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筑梦什么意思

白日筑梦什么意思

作者: 一碗酒酿半碗奶

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白日筑梦什么意思主角分别是苏芸林作者“一碗酒酿半碗奶”创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如下:一九八五年的春来得格外东北大地红星林场四周的山背阴处的积雪还顽固地贴着地但向阳的坡已能见到些微怯生生的绿清晨五点天刚蒙蒙林海已经从他那间位于林场家属区边缘的平房里走了出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肩肘处打着深蓝色补丁的劳动布工脚上一双高帮翻毛皮鞋沾满了干涸的泥二十八岁的年身板却像一棵生长了数十年的红宽厚、挺他的眉眼深鼻梁很嘴唇习惯性地抿着...

2025-10-23 00:38:48

一九八五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东北大地上,红星林场四周的山峦,

背阴处的积雪还顽固地贴着地皮,但向阳的坡上,已能见到些微怯生生的绿意。清晨五点半,

天刚蒙蒙亮,林海已经从他那间位于林场家属区边缘的平房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肩肘处打着深蓝色补丁的劳动布工装,

脚上一双高帮翻毛皮鞋沾满了干涸的泥点。二十八岁的年纪,

身板却像一棵生长了数十年的红松,宽厚、挺拔。他的眉眼深邃,鼻梁很高,

嘴唇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沉静。他手里拎着一个铝制饭盒,

里面是昨晚剩下的两个玉米面窝头和一块咸菜疙瘩。

晨是被各种声音唤醒的——拖拉机的轰鸣、油锯刺耳的尖啸、还有工人们互相招呼的粗嗓门,

混杂着松脂和柴油燃烧后特有的气味,构成了一幅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充满力量的工业图景。

“海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是跟林海学徒的李小兵,“不好了,

集材-50拖拉机在七道沟那儿陷住了!老王叔折腾了半天也没整出来,

眼看就要耽误上午的装车了!”林海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把饭盒往李小兵手里一塞:“慌啥。

走,看看去。”七道沟作业点一片混乱。一辆庞大的集材-50拖拉机,

半个驱动轮深深陷在开化返浆的泥坑里,发动机徒劳地嘶吼着,黑烟滚滚,泥浆飞溅。

司机老王急得满头大汗,围着拖拉机直转圈。几个工人拿着铁锹和撬棍,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都让开点!”林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噪音。工人们像找到了主心骨,

自动让开一条路。林海走到坑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泥坑的深度和土质,

又伸手摸了摸轮胎上卷带的泥土。“小兵,去把备用履带板和钢丝绳拿来。”他站起身,

语速平稳,“老王,熄火。这么硬轰,变速箱受不了。

”他指挥着工人在陷坑前方打下几根粗壮的木桩,用钢丝绳绕过履带板,一头挂在桩上,

一头挂在拖拉机的前牵引钩上。“老王,听我口令,慢加油门,一档。”林海站在侧面,

目光锐利地盯着轮胎和钢丝绳的受力情况,“其他人,听我喊号子,一起用撬棍抬后桥。

”“一、二、三——起!”他的号子沉稳有力,像锤子砸在铁砧上。工人们齐声发力,

撬棍深深嵌入车底。钢丝绳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拖拉机庞大的车身在泥泞中颤抖、挣扎,终于,在众人合力下,驱动轮猛地刨开烂泥,

带着一身泥浆,轰然爬出了陷坑。“成了!”李小兵欢呼一声。工人们也都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佩服的神情。老王从驾驶室跳下来,用袖子抹了把汗,

递给林海一支“迎春”烟:“海子,多亏你了!要不今天这指标……”林海摆摆手,

没接烟:“抓紧时间清理一下,争取把耽误的工夫抢回来。这片坡地开化得厉害,

下次绕着点走。”他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就事论事的冷静。这就是林海,

“红星林场”最年轻也是技术最好的技术员,林场工人的儿子。

他好像天生就和这些钢铁巨兽、和这片莽莽山林有种默契。工人们服他,不仅因为技术,

更因为他身上那股沉得住气、能扛事的劲儿。就在这时,

场部那辆绿色的老式吉普车颠簸着开了过来,“吱呀”一声停在人群外。

身材微胖、穿着四个口袋干部服的场长赵大勇率先下车,随后,副驾驶的门打开,

下来一个身影。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这个身影吸引了过去。那是个年轻的姑娘,

看上去顶多二十三四岁。穿着一件在这个季节、这个地点显得格外扎眼的米白色风衣,

围着一条淡紫色的纱巾。她身姿挺拔,脖子上挂着一个望远镜,

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巧的皮质公文包。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质——白皙的皮肤,

清秀的五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澄澈,

带着一种与周围粗犷环境格格不入的书卷气和……疏离感。“都围这儿干啥呢?活都干完了?

”赵场长嗓门洪亮,带着惯有的权威。工人们讪讪地散开些,但目光仍黏在那姑娘身上,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赵场长走到林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林海。

”随即他转向众人,清了清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位是苏芸同志,

省林业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大学生!是上级专门派到咱们林场,

进行那个……那个‘森林资源普查’工作的!要在咱们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好奇和审视的目光。“森林资源普查”?

这词对大多数工人来说,既陌生又遥远。他们只知道“采伐指标”、“出材量”。

苏芸向前微微一步,脸上带着礼貌而略显拘谨的微笑:“同志们好,我叫苏芸。初来乍到,

希望大家今后多多帮助。”她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

像山涧的溪流,但在这片土地上,却显得有些突兀。赵场长目光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林海身上:“林海啊,你是技术员,业务对口。

苏芸同志这段时间在咱们场的工作和生活,就由你主要负责安排和协助。一定要照顾好,

听见没?这可是政治任务!”林海愣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个纤尘不染、仿佛从画报上走下来的女大学生,

再看看自己一身泥点、双手油污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场长。

”赵场长又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完成普查”之类的场面话,便坐上吉普车回了场部。

场长一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苏芸走到林海面前,伸出手,

依旧是那副礼貌的姿态:“林技术员,你好,以后麻烦你了。”林海看着自己沾满油泥的手,

没有去握,只是在自己的工装上擦了擦,略显生硬地说:“手上脏。我叫林海。

”苏芸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自然地收了回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林技术员,我刚才看了一下周边的林木情况,”她打开公文包,

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语气变得专业起来,“我发现采伐作业面的选择似乎有些问题,

阳坡的成材林动得太多,不利于水土保持。而且,集材方式对林下幼苗的损伤率可能很高。

我希望能够尽快开始全面的普查工作,需要一些基础资料,比如林相图、历年采伐规划,

还有……”她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吐出的一个个专业术语,

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周围工人们的耳膜上。工人们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了。什么阳坡阴坡,

什么幼苗损伤,在他们听来,这分明是拐着弯儿批评他们干活不行,是来找茬的。

“林技术员,”一个老工人忍不住,瓮声瓮气地打断苏芸,

“咱这活儿可是按场里下的指标干的!完不成指标,谁负责?她说的这些,

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就是,”旁边有人附和,“大学生咋了?

大学生就知道抱着本子纸上谈兵!咱这木头是一棵一棵从山里弄出来的,不是画出来的!

”苏芸的脸微微涨红了,她显然没料到反应会如此直接和抵触。她扶了扶眼镜,

试图解释:“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科学的普查是为了更长远的……”“长远的啥?

”李小兵年轻气盛,嘟囔道,“俺们就知道,今年任务重,再不抓紧,月底喝西北风啊?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林海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理解工人们的情緒,

完成任务、养家糊口是天大的事。同时,

他也听出了苏芸话里那些超越眼前利益的、属于“未来”的东西。但这“未来”太过遥远,

在沉重的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工人们安静下来,看着他。

“苏芸同志,”林海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四平八稳的调子,听不出喜怒,“你的工作,

场长交代了,我会配合。林相图和历年规划,场部资料室有,下午我带你去查。

”他先给了苏芸一个明确的答复,稳住了她。然后,他转向工人们:“都愣着干啥?

刚才陷车耽误的时间不是时间?手里的活儿都利索了?老王,你的车检查好了没有?小兵,

带人去把那边归堆的木头检尺,准备装车!”他没有直接反驳苏芸,也没有指责工人,

而是用最实际的工作指令,瞬间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生产的正轨上。

工人们像找到了台阶,立刻散开,各忙各的去了。苏芸站在原地,

看着林海几句话就掌控了局面,心中有些复杂。这个男人,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粗犷,甚至有些沉默寡言,但处理问题却异常干脆有效。“苏芸同志,

”林海转过身,对她说,“场里给你安排的宿舍在那边,女工宿舍楼二零三。

你先去安顿一下。场部食堂开饭有时间点,错过就没了。下午两点,我在场部门口等你,

带你去资料室。”他的安排井井有条,语气也客客气气,

但苏芸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那不是冷漠,

而是一种基于现状的、务实的划分——你的工作,我协助;我的工作,你别打扰。“好的,

谢谢你,林技术员。”苏芸点了点头,

拎起自己的行李——一个沉重的帆布背包和一个装着仪器的木箱。林海看了一眼那木箱,

对还没走远的李小兵喊道:“小兵!过来帮苏芸同志拿一下行李,送她去宿舍。

”李小兵不太情愿地跑回来,接过木箱和背包,嘟着嘴在前面带路。苏芸再次道谢,

跟着李小兵走向那片红砖砌成的宿舍楼。风吹起她淡紫色的纱巾,

在那一片灰蓝黑的工装色彩中,像一只误入重工业基地的蝴蝶,翩跹而脆弱。

林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弯腰拾起刚才为了垫车扔在地上的工具。

他粗糙的手指拂过冰冷的钢铁,目光投向远处轰鸣的伐区,那里,

高大的树木仍在不断地倒下。这个女大学生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林海有种预感,她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一次“普查”。那些关于“阳坡”、“幼苗”的话语,

或许正在悄无声息地,撬动这片山林固有秩序的某一条裂缝。他扛起工具,迈开步子,

重新走向那片喧嚣的伐木场。他的世界,

是具体的、需要立刻解决的难题:下一辆车会不会陷住?今天的采伐量能不能达标?

工人们的安全如何保证?至于那个叫苏芸的女大学生和她带来的关于“未来”的讯息,暂时,

还排在他需要优先处理的清单之外。只是,命运的齿轮,往往始于最不经意的啮合。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远方冰雪消融的气息,也带来了变革前夜的、微不可察的躁动。

苏芸的“森林资源普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泥潭。

场部资料室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林海如约在下午两点出现,

把她领到一排钉着“技术档案”标签的木制柜子前。“林相图和历年采伐规划都在这里,

你自己看吧。”林海的声音在空旷的资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钥匙在这里,看完锁好门。

”他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放在掉漆的木质办公桌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话,

也没有要留下帮忙的意思。“好的,谢谢。”苏芸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

林海点了点头,转身便走,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光晕里。

资料室里只剩下苏芸一个人,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永不停歇的伐木号子与油锯声。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柜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的资料堆放得杂乱无章,

许多图纸边缘已经卷曲发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标注着“1975年林相图”的图纸展开,

发现上面只有粗略的山头划分和主要的沟系走向,

林木种类、树龄结构等关键信息几乎全是空白。历年的采伐规划更是简单得可怜,

大多只是用红铅笔在地形图上圈出几个区域,

旁边标注着“XX年伐区”、“力争出材XXX方”之类的字样。

这与她理想中科学、精准的森林管理体系相去甚远。苏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资料,

对于她的普查工作,帮助微乎其微。接下来的几天,她试图开展野外作业。然而,

困难接踵而至。她需要向导,需要熟悉山里情况的工人带路。但当她去找赵场长时,

赵场长总是打着哈哈:“苏芸同志啊,不是不支持你工作,你看现在生产任务这么紧,

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抽不出人手啊!你先自己熟悉熟悉,等忙过这阵子,一定给你安排!

”她需要使用罗盘、测绳、标杆等工具进行初步测绘。但当她去器材库领取时,

保管员老周头从老花镜上方打量着她:“罗盘?就一个,林技术员用着呢。测绳?哦,

上次防汛拿去捆沙袋,好像弄丢了。标杆?那玩意儿沉得很,你一个女娃娃,扛得动吗?

”工人们见到她,虽然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直接顶撞,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与疏远却更加明显。

他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东北话大声交谈,在她经过时忽然压低声音,

或者投来好奇又带着些许排斥的目光。她去食堂打饭,

原本排着的队伍会下意识地在她前面空出一小段距离,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不洁的东西。

她端着打好的饭菜找座位,原本坐了几个人的桌子,很快就会有人“恰好”吃完离开,

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包裹了她。白天,

她背着沉重的仪器包,独自一人走进林场边缘的山林。没有向导,她不敢深入,

只能在熟悉的地形附近做一些最基础的样地调查。看着那些被油锯齐根伐倒的巨大树桩,

看着集材拖拉机在林地上碾压出的深深车辙,

以及被随意丢弃、任其腐烂的枝桠和被压坏的幼树,她的心一阵阵刺痛。

这哪里是“可持续利用”,这分明是掠夺式的开采。夜晚,她躺在硬板床上,

听着女工宿舍里其他姑娘们谈论着家长里短、时髦衣服和场里哪个小伙子长得精神,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异域的孤岛。她的理想,她的专业知识,

在这里仿佛成了最无用的东西。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感到彷徨无助的时候,有一双眼睛,

一直在沉默地观察着她。林海确实遵循了场长的指示,

“安排”了她的生活——给了她资料室的钥匙,

在她询问食堂、澡堂位置时给予了最简洁的回答。但他也严格遵守着那条无形的界限,

从不主动过问她的工作,更不会提供工作范围之外的任何帮助。然而,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他看见她每天清晨,雷打不动地背着那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帆布背包和仪器箱出门,

脚步坚定。他看见她在食堂独自吃饭时,微微挺直的脊背和偶尔望向窗外时,

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他看见她傍晚归来时,满身尘土,脸上带着疲惫,

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依然清澈、执着。这个来自南方的、纤细文弱的女大学生,

身上有一种与这片粗粝土地格格不入的坚韧。这种坚韧,悄然触动了林海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一天下午,林海在检修一台出故障的油锯时,

远远看见苏芸正在一片坡地上艰难地试图扶正一根测量标杆。坡地很陡,土石松散,

她试了几次,标杆都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她蹲下身,重新调整,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样子有些狼狈。林海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片坡地的地形。那是典型的“鸡爪沟”地貌,

表面覆盖着浅土,下面全是松动的碎石,极易发生滑坡。他记得去年夏天,

就有一头拉套子的牛在那里陷了进去。一种超越“任务”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再视而不见。

他放下工具,没有走过去,而是绕到坡地另一侧,找到了正在清理排水沟的李小兵。“小兵,

”他语气平淡地吩咐,“去,把坡上那块‘危险区域’的警示牌,往苏技术员那边挪近点,

插显眼些。”李小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哦!知道了,海哥!

”他扛起铁锹和一块写着“注意滑坡”的木牌,快步跑了过去。苏芸正又一次失败,

有些气馁地坐在地上,忽然看到一个年轻工人跑过来,在她侧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用力地把一块警示牌插进土里。“苏技术员!”李小兵插好牌子,扭头冲她喊道,

“这儿地不稳,危险!你别在这边待太久!”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扛着铁锹跑开了。

苏芸看着那块崭新的、指向明确的警示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她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土,将测量点向安全地带移动了一些。她转过头,

望向林海平时工作的机修场方向,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微弱的暖流。

这是他无声的、保持着距离的关照。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

那是苏芸来到林场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天气尚好,

她为了测量一组阳坡和阴坡的土壤及植被对比数据,第一次尝试着向林场深处多走了一段路。

她小心翼翼地做着标记,记录着数据,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然而,东北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过中午,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乌云像黑色的潮水般从山后涌出,紧接着,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雨幕。狂风呼啸,卷着雨水抽打在脸上,

生疼。苏芸慌忙收起仪器,用雨衣紧紧裹住背包和图纸,凭着记忆往回走。

但山林在暴雨中完全变了模样,来时的小径被雨水淹没,

四周是茫茫的雨雾和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她试图借助罗盘定位,但在茂密的林冠下,

在恶劣的天气里,罗盘的指针晃动得厉害。她迷路了。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脖领,

冰冷刺骨。风衣很快湿透,沉重地贴在身上,让她行动更加艰难。脚下的泥土变得泥泞不堪,

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上她的心脏。

她想起资料上看过的关于林区野兽的记载,想起那些关于迷路者再也走不出大山的可怕故事。

“有人吗?”她尝试着呼喊,但声音立刻被风雨声吞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依靠在学校学到的野外生存知识,寻找地势较低的地方,希望能找到溪流,顺着水流方向走。

但雨太大,视线模糊,她深一脚浅一脚,不小心踩进一个被落叶覆盖的水坑,脚下一滑,

整个人摔倒在地,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完了。这个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无助和绝望像这冰冷的雨水一样,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靠在了一棵粗糙的老松树下,

蜷缩起身体,用残存的力气护住怀里的资料和数据记录本。就在她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仿佛能穿透风雨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苏芸——!”“苏——芸——!

”是林海的声音!苏芸猛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凝神细听。“苏——芸——!听到回话!”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在这里!林技术员!我在这里!”她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颤抖。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泥水快速靠近。很快,一个高大的、穿着军用雨衣的身影冲破雨幕,

出现在她面前。是林海。他雨衣的帽檐下,脸色紧绷,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的一刹那,

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能走吗?”他蹲下身,语气简短。

苏芸尝试动了一下,脚踝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林海立刻察觉了。

他没有多问,迅速检查了一下她护在怀里的背包和仪器,确认没有丢失损坏。然后,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沉声道:“上来。”苏芸愣住了。看着他宽厚坚实的后背,

雨水顺着雨衣的褶皱流淌。“快点!雨大了,这里不安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苏芸不再犹豫,咬着牙,攀上了他的后背。

林海轻松地将她背起,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另一只手拿起她的仪器箱和自己的长柄斧头。

他的后背温暖而稳定,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寒冷。苏芸趴在他的背上,

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力量和行走时沉稳的节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之前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鼻子一酸,眼泪混着雨水无声地滑落。林海背着她在暴雨中穿行,

脚步稳健,速度却丝毫不慢。他仿佛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即使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

也能准确地辨认方向,避开那些危险的沟坎和松软的泥沼。“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苏芸在他耳边,声音哽咽着说。林海脚步未停,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声音在风雨中有些模糊,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没事。以后别一个人往深处走。

”他没有责备,没有抱怨,只有一句简单的事实陈述和叮嘱。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林海带着她拐进一个山坳,那里有一个用原木和泥巴搭建的简易窝棚,

是护林员或者采山货的人临时歇脚的地方。他背着苏芸弯腰钻了进去。窝棚里很狭窄,

但干燥,能够遮蔽风雨。空气中有一股松木和泥土的味道。

林海将她小心地放在铺着干草的木板上,然后迅速检查了一下窝棚的结构,确认安全。

他脱下自己的雨衣,铺在干燥些的地面上,然后示意苏芸坐过去。他自己则走到门口,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检查她扭伤的脚踝。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

手指带着常年劳作形成的粗茧,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时,带来一种奇异的粗糙的温暖感。

“骨头应该没事,扭伤了。”他判断道,

的一个帆布小包里——里面通常装着工具、备用零件和一点急救品——拿出一卷干净的布条,

熟练地帮她进行加压包扎。“先固定一下,回去再处理。”做完这一切,他在窝棚门口坐下,

与苏芸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默默地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

窝棚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苏芸抱着膝盖,

看着林海沉默的背影。他就像这窝棚一样,在暴风雨中提供了一个坚实可靠的庇护所。

之前所有的隔阂、误解,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场雨冲刷掉了不少。“林技术员,

”苏芸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谢谢你。”林海“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我看过资料室的图,”苏芸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困惑,

“我觉得,现在的采伐方式,对森林的伤害太大了。阳坡的树木砍伐过度,

会导致水土流失;集材方式也不科学,那些被压坏的幼苗,

都是森林未来的希望啊……”这是她第一次,试图向这个林场的技术员,

倾诉她的专业观点和忧虑。林海静静地听着,没有像其他工人那样立刻反驳。直到她说完,

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你说得对。”他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这三个字,

让苏芸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林海的目光投向棚外的雨幕,仿佛能穿透雨水,

看到整片森林:“阳坡土薄,树长得慢,成材了砍掉,再长起来就难了。集材-50是铁牛,

力气大,但确实笨重,走过的地,几年都长不出像样的草。

”他的话语没有苏芸那么多专业术语,却带着一种从实践中得来的、沉甸甸的分量。“但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苏芸,眼神复杂,“苏芸同志,你知道咱们林场,去年上缴的利税,

养活了场里多少户人家吗?知道有多少兄弟单位,等着咱们的木材去盖房子、搞建设吗?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砍树经济’是不长远。可眼下,

它就是很多人的饭碗。场里每年接到的是硬邦邦的采伐指标,完不成,从上到下,

都交代不了。你说的‘未来’……很好,但对很多只想着眼前吃饱饭、穿暖衣的人来说,

太远了。”这是林海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不是敷衍,不是客套,

而是带着深刻理解的、沉痛的现实剖析。苏芸怔住了。她一直从理想和科学的角度思考问题,

却从未如此直接地面对这背后的、沉重的现实逻辑。林海的话,像另一场雨,浇醒了她。

“我……我没想过这些。”她喃喃道,第一次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某种动摇。

“我爹就是老伐木工。”林海忽然说起了一段往事,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我小时候,

跟着他进山,他指着那些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对我说,‘小子,这都是国家的宝贝,

咱们靠它吃饭,但不能吃绝户饭。’”他指了指窝棚外风雨中摇曳的树林,

“他教我怎么认树,怎么间伐,怎么留母树。他那一辈人,不懂太多大道理,

但他们懂得敬畏。”他收回目光,看向苏芸:“你的想法,和我爹说的,其实是一个理。

只是……”只是现实有现实的难处。他没有说下去,但苏芸明白了。“所以,

你才私下里画了那些图,对吗?”苏芸忽然想起,在资料室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

她曾看到过一叠手工绘制的、远比存档资料精细得多的局部林地地形和植被分布草图,

笔触沉稳精准,上面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似乎是个人记录的符号。当时她没在意,

此刻却福至心灵。林海微微一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习惯了,

看着清楚。”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看似只知埋头干活、顺应现状的技术员,

内心对这片森林的理解和关切,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复杂。他并非麻木,

而是在现实的夹缝中,用自己的方式,恪守着父辈传下来的、对山林的“敬畏”。

窝棚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些,风声也不再那么凄厉。

苏芸看着林海被雨水打湿的鬓角和坚毅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被理解的感动,有对现实困境的新的认知,更有一种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东北男人,

油然而生的、混合着敬佩与好奇的复杂情感。

他就像这片看似粗犷、实则内蕴深厚的东北山林,沉默地承受着风雨,也沉默地滋养着生命。

“雨小了,能走了。”林海站起身,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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