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归途,半生浮沉

歧路归途,半生浮沉

作者: 山花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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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生活《歧路归半生浮沉讲述主角山花树海蒋奇的爱恨纠作者“山花树海”倾心编著本站纯净无广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歧路归半生浮沉》是一本男生生活,团宠,家庭,校园,虐文小主角分别是蒋由网络作家“山花树海”所故事情节引人入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5449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2 01:17:54。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歧路归半生浮沉

2025-10-22 04:14:30

1.第一章:泥沼童年一九九六年夏天,蒋奇出生在南方一个叫石滩镇的小地方。

他来得不是时候。他爹蒋老四,正迷上牌九,整天泡在镇子西头那家烟雾缭绕的茶馆里,

他妈呢,年纪轻,受不了这穷气也受不了蒋老四的混账气。蒋奇刚满两个月,还不会认人,

他妈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在一个天没亮的早晨走了,再也没回来。这家,从一开始就是碎的。

蒋奇归他爹抚养,说白了,就是被他爹像丢破麻袋一样,扔给了乡下的爷爷奶奶。

爷爷在镇子边上的一个建筑工地看场子,奶奶呢,就守着屋后那两亩薄田,种点青菜。

蒋奇的记忆里,最早的画面就是爷爷那双磨得没了底子的解放鞋,

和奶奶天不亮就佝偻着去菜地的背影。爷爷看工地,辛苦。夜里要打着手电筒一遍遍地巡场,

工地上碎砖烂瓦多,一双新鞋底子,不到三个月就能磨穿。奶奶更不用说,

每天星星还挂着呢就起床,拎着个竹篮子去摘菜,好赶早集卖个新鲜。一双手,伸出来,

指节粗大,掌心全是硬邦邦的老茧,摸在蒋奇脸上,喇得他痒痒。再看蒋老四,

那就完全是另一副德行。蒋奇偶尔被奶奶抱着去镇上看他,十回有九回,

他爹都在那间昏暗的里屋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到了晚上,精神头就来了,眼珠子发亮,

揣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几个钱,就又奔茶馆去了。爷爷奶奶偶尔说他两句,

他就梗着脖子回呛:“我的事你们少管!还能指望那小崽子养老不成?”蒋奇三岁那年秋天,

出了件事。那天奶奶给他熬了碗大米粥,凉在桌上。蒋老四不知从哪儿喝了酒回来,

满身酒气,嚷嚷着饿。看见桌上有粥,端起来就喝。蒋奇那时候小,也饿了,

见他爹喝他的粥,就伸手去够,一不小心,把碗给碰翻了,粥洒了蒋老四一身。“小兔崽子!

”蒋老四眼睛一瞪,扬手就给了蒋奇一巴掌。那巴掌结实,打在孩子嫩脸上,声音清脆。

蒋奇当时就懵了,随即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脸上瞬间浮起几个红指印。奶奶从灶房跑出来,

看见这一幕,心都碎了。一把将蒋奇搂进怀里,冲着蒋老四喊:“你打孩子干啥!

他多大你多大?”蒋奇躲在奶奶怀里,身子抖得像风里的筛子。奶奶紧紧抱着他,

枯瘦的手拍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哭腔:“奇奇不怕,不怕啊,以后就跟奶奶过,奶奶疼你。

”从那以后,蒋奇就更怕他爹了。蒋老四回来,他要么躲奶奶身后,要么就钻桌子底下。

日子过得紧巴。奶奶疼他,偶尔攒下几个鸡蛋,会单独给蒋奇蒸一碗嫩嫩的蛋羹,

滴上两滴香油。蒋奇用小勺子挖着吃,香得能把舌头咽下去。他让奶奶吃,奶奶总是摇头,

夹一筷子咸菜就着稀饭,说:“奶奶不爱吃鸡蛋,腥气。我奇奇吃,吃了长高高。

”蒋老四赌输了,没钱了,就回来找爷爷奶奶要。爷爷奶奶那点辛苦钱,

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掏?有时候不给,蒋老四就摔碗砸凳子,把屋里弄得一团糟。

爷爷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里,是他那张愁苦得像是老树皮的脸。

奶奶则把蒋奇搂在怀里,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听那些污言秽语。六岁那年,蒋奇该上学了。

爷爷托人,把他送进了镇上的公立小学。开学那天,奶奶给他用蓝布缝了个新书包,

蒋奇高兴坏了。可这学,上得并不安生。有一天,蒋老四又来要钱,

不知怎么打听到了蒋奇在学校,直接堵到了学校门口。他不敢惹他爹,但在自己儿子面前,

气焰嚣张得很。“爹,妈!给我点钱!手气正背呢,翻本就还你们!

”他拉着送蒋奇上学的爷爷,嚷嚷着。学校门口都是学生和家长,指指点点的。

爷爷臊得满脸通红,压低声音:“你快走!像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

我儿子在里面念书,我问你们要点钱怎么了?”蒋老四声音更大。后来还是门卫出来,

才把蒋老四轰走。可这事在学校传开了。没几天,老师就委婉地跟爷爷说:“孩子挺好的,

就是家里这个情况……影响不太好。你看,是不是换个环境?”这话说得客气,

其实就是劝退。蒋奇的第一个小学,就这么没了。后来,爷爷又想办法,

把他送进了一所私立的,学费贵不少的小学。可在这里,蒋奇感觉更不自在了。

同学们穿的用的,都比他好。有人知道他没妈,爹又是个混子,就给他起外号,

叫他“野孩子”,叫他“没娘娃”。蒋奇心里憋着火,又自卑。谁叫他外号,他就跟谁打架。

他个子小,打不过,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也不哭,就瞪着对方,眼神像个小狼崽。

他开始逃学。镇子外面有条小河,他跑去河里摸鱼,爬到树上掏鸟窝。

河边的大树和静静的河水,比学校让他自在得多。小学六年,他换了四所学校。石滩镇小学,

育才私立,红旗小学,最后是离家十几里地的向阳小学。每个学校待的时间都不长,

离开的理由都差不多——“家庭影响”或者“行为问题”。最后一个学校的班主任,

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看着成绩单上数学考了九十多分的蒋奇,叹了口气,

对爷爷说:“这孩子,脑子不笨,可惜了……”是真的可惜了。没人管,没人教,像棵野草,

胡乱地长。十岁那年,蒋奇跟着几个同样不太爱学习的半大孩子,

第一次溜进了镇上的游戏厅。游戏厅里吵得很,满是烟味和汗味。但那花花绿绿的屏幕,

“砰砰哐哐”的打斗声,一下子就抓住了蒋奇的心。尤其是那个叫“拳皇”的游戏,

摇杆一甩,按钮一拍,屏幕上的人就发出炫酷的招式,把对手打翻在地。在那几分钟里,

他什么都忘了,忘了家里的糟心事,忘了学校的白眼,忘了自己是“没娘娃”。

可玩游戏要钱,一个游戏币五毛钱。蒋奇哪有钱?奶奶给的那点零花钱,吃根冰棍就没了。

他看着别人玩,眼巴巴的。一起的伙伴怂恿他:“嘿,蒋奇,你看那边那个小不点,

他手里有好几个币呢。你去‘借’两个来玩玩?”蒋奇心里咚咚跳。“借”?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有点怕,怕被老板发现,怕被老师知道,更怕奶奶伤心。

但那游戏机的诱惑太大了。他咬咬牙,走到那个低年级小孩面前,

故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喂,拿几个币来玩玩!”那小孩被他吓住了,哆哆嗦嗦地摊开手。

蒋奇抓过两个币,手心全是汗。跑回游戏机前,把币投进去,听着那“哐当”一声,

他心里又害怕,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终于能玩上了!那天他玩到很晚才回家,

奶奶站在村口等他。没骂他,只是看着他,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流下来。“奇奇,

”奶奶拉着他的手,她的手很粗糙,却很暖,“咱家是穷,但咱不能坏了良心。

人穷志不能短,知道不?”蒋奇看着奶奶的眼泪,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他老实了一个多星期。可游戏厅像块磁铁,吸着他。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

跟着那帮伙伴去了,又一次抢了别的小孩的游戏币。心里的那点愧疚,

很快就被游戏的刺激压了下去。十二岁,他在最后一所小学读四年级。班里有个同学,

也是个老实巴交的,被隔壁班几个混小子欺负,抢了他的午饭钱。蒋奇不知怎么的,

就想起了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一股热血冲上头,他带着班里几个平时一起玩的,

堵住了那几个混小子。几句话不对付,就打了起来。混乱中,不知道谁推了一把,

把教室窗户的玻璃给撞碎了一块。事情闹大了。砸坏公物,聚众打架,性质恶劣。

校长直接把爷爷叫了去。“老人家,不是我们不收,是这孩子……我们实在管不了了啊。

”校长说得直摇头。蒋奇又被开除了。爷爷低着头,把蒋奇领回家。晚上,

蒋老四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事,醉醺醺地回来,进门就骂:“小杂种!老子白养你了!

就知道惹是生非,没出息的东西!”骂着还不解气,抬起脚就要踹。要是以前,

蒋奇肯定就缩着脖子挨了。可这次,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戾气的男人,

想起他一次次让自己在同学面前丢脸,想起他打奶奶骂爷爷,想起因为他自己连学都没得上,

一股邪火“噌”地窜了上来。蒋老四的脚还没踹到他身上,蒋奇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

蒋老四喝多了酒,脚下本来就不稳,被这么一推,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愣住了。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被他打骂的儿子,敢还手了。蒋奇红着眼睛,

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狠狠地瞪了他爹一眼,转身就跑出了家门。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去。

他在镇上的小公园里,找了个最暗处的长椅躺下。秋天夜里凉,他缩着身子,

看着天上冷冷的星星。后来,以前游戏厅认识的那几个“伙伴”找到了他,他们也没家回,

或者在那个家里待着也没意思。几个人凑在一起,在街上晃荡,去建筑工地捡点废铁烂铜,

卖了钱,买几个面包分着吃。蒋奇觉得,虽然饿肚子,虽然睡长椅冷,

但比回那个家有“意思”。至少,没人打他骂他。他不知道,这条路,往下走,

是更黑的深渊。2.第二章:摩托微光蒋奇在外头晃荡了差不多两年,

偷鸡摸狗的事儿干了不少,个子窜高了一截,脸上的稚气褪去,

多了点街面上混出来的油滑和警惕。爷爷老了,工地看不动了,回了家。看着孙子这样,

老爷子心里急得像火烧。他舍下老脸,去求了以前工地的老板。老板看他实在可怜,

就给写了张条子,介绍蒋奇去县城一家摩托修理铺当学徒。那年蒋奇十四岁。

修理铺在县城南边,靠近国道,门口永远堆着报废的摩托零件,黑乎乎的机油味能飘出老远。

老板姓李,是个黑壮的中年人,看着又瘦又小的蒋奇,直皱眉头:“老叔,不是我不给面子,

他这年纪,手没二两力,螺丝都拧不紧,我能让他干啥?给我添乱嘛这不是?”蒋奇没说话,

就杵在那儿。爷爷赔着笑脸,好话说尽。李师傅最后还是勉强点了头:“行吧,先留下看看。

管三顿饭,没工钱。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走人。”就这样,蒋奇留下了。

他知道这是爷爷舍了老脸求来的机会,

他也确实有点厌倦了街上晃荡、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手脚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

先把铺子里外打扫一遍,把师傅的工具擦得锃亮。师傅来了,他赶紧把泡好的茶端上去。

师傅修车,他就在旁边瞪大眼睛看,递个扳手、拿个钳子。学修摩托,看着简单,

真上手才知道不容易。拧螺丝,手劲不够,憋得脸通红也拧不紧;卸轮胎,千斤顶没支稳当,

差点砸到自己脚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手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破了,结成茧,

又磨出新的血泡。晚上,他睡在修理铺阁楼上,那是个低矮的小空间,

只能放下一张破木板床。他躺在上面,听着楼下偶尔路过的车声,

摸着手上厚厚的、硬硬的茧子,心里却有种奇怪的踏实感。这是他靠自己力气换来的,

虽然没工钱,但一天三顿饭,吃得饱。这比偷东西、捡废品,心里踏实多了。在县城,

蒋奇还有个亲戚,是他一个表姐,在超市当收银员。表姐人心善,知道蒋奇在这儿当学徒,

日子苦,有时候下班路过修理铺,会进来看看他。有次看见蒋奇正就着凉水啃冷馒头,

表姐没说什么,第二天晚上下班,直接把他拉到了修理铺后面巷子里的一家砂锅米线店。

“老板娘,以后我这弟弟来吃米线,你给他做,账记我头上,我月底一发工资就跟你结。

”表姐对老板娘说。老板娘认得表姐,笑着答应了。从那以后,

蒋奇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砂锅米线。米线端上来,还在咕嘟咕嘟冒泡,

上面铺着几片肉,几根青菜。蒋奇每次都让老板娘多加一把青菜,

然后偷偷把碗里的肉片拨到一边,想留着。他想带给奶奶。奶奶一辈子辛苦,

没吃过几口好的。可他很少有机会回去。就算偶尔回去一趟,

奶奶也总是不在家——她要去田里忙活,总是等到天擦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那几片肉,

最后往往还是他自己吃掉了,心里酸酸的。有一次,奶奶来县城赶集,顺道来看他。

蒋奇高兴坏了,拉着奶奶就去那家砂锅米线店。“奶奶,这米线可好吃了,我请你吃!

”奶奶看着碗里油汪汪的米线,直说:“哎呀,这得多贵啊,你挣几个钱不容易,

留着自己花。”米线上来,奶奶只拿着小勺子喝汤,把米线和肉都往蒋奇碗里夹。“你吃,

你正长身体呢,奶奶不饿,奶奶在家吃过了。”蒋奇知道奶奶骗人。他低着头,

大口大口地吃着米线,眼泪差点掉进碗里。日子本来好像有了点盼头,可老天爷,

好像就见不得人好。爷爷在工地摔的那一跤,后遗症慢慢出来了。他开始忘事,

今天忘了钥匙放哪儿,明天忘了吃过饭没有。后来,严重的时候,连人都认不清了。

有次蒋奇收工回去看爷爷,爷爷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了,

喊了一声:“大军啊,你回来啦?”大军是蒋奇早逝的大伯。蒋奇心里咯噔一下,

鼻子就酸了。他每天下了工,只要时间来得及,就跑去爷爷看过的那个工地。

爷爷虽然不看了,但还住在工地的板房里。蒋奇去帮他收拾收拾东西,陪他说说话。

爷爷的话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就是“今天工地来了新水泥”、“昨天老板来发工钱了”,

蒋奇也不嫌烦,就嗯嗯啊啊地听着。有一天晚上,他去看爷爷,发现板房门开着,里面没人。

他慌了,满工地找,找不到。又跑到街上,沿着爷爷可能去的地方,一条街一条街地喊,

一遍一遍地问。找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他在县城那座老桥的桥洞底下,

找到了蜷缩在那里的爷爷。爷爷冻得嘴唇发紫,手里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蒋奇跑过去,

抱住爷爷:“爷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吓死我了!”爷爷看见他,浑浊的眼睛里有点迷茫,

又有点高兴,把手里的东西往蒋奇手里塞,含糊地说:“给……给奇奇吃,

甜……”蒋奇摊开手,那是一颗水果硬糖,在手里攥得太久,又被汗水濡湿,已经有些融化,

黏糊糊地粘在糖纸上。那一刻,蒋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抱着爷爷嚎啕大哭。可命运的打击,

接踵而至。奶奶一直有肚子疼的毛病,总说是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直到有一天,

疼得在田里直打滚,被邻居送到县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胆囊炎,要动个小手术。

大家都以为是个小手术,没事的。蒋奇那天还在修理铺拧螺丝,表姐慌慌张张跑来,

脸白得像纸:“奇奇,快,快去医院!奶奶……奶奶手术出事了!”蒋奇脑子“嗡”的一声,

扔下扳手就往医院跑。跑到手术室门口,灯已经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脸上带着疲惫和遗憾:“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手术中发生了意外大出血……”蒋奇听不懂那些医学名词,他只看到,护士推着一张床出来,

床上盖着白布。他走不动了,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慢慢蹲了下去。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上的绿漆,一块,两块,直到指甲缝里全是漆皮和血丝。他没哭,

也没喊,就是那么蹲着,像是个被抽走了魂的木偶。直到表姐过来拉他,他才像突然醒过来,

腿一软,瘫在地上,

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还没……还没带奶奶吃够米线呢……说好了,等我挣钱了,

天天带她吃……”奶奶的后事,是姑父和几个亲戚帮着张罗的。蒋老四也来了,

他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件不合身的黑衣服,在灵堂前转了一圈,

然后找到主持事情的姑父,第一句话是:“姐,妈……妈留下多少钱?

”当时蒋奇就跪在灵堂边,听到这话,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个人模狗样的爹。那一瞬间,

他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原来,

人心可以凉到这种地步。奶奶下葬后没多久,蒋老四就把奶奶留下的那几百块辛苦钱摸走了,

又去了牌桌。蒋奇在修理铺的小阁楼上躺了两天,没吃没喝。第三天,

他回去那个已经不像家的家,跟蒋老四吵了起来。“你还是个人吗?奶奶才走几天?

你就拿她的钱去赌!你配当儿子吗?!”蒋奇红着眼睛吼。

蒋老四恼羞成怒:“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跟老子顶嘴!

”父子俩几乎要动手。蒋奇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心里最后一点所谓的“父子情分”也彻底断了。他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破凳子,

转身又离开了这个家。他无处可去,在县城街上游荡。以前一起混的,

那个叫阿峰的找了过来。阿峰比以前更壮实了,胳膊上还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刺青。“哟,

蒋奇,听说你奶奶没了?”阿峰递给他一根烟,“还修那破摩托干啥?能挣几个钱?

跟着我们混吧,饿不死,比你那强多了!”蒋奇看着阿峰,又回头望了望修理铺的方向。

他想起自己那双磨出老茧的手,想起那把自己擦得锃亮的扳手,想起爷爷佝偻的背影,

想起奶奶说“人穷志不能短”……可是,现在爷爷被送进了镇上的养老院,

糊里糊涂;奶奶没了;那个家,回不去了。修理铺的安稳日子,像是个短暂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把阿峰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走。”他以为这是条活路,能混出个样子。

却不知道,这一步踏出去,是更黑、更深的泥潭。3.第三章:迷途暗影跟了阿峰,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几个人窝在县城边上一个废弃的破房子里,

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吃饭成了最大的问题。年纪小,正规地方不敢要他们,

偷鸡摸狗来钱又不稳定。阿峰就把目光盯上了城郊的那些建筑工地。“看见没?

”阿峰指着工地角落里堆着的铁扣件、钢筋头,“那都是钱!晚上弄出来,

卖给收废品的老刘,够咱们吃几天好的!”蒋奇心里咯噔一下。“峰哥,这……这是偷吧?

”他想起奶奶的话,心里有点抗拒。阿峰满不在乎地拍着他的肩膀:“屁!这算啥偷?

工地这么多,他们不在乎这点边角料。咱们年纪小,就算被抓了,能咋的?教育几句就放了。

总不能饿死吧?你想饿死,还是想让你爷爷在养老院连口好吃的都没有?”最后一句话,

戳中了蒋奇的软肋。他沉默了。第一次去,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几个人翻过破旧的围墙,溜进工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有手电筒的光晃过,就赶紧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扛那些铁家伙的时候,

冰冷的铁锈沾一身,粗糙的钢筋把肩膀都磨破了皮。把东西弄出来,

卖给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刘,换回几百块钱。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卖部买两箱最便宜的泡面,

再买几根火腿肠。回到破屋子,烧开水,一人泡上一盒。看着热气腾腾的泡面,

闻着那熟悉的、带着浓重味精味的面香,蒋奇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

他把自己的那根火腿肠,掰了一半给阿峰。“谢了,兄弟!”阿峰接过去,大口吃着。

蒋奇心里有点暖,他觉得,这大概就是“兄弟情义”吧。他没什么朋友,阿峰他们,

算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了。可这“依靠”,并不牢靠。因为偷工地材料,

他们前后被抓进去三次。每次都是因为年纪小,在派出所被民警批评教育一顿,登记个名字,

就放了。有个老民警,第三次看到蒋奇,注意到他冻得裂开血口子的手,没说什么,

转身拿了包饼干塞给他。“走吧,别再来了。”老民警叹口气。蒋奇拿着那包饼干,

出去分了一半给阿峰。阿峰接过去,咔嚓咔嚓嚼着,说:“这老家伙还挺好心。

”过了一会儿,蒋奇去屋后撒尿,听见阿峰跟另外两个人在里面说话。“……蒋奇那傻子,

真好骗,给他点吃的就跟你说谢谢。下次望风还让他去……”蒋奇站在屋后,冷风一吹,

他打了个寒颤。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凉透了。原来,在人家眼里,

自己就是个“傻子”。他想冲进去问个明白,但又不敢。他怕撕破脸,就连这唯一的落脚点,

这口热泡面都没有了。他把委屈和愤怒咽回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多久,

他们那条“财路”断了。收废品的老刘,因为涉嫌销赃,被警察端了窝。几个人又断了粮。

饿了两天,阿峰眼珠子一转,又想出新主意。“偷材料来钱太慢,风险还大。

咱们搞点值钱的!”阿峰压低声音,“偷摩托!那玩意儿,一辆能卖好几百,甚至上千!

”蒋奇心里一紧。他修过摩托,知道一辆摩托值多少钱,也知道偷摩托和偷工地边角料,

性质完全不一样。“峰哥,偷摩托……这是大罪吧?被抓到要坐牢的!”蒋奇试图反对。

阿峰斜眼看着他:“那你想咋整?饿死?还是你想让你爷爷在养老院,因为没交够钱,

被人赶出来睡大街?”又是这一套。可偏偏,蒋奇就怕这一套。

他想起养老院里爷爷那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一抽。他妥协了。第一次跨县去偷摩托,

得手了。是一辆半新的踏板摩托,阿峰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买家,卖了两千块钱。分钱的时候,

阿峰数出三张百元大钞,塞给蒋奇。“喏,你的。”蒋奇看着那三百块钱,没接。“峰哥,

不是说卖了两千吗?他们俩都拿了五百,我怎么……”阿峰脸色一沉:“买家是我找的,

路线是我探的,我多拿点不应该?怎么,你有意见?”蒋奇看着阿峰那理所当然的样子,

又看看旁边那两个默不作声的同伙,他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三百块钱。

手指捏着钞票,几乎要把它捏破。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兄弟”,

根本靠不住。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前后偷了五辆摩托。卖第四辆的时候,

阿峰说最近风声紧,买家压价,只卖了一千五。分给蒋奇两百。蒋奇没说什么。但有一次,

他回破屋子取东西,偶然看见阿峰床铺底下的砖头松了一块,里面露出厚厚一沓钱。

绝对不止阿峰说的那个数。晚上,等其他两个人不在,蒋奇直接问阿峰:“峰哥,

你床底下的钱,是怎么回事?”阿峰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一把揪住蒋奇的衣领:“你他妈翻我东西?老子藏的钱关你屁事!你算老几?不想混就滚蛋!

”蒋奇看着阿峰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灭了。他想走,立刻就走。

可是,走出这个破屋子,他能去哪儿?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那种对饥饿和孤独的恐惧,

把他钉在了原地。他最终还是没走。但他不再跟阿峰多说话,也不再把他当“兄弟”。

他们之间,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用和算计。摩托的黑市买家,也被警察打掉了。财路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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