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蚀暗生物
那股窥见世界真实的奇异感潮水般退去，剧烈的头痛和胃部的灼烧感重新成为身体的主旋律。
饥饿，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胃袋里狠狠揉捏。
陈诺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大口喘息，冷汗浸湿了破旧的衣衫。
原身记忆里，这具身体己经快一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刚才那番惊吓和残篇的强行启动，更是榨干了最后一点力气。
“能量……必须找到能量……”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不仅仅是食物，还有维持残篇运行的能量。
没有它，自己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就像个睁眼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挣扎着，凭借原身模糊的记忆，像一条瘸腿的野狗，踉跄着向巷子更深处摸去。
那里有几个翻倒的垃圾桶，或许……能找到点别人丢弃的食物残渣。
屈辱感一闪而过，旋即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压下。
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尊严。
就在他颤抖着手，快要触碰到一个半开的垃圾桶盖时——警告！
检测到高能反应接近！
方位：正前，11米！
强度：微弱，但正在急速攀升！
判定：威胁！
几乎在意识里响起警告的同时，残篇那本就岌岌可危的能量读数猛地一跳，跌破了0.01%，视野中的一切数据流光和奇异景象瞬间消失，世界恢复了“正常”。
但陈诺的心脏却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不需要数据也能看到——前方垃圾桶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那不是老鼠！
一团模糊的、大约篮球大小的黑影猛地从垃圾堆里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黑色沥青，表面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病态的油绿色微光！
这东西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意和饥饿感，几乎凝成实质，让陈诺头皮发麻！
“什么鬼东西？！”
他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让他猛地向旁边扑倒！
嗤——！
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水泥地上冒起一丝白烟，那团黑影扑了个空，但仅仅是擦过的气息，就带着一种腐蚀性的恶臭！
黑影一击不中，发出一种尖锐的、仿佛指甲刮擦玻璃的嘶鸣，再次锁定陈诺，猛地弹射过来！
陈诺连滚带爬地躲闪，狼狈不堪。
他手边没有任何武器，身体虚弱到了极点，面对这超自然的怪物，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办？
怎么办？！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重！
就在那团散发着恶臭和腐蚀气息的黑影即将扑到他脸上的瞬间——“嗡——”他左手食指上，那枚古朴的青铜指环，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发烫！
这一次，没有数据流，没有提示音，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纯粹的吸力，从指环中心产生！
那扑到半空的诡异黑影，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破的气球，猛地一颤，发出更加凄厉尖锐的嘶鸣，它身上那病态的油绿色微光，竟被强行扯出一丝，化作比发丝还细的能量流，瞬间被吸入指环之中！
整个过程不足零点一秒！
那黑影仿佛被重创，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扑来的势头骤然衰减，恶意都萎靡了不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般蠕动了几下，迅速钻回垃圾桶后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了？
陈诺瘫坐在地，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左手，看向那枚指环。
指环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中，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绿色流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
与此同时，一行微不可查的、几乎淡得要消散的文字，如同幻觉般在他视野底层闪过：能量吸收：+0.03%当前能量：0.04%是这指环……救了他？
它吸收了那怪物的能量？
陈诺死死攥紧指环，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
这到底是什么？
残篇系统似乎就是因为它才激活的。
它不仅能提供诡异的视野，还能在危急时刻自主吸收能量？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和……奇异。
巷口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他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爬起，警惕地望过去。
是两个穿着灰色制服、手臂上戴着蓝色袖章的男人，袖章上印着一个抽象的齿轮与剑交叉的图案。
他们神情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巷子，尤其是在刚才那怪物出现的地方停留了片刻。
“能量波动残留……又是那些该死的‘蚀暗’杂碎！”
其中一个矮壮的男人低声咒骂，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屏幕不断闪烁数据的仪器。
“强度很低，刚成型不久，应该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看来这边的‘屏障’又需要加固了。”
另一个高瘦男人冷静地分析，他的视线扫过瘫坐在地、衣衫褴褛、满脸惊恐和污渍的陈诺，皱了皱眉，“喂，小子，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诺心脏一紧，下意识地将戴着指环的手缩回袖子里。
他努力装出惊魂未定的茫然和害怕，结结巴巴地道：“没、没看清……好像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嗖一下就不见了……吓、吓死我了……”他的表演很成功，或者说，他此刻的狼狈模样根本无需表演。
那两个男人显然没把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是底层流浪儿的少年放在心上。
“哼，算你运气好，这种最低级的‘蚀暗’生物胆子小，受了点惊就会跑。”
矮壮男人收起仪器，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滚蛋！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高瘦男人则多看了陈诺一眼，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忘了你看到的东西，小子。
不想惹麻烦，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这种人该知道的。”
说完，两人不再理会他，开始低声交谈着“报告总部”、“清理残留”之类的话，并向巷子深处走去。
陈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小巷，重新汇入街上的人流。
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后怕。
蚀暗生物？
屏障？
清理？
那些官方的人员，显然知道这些超自然事物的存在，并且在暗中处理！
这个世界的光明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这样的黑暗和危险？
而自己，一个意外窥见真相的底层小人物，就像一只不小心爬进了巨人战场的蚂蚁，随时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枚硬币，这是原身准备用来买馒头的钱，也是他现在全部的家当。
饥饿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他抬头，看向街对面那个散发着食物香气的小面馆，玻璃窗后，人们正在安心地享受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而他，刚刚从一场超自然的袭击中死里逃生。
活下去……这个目标，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艰难。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那枚再次变得冰冷的青铜指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迈步向着面馆走去。
首先，他需要食物和体力。
然后，他必须弄清楚残篇和指环的秘密。
最后，他要……活下去！
更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