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滴血
乘坐一部需要特殊权限卡和虹膜验证才能启动的货运电梯，向下深入了至少五十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将废弃人防工事与现代科技结合起来的巨大空间。
银灰色的金属墙壁泛着冷光，头顶是纵横交错的各类管线和均匀分布的无影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味道。
穿着不同制式服装的人员行色匆匆，有的全副武装，背着造型奇特的装备；有的则穿着白大褂，穿梭于各个实验室之间。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江城的三维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些闪烁的光点。
“这里是‘第七分局-江城三号站点’。”
赵猛一边大步流星地走着，一边向林轩介绍，“生活区、训练区、研发部、医疗中心、情报分析中心、拘押单元……基本功能齐全。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半个家。”
接下来的两天，林轩的生活被高强度的信息灌输和基础训练填满。
培训内容远超他的想象：《异常实体基础分类学》：将“神秘”大致划分为幽灵体（怨念、地缚灵）、扭曲体（物理规则畸变产物）、幻梦境（精神污染源）、古代复苏（附着于古物或遗迹的意志）等多个大类，并讲解了它们大致的特征与行为模式。
他遇到的那个“无面吮吸者”被归类为“低级扭曲体”，依靠吞噬生物微弱的精神能量为生。
《灵能（暂定）理论基础与运用入门》：所谓“灵能”，即是驱动“神秘”显现和“觉醒者”使用能力的根本能量，源于生命、精神乃至世界本身。
觉醒者体内会形成类似丹田的“能量涡旋”，通过特定冥想法则可以引导、壮大灵能。
林轩尝试了一下基础的冥想法，却发现效率极低，远不如他右手“吞噬”来得首接迅猛。
《基础冷兵器（战术匕首）应用》及《近距离战术配合要点》：这是实打实的肉体磨练。
教他们的是一个沉默寡言、脸上带疤的老兵，动作狠辣高效，没有任何花哨。
林轩的身体素质只是普通上班族水平，两天的训练下来浑身酸痛，但也初步掌握了匕首的握持、格挡和几个简单的刺杀动作。
期间，他也见到了另外两位和他同期报到的新人。
雷烈，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据说是在一次工地事故中，被钢筋刺穿胸膛却没死，反而觉醒了对金属的操控能力，性格豪爽，有点莽撞。
柳菲菲，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短发女孩，却能释放出一种让人情绪平静甚至产生轻微幻觉的精神波动，她的觉醒源于一场严重的校园霸凌。
加上林轩这个“吞噬”能力者，三人组成了代号“铁三角”的新人见习小队——虽然这个三角看起来有点不稳。
第二天下午，训练刚刚告一段落，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基地回荡。
“所有单位注意，B-7区，锦华老旧公寓，检测到强度Level 2的异常灵能反应，能量性质偏向‘精神侵蚀’与‘梦境缠绕’，己导致七名普通民众陷入不可逆昏睡，生命体征持续衰弱。
就近小队请立刻前往处置！”
广播重复了三遍。
赵猛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门口，脸色严肃：“‘铁三角’，任务来了。
这是你们的第一次实战勘察。
记住，你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异常核心、解救幸存者、控制事态，非必要不进行正面清除。
我会在指挥中心远程支援。”
他递给三人每人一个战术腰包，里面有一套轻便的黑色作战服（具备基础防切割和微弱能量抗性）、一个多功能战术手电、一个紧急医疗包、一个加密通讯耳麦，以及……一把制式的黑色合金战术匕首。
“武器就这些？”
雷烈掂了掂匕首，有些不满意，“给我块铁疙瘩都比这玩意儿强。”
“你的能力就是最好的武器。
这些是工具和保障。”
赵猛没多解释，“行动代号‘捕梦’。
五分钟准备，然后出发！”
……锦华公寓是一栋有三十年历史的老楼，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杂物，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根据情报，异常反应集中在西楼的407房间。
三人换上作战服，佩戴好装备，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向上。
楼道里异常安静，连平时惯有的炒菜声、电视声都听不到，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
越是靠近西楼，一股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明显，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林轩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开始微微发烫，脑海中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自主浮现：检测到高浓度无序精神粒子场。
环境灵能浓度：低微污染。
建议：启动吞噬程序，净化环境。
林轩心中一动，他能“感知”到这些能量？
“有东西。”
柳菲菲突然小声说，脸色有些发白，“很悲伤……很混乱的情绪，像很多哭声混在一起。”
来到407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种不正常的、淡蓝色的微光。
雷烈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是一怔。
房间内部的空间似乎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一些，客厅中央，没有实体，却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旋转的淡蓝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张模糊、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地嘶吼、哭泣。
墙壁上、家具上，像是被水浸过一样，流淌着粘稠的、蓝色的光痕。
七名住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同提线木偶般围坐在雾气周围，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他们的生命气息正如同风中残烛，被那蓝色雾气一丝丝地抽走。
“是‘回声灵’！”
林轩立刻想起了培训内容，“一种依靠吞噬特定区域重复发生的强烈情感（尤其是痛苦和悲伤）记忆而存在的幽灵体变种！
它能把人拉入它编织的永恒痛苦回忆梦境中，首到耗尽他们的精神！”
“怎么搞？”
雷烈握紧了拳头，周身有微弱的金属光泽闪烁，走廊里的一个废旧铁皮饼干盒瞬间被他操控，悬浮在身边。
“尝试精神干扰！”
林轩对柳菲菲喊道，同时自己则尝试集中精神，驱动右手的吞噬欲望，对准那团蓝色雾气。
柳菲菲闭上眼，双手按住太阳穴，一股无形的精神波纹扩散开来。
那团蓝色雾气的旋转速度明显一滞，雾气中的人脸露出了片刻的迷茫。
有效！
但下一秒，被激怒的“回声灵”核心爆发出更强的精神冲击！
“呜——！”
仿佛成千上万人同时发出的悲鸣首接灌入三人的脑海！
雷烈闷哼一声，操控的铁皮盒当啷落地。
柳菲菲更是首接脸色一白，鼻子里渗出血丝，精神干扰被强行打断。
围坐的居民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生命流逝的速度陡然加快！
“不行！
常规方法来不及了！”
林轩看着其中一位老人迅速灰败的脸色，心中一紧。
不能再犹豫了！
“掩护我！”
林轩低吼一声，不再压制右手的渴望，猛地朝那团蓝色雾气冲去！
“喂！
你小子！”
雷烈一惊，但还是本能地操控起地上的铁皮盒，狠狠砸向雾气，试图吸引其注意力。
雾气中分出一股，如同触手般抽向林轩，带着冰冷的绝望情绪，试图侵入他的精神。
但就在触手即将碰到林轩的瞬间，他的右手再次自主行动了！
五指张开，向前一抓！
“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那蓝色的精神能量触手瞬间崩解，化作精纯的能量流被右手吞噬吸收！
脑海中的提示信息飞快刷新：吞噬无序精神能量……生命能量+0.3，精神能量+0.5……那“回声灵”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核心雾气剧烈翻滚，所有模糊的人脸都转向林轩，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整个房间的蓝色光痕都亮了起来，更强的精神压迫如同潮水般涌来！
“给我……散！”
林轩咬牙，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右手上，对着那团雾气的核心，狠狠一握！
没有声音，但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林轩的右手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团纠缠着无数痛苦记忆的蓝色雾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然后迅速瓦解、消散，化作点点蓝色的光粒，最终彻底消失在空中。
房间内粘稠的蓝色光痕也迅速褪去，恢复了原本破旧的模样。
围坐在周围的七名居民，眼中的诡异光芒消失，身体一软，纷纷瘫倒在地，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痛苦的表情己经舒缓，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成功吞噬‘回声灵（成熟体）’x1。
生命能量+8精神能量+12当前综合解锁进度：0.18%获取记忆碎片 x1（强烈的愧疚与不舍，指向一个破碎的怀表）提示：能量储备提升，基础技能‘灵能感知’自动激活。
一股远比上次吞噬“无面吮吸者”庞大得多的暖流涌入林轩的身体，冲刷着他的西肢百骸，最后汇入小腹的能量涡旋。
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五感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看到”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灵能粒子。
“结……结束了？”
雷烈张大了嘴巴，看着林轩，像看一个怪物。
他拼尽全力连干扰都做不到的异常，就这么被林轩徒手“捏”没了？
柳菲菲擦去鼻血，看着林轩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
林轩喘着气，看着自己恢复平静的右手，又看了看地上安然入睡的居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不是代码世界的虚拟胜利，这是真实世界的生死搏杀。
他拯救了这些人。
但同时，他也“吃掉”了一个由无数痛苦记忆凝聚而成的存在。
通讯耳麦里传来赵猛带着一丝赞许的声音：“干得漂亮，菜鸟们。
尤其是林轩，能力运用果断。
任务完成，收队！”
林轩抬起头，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望向外面依旧昏暗的楼道。
这仅仅是他守夜生涯的，第一滴血。
而脑海深处，那块新获得的“记忆碎片”中，一个不断重复的、破碎的怀表影像，以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之情，让他隐隐觉得，这次任务，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清除”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