氅衬得他眉目如画。见到我,
他眼底掠过讶异,很快又归于沉寂。你来了。他语气平淡,不像十八岁少年,
倒像历经沧桑的老者。谢哥哥相约,岂敢不来。我福身行礼,
抬眼时捕捉到他眸中转瞬即逝的痛楚。不对劲。这双眼睛不该属于十八岁的谢无咎。
他忽然扣住我手腕:若我说,你嫁萧景珩会死,可信?梅枝积雪簌簌落下,
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悲恸,一个荒谬的猜想浮上心头。若我说……我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已经死过一次呢?他瞳孔骤缩,指尖发颤,却将我握得更紧。3我们坐在暖阁里对弈,
黑白子在棋盘上厮杀,如同前世未尽的棋局。萧景珩会在三月后兵变。
他落子时袖口露出半截疤痕,那是前世为我挡箭的印记,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我执白子的手顿了顿:你为何要帮我?不是帮你。他吃掉我三枚白子,声音发沉,
是帮我自己,前世镇北侯府一百三十七条人命,需要有个交代。烛火噼啪作响,
我凝视他眉间那道浅纹。前世他临终前也是这样看着我,说来生莫入帝王家。
合作可以。我推开棋盅,但我要知道,你究竟是谁?他忽然倾身而来,
松香气息笼罩了我:苏锦璃,你及笄那日偷埋的桃花酿,至今还在谢家老宅第三棵梅树下。
我浑身一震。这是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还有……他呼吸拂过我耳畔,
你腰际有粒朱砂痣。谢无咎!我恼羞成怒,他却低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现在信了?我的皇后娘娘。称谓出口的刹那,暖阁落针可闻。
我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竟也带着前世记忆!4何时回来的?我攥紧衣袖。
比你早三日。他拭去眼角水光,醒来时正在边关撤军,险些被冷箭射穿喉咙。
我忽然想起前世最后那杯鸩酒:你当时……假死药。他截断我的话,
本想趁乱带你走,可惜晚了一步。棋盘上星位已被黑子占尽,如同前世命运。但这次,
执棋人成了我们自己。萧景珩的兵变计划我知道八成。我在棋盘角落下一子,
但他身边有个谋士很棘手。你说玄机先生?谢无咎跟着落子,那是苏锦月的人。
我指尖发凉。原来这么早,我那位好妹妹就已布下棋局。不过现在……他忽然挑眉一笑,
玄机先生该头疼了——今早他的秘密账簿不见了。我怔住:你做的?我们。
他纠正道,从袖中取出账本推过来,苏大小姐智擒奸细的故事,明日就会传遍京城。
烛光下账本墨迹斑斑,我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忽然觉得重生后的第一场雪,其实也没那么冷。
5春日宴还是来了。前世就是在今日,萧景珩对我一见钟情。而苏锦月不小心
跌入荷花池,让我落了个善妒的恶名。姐姐这身打扮,怕是要抢了公主的风头呢。
苏锦月凑过来,眼底闪着算计的光。我扶了扶鬓间的玉簪:妹妹放心,
今日风头最大的定然是你。她笑容僵住。此时女眷们忽然骚动起来,
只见池塘边几个书生正围着什么议论纷纷。是苏二小姐的诗稿!有人惊呼,
这首《咏柳》不是林小姐去年的作品吗?苏锦月脸色煞白。那诗稿本该出现在我袖中,
当作我剽窃的证据,此刻却飘在池塘边。巧合罢了。我轻笑,
不过妹妹上次『写』的《春赋》,好像也和王学士的旧作雷同呢?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苏锦月踉跄后退,却被假山绊住衣袖——嗤啦一声,她怀里掉出个绣着鸳鸯的香囊,
正好滚到萧景珩脚边。香囊上景字刺目,而今日萧景珩本该与我偶遇。二妹妹!
我惊呼,你怎会有齐王殿下的贴身之物?苏锦月彻底慌了。她不会知道,
那香囊里还藏着玄机先生给边关敌军的密信。6怎么回事?萧景珩拾起香囊,眉头紧锁。
他今日穿着月白常服,与记忆中温柔浅笑的少年重合。我掐紧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殿下恕罪!苏锦月跪地哭泣,这香囊是、是……是臣女捡到的。我截过话头,
方才见二妹在假山后拾获此物,本想交还殿下,不料……萧景珩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
他生性多疑,此刻香囊烫手,苏锦月举止可疑,而我又太过镇定。殿下!侍卫突然跑来,
在香囊里发现……萧景珩抬手制止,深深望我一眼:苏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们走到水榭,他忽然开口:你都知道什么?知道殿下胸有沟壑。我垂眸,
也知道有些人包藏祸心。他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的纹路:若本王说,需要苏家相助呢?
苏家永远忠于朝廷。我迎上他的注视,但忠臣,不该不得善终。春风拂过水面,
他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又重组。这一刻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7小姐!
侯爷他……丫鬟急匆匆跑来,在我耳边低语,当众揭发兵部侍郎通敌!我指尖一顿。
比前世早了半年,谢无咎开始动手了。备车,去镇北侯府。马车驶过长街,
我在颠簸中梳理思绪。前世此时,谢无咎应该还在边关抵御外敌,如今突然发难,
定是掌握了关键证据。侯府书房里,他正擦拭长剑。见到我,剑锋精准归鞘。来了?
他推过来一碟桂花糕,你爱吃的。我看着糕点上熟悉的刀纹,忽然鼻尖发酸。
前世最后一年,冷宫里常有人偷偷送吃食,每块糕点都带着这样的刀纹。原来是你……
先看这个。他递来密信,萧景珩与敌国往来证据,足够他死十次。不够。
我摇头,陛下病重,如今动他会引发朝局动荡。他挑眉:你有更好的主意?
让他自取灭亡。我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月字,苏锦月,才是关键。
8三日后,苏锦月被诊出有孕。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京城。齐王庶长子,
这在夺嫡关键时刻简直是重磅砝码。姐姐,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跪在我房里哭泣,小腹尚平坦,眼角却藏着得意。我扶起她:这是喜事,
该让殿下早日迎你入府。她愣住,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不过……我话锋一转,
殿下正妃未定,庶长子出生总归不好听。父亲的意思是,送你去庄子上静养。
她脸色骤变:你们想害死我的孩子?是保护。我微笑,毕竟想对付齐王子嗣的人,
太多了。比如她身边那个会制香的丫鬟,
比如总给她送补药的嬷嬷——这些谢无咎早就查清了。当夜,苏锦月收拾细软想跑,
被恰好来访的齐王逮个正着。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殿下!孩子不能留!
他们会用孩子要挟您……躲在暗处的我与谢无咎对视一眼。鱼,上钩了。
9看来二妹妹知道不少秘密。我望着远处拉扯的两人。
谢无咎把玩着匕首:她背后还有人,今日约她在城外见面的,是玄机先生。
我蹙眉:你怎知……因为现在的玄机先生,是我的人。他唇角微扬,三个月前,
真的那个就已经『病故』了。我怔在原地。原来他布棋比我想的更早。
所以萧景珩的每一步,都在你算计中?不。他转头看我,有步棋,我算了两辈子。
他眼中情绪太浓,我仓皇移开视线。前世临终时那句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接下来怎么办?让戏继续。他吹响鸟笛,几只信鸽扑棱棱飞起,
是时候请陛下看场好戏了。月光洒在他侧脸,我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
他翻墙来送我及笄礼,也是这样的夜色。那时他说:锦璃,将来我要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可后来,先帝一纸赐婚,我穿上嫁衣走向了别人。10皇帝的密探来得比想象中快。
次日清晨,苏府被禁军团团围住。太监宣旨时,苏锦月直接晕了过去。苏氏女锦月,
涉嫌谋害皇嗣,押入天候审!我跪在父亲身后,听见萧景珩求情的声音:父皇!
月儿她有了儿臣的骨肉……骨肉?皇帝冷笑,你可知她昨日见过谁?北狄三皇子!
满堂俱静。我攥紧衣袖,这步棋走得险,但必须如此。苏爱卿。皇帝忽然点名,
你教的好女儿。父亲重重叩首:老臣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
苏大小姐倒是明事理。皇帝话锋一转,听说昨日是你劝苏锦月留下孩子?
我抬头迎上帝王审视的目光:臣女只是觉得,稚子无辜。这一刻我知道,
我们赢了——皇帝生性多疑,但最恨欺瞒。萧景珩与苏锦月的谎言,已经触碰到帝王逆鳞。
11苏锦月在天牢里疯了。这是谢无咎递来的消息。据说她日夜哭喊,说孩子是妖孽,
说萧景珩要杀她灭口。要不要去看看?他问我,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我摇头。
前世冷宫里,我听过太多这样的疯话,最后不过都是棋子遗言。萧景珩那边呢?
被禁足府中。他轻笑,有意思的是,今早他偷偷送信给北狄。
我蹙眉:通敌证据确凿,陛下还不处置?在等。他蘸茶在案上画了个圈,
等所有鱼进网。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我看着他被闪电照亮的侧脸,
忽然想起前世某个雨夜,有人冒雨送来伤药,放在冷宫门口就走了。谢无咎。我轻声问,
前世我入冷宫后,是不是你……话未说完,他突然捂住我的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我听见墙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有人。他在我掌心写字,别动。
12我们屏息待在黑暗中,听着脚步声在墙外徘徊片刻,最终远去。是萧景珩的死士。
他松开我,指尖无意掠过我的唇,来灭口的。我平复着急促的心跳:你怎么知道……
味道。他捻着指尖,萧景珩培养的死士,都用一种特殊熏香。这我从未听说过。
前世到他身边时,那些死士早已……是后来才有的。他像看穿我的心思,你死后,
他组建了新暗卫。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还有这么多秘密。
有件事要告诉你。他忽然正色,苏锦月没疯。我怔住。她在等。他推开暗门,
等我们放松警惕,等萧景珩救她。暗道里寒气森森,我跟着他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滑。
他稳稳扶住我,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小心。他说,路还长。13暗道的尽头,
竟是皇宫。我望着熟悉的飞檐斗拱,前世在这里经历了太多生死。最讽刺的是,
如今救我的人,是前世送我上路的人。怕吗?谢无咎问。怕过。我诚实回答,
现在只剩恨。他低笑:很好,恨比爱长久。我们潜进藏书阁,他在某排书架前停下,
熟练地抽出一本《山河志》。书架无声滑开,露出满墙密信。这是……
萧景珩的通敌证据。他抽出一封,看日期。我展开信纸,
瞳孔骤缩——日期是三个月后,那时萧景珩应该已经登基!他等不及了。
谢无咎又抽出几封,与北狄约定,登基后割让边境三城。疯子!我将信纸捏得发皱,
就为了……为了名正言顺除掉镇北侯府。他冷笑,飞鸟尽,良弓藏。
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我们迅速藏身书架后。来人点燃烛火,
映出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萧景珩!14他独自在密室里翻阅信件,烛光下眉宇紧锁。
我与谢无咎屏息躲在阴影里,听见他喃喃自语:……必须尽快找到兵符……
他在找先帝暗卫的兵符!我心头一震,前世他能在宫变中获胜,就是因为掌握了这支力量。
谢无咎忽然捏了捏我的手。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萧景珩从暗格取出个锦盒。幸好还在。
萧景珩长舒口气,打开锦盒后却脸色大变,空的?!他猛地摔碎锦盒,
瓷片飞溅到我们藏身的书架前。我下意识后退,撞到了什么机关——咔嚓。书架缓缓移动,
我们彻底暴露在烛光下。是你们?萧景珩瞳孔收缩,突然扬声高呼,来人!有刺客!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谢无咎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长剑出鞘:跟紧我。
15刀剑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谢无咎护着我往后退,剑锋划出凛冽弧光。
从西侧走!他格开劈来的刀锋,那边有出口!我撞开西窗,冷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
下面是太液池,黑沉如墨。跳!他斩断追兵绳索,与我一同坠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