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山，是个猎户。住在北山脚下的陈家村，靠打猎为生。今年夏天特别旱，
整整两个月没下雨，地都裂开了口子。山上的树啊草啊，都干得一点就着。这天傍晚，
我正在院里磨猎刀，忽然看见北山冒起黑烟。起初只是一缕，转眼就成了一片。"不好！
"我扔下刀就往村里跑，"起火啦！北山起火啦！"村里顿时乱成一团。女人哭，孩子叫，
男人忙着收拾家当。村长敲着锣喊："都去救火！不能让火烧到村里来！"我回家抄起铁锹，
对媳妇喊："你看好家！我去去就回！"媳妇拉住我："当家的，小心啊！"我点点头，
跟着村里人往北山跑。火势比想象的还猛。离着老远就感觉热浪扑面，火星子噼里啪啦乱飞。
树木在火里哀嚎，像活物一样扭曲。"分头行动！"村长指挥，"年轻力壮的跟我往前冲，
老人孩子在后头清理防火带！"我跟着村长往火场里冲。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热浪烤得皮肤生疼。"这边！"我指着一条山沟，"把这里的草清干净，火就过不来了！
"大家挥舞铁锹，拼命清理杂草。可风太大，火借风势，转眼就烧到了眼前。"退！快退！
"村长大喊。我们慌忙后撤。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惨叫。回头一看，
是赵老四的孙子小栓子，才八岁，掉进一个火坑里了。我想都没想就冲回去。
火苗舔着我的裤腿，疼得钻心。我一把抱起小栓子，他疼得直哭，衣服都烧着了。"坚持住！
"我脱下外衣裹住他，拼命往外跑。刚跑出火场，就栽倒在地。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们身上的火扑灭。小栓子伤得不轻，他爷爷赵老四抱着他老泪纵横。
"先送回去治伤！"村长说。我看着小栓子被抬走，心里像刀绞一样。多好的孩子，
要是落下残疾可咋办。火越烧越大，眼看就要往村里去了。村长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
这下全完了！"就在这时，风向突然变了。火势转向，往深山里烧去。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我心里直打鼓。这风转得太怪了，像是有人故意在操纵。天黑下来，火势小了些。
村长让妇女送饭来，大家坐在山坡上啃干粮。"邪门，"赵老四凑过来，"这火烧得太邪门。
""咋说？"我问。"你看那火，"他指着远处，"像不像个人形？"我仔细一看，
不由得汗毛倒竖。那跳跃的火焰，真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人！"别自己吓自己。"村长说，
"就是普通的山火。"可我心里明白，赵老四说得对。这火确实不寻常。夜里，
我们轮流守夜。轮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火势基本控制了，只剩下些零星的火点。
我靠在一棵烧焦的树桩上打盹，忽然听见有人在哭。是个女人的声音，幽幽怨怨的。
我警觉地站起来："谁？"哭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又在另一个方向响起来。我握紧铁锹，
慢慢走过去。声音是从一个山洞里传出来的。这山洞我认识，是北山有名的"鬼哭洞"，
据说以前有个女人在里面上吊自尽。"谁在里面？"我壮着胆子问。没人回答，
哭声却更大了。我探头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正要转身，
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手，指甲又长又尖！我吓得连连后退，那只手却越伸越长，
眼看就要抓住我的脚踝。"救命！"我大喊。守夜的其他人跑过来："怎么了？"我再一看，
哪有什么手，只有几根烧焦的树枝。"没、没事，"我擦擦冷汗，"看花眼了。
"大家将信将疑地散开。赵老四悄悄问我："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点点头："洞里有人哭，还伸出一只手。"赵老四脸色发白："是秀姑！肯定是秀姑！
"秀姑就是那个在洞里上吊的女人。听说她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她想不开，
就在洞里寻了短见。"别瞎说！"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打鼓。后半夜，我再也睡不着。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天快亮时，起了大雾。白色的浓雾裹着烟灰，
呛得人喘不过气。"大家小心！"村长喊，"这雾邪门，别走散了！"雾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很多人在低声说话。可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清。"山子，"赵老四突然拉住我，
"你看那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见雾里有个白影在飘。个子不高，像个小孩子。
"谁家的孩子跑出来了？"我正要过去，那白影突然转过身——没有脸！
整张脸像鸡蛋一样光滑！我吓得腿都软了。白影却朝我们飘过来，越飘越快。"跑！
"赵老四大喊。我们没命地跑，白影在后面紧追不舍。雾太大，看不清路，我一头撞在树上，
眼冒金星。白影追上来，伸出苍白的手。我闭上眼睛等死，却听见一声鸡叫。天亮了，
雾散了，白影也不见了。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赵老四也好不到哪去，脸白得像纸。
"是山鬼！"他颤抖着说，"山鬼被火惊动了！"村长过来问怎么回事，我们如实说了。
他眉头紧锁："这事不简单。等火灭了，得请个道士来看看。"天亮后，火基本扑灭了。
满山焦黑，像被扒了一层皮。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山。经过鬼哭洞时，我特意往里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回到家，媳妇看我一身狼狈，心疼得直掉眼泪："没伤着吧？""没事。"我勉强笑笑，
"小栓子怎么样了？""郎中看过了，说烧伤不轻，但性命保住了。"我松了口气。洗完澡，
倒在床上就睡。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老是做梦。梦见那个无脸的白影在追我，
梦见洞里伸出的那只手。醒来时天都黑了。媳妇端来饭菜，我没什么胃口。"村里都在传，
"媳妇小声说，"说这火是秀姑放的。""别听他们瞎说。""可是..."媳妇欲言又止，
"昨天有人看见秀姑的男人回来了。"我一愣："张老三？他不是跟那个寡妇跑了吗？
""是啊，可昨天有人看见他在山脚下转悠。"我心里咯噔一下。张老三这个时候回来，
太巧了。正说着，外面传来吵闹声。我出门一看，是赵老四带着一帮人，
押着个男人往祠堂去。那男人正是张老三！"怎么回事？"我问旁边的人。
"赵老四说看见张老三放火！"我赶紧跟过去。祠堂里，张老三被捆在柱子上，
赵老四正在审他。"说！为什么放火？"赵老四吼道。张老三一脸冤枉："四叔，
我真没放火！我就是回来取点东西！""取东西？五年不回来，偏偏着火这天回来？
""我...我听说秀姑的坟要被平了，想回来把她的尸骨迁走。"这话一出，
大家都愣住了。"秀姑的坟要平了？谁说的？"村长问。"我昨天在路上遇见的一个人说的，
说村里要修路，要平掉那片坟地。"大家面面相觑。修路的事确实在商量，
但平坟地还没定下来。"你遇见的是谁？"我问。"不认识，穿一身黑衣服，戴着斗笠，
看不清脸。"我心里一沉。这描述，怎么那么像..."他在哪跟你说的？
""就在山脚下的小路上。"我立刻往山脚下跑。赵老四他们也跟上来。
到了张老三说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倒是在路边发现了一串脚印，很轻，不像正常人。"看！
"赵老四指着地上，"这是啥？"地上有些灰烬，摆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个人形，
又像某种符咒。"这是..."村长脸色大变，"引火符！""啥是引火符？
""是一种邪术，能引来天火。"村长声音发抖，"看来真有人故意放火！
""是那个黑衣人了？"张老三问。没人回答，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回到祠堂，
给张老三松了绑。"对不住，"赵老四道歉，"冤枉你了。"张老三摆摆手："不怪你们，
这事太巧了。""你刚才说，要迁秀姑的尸骨？"村长问。
张老三低下头："我...我对不起秀姑。这些年在外头，没一天睡得安稳。
听说她的坟要平了，就想回来给她找个好地方。""那你见到秀姑的...尸骨了吗？
"我问。"还没，"张老三说，"我正准备去挖，就被你们抓住了。"大家商量了一下，
决定明天一起去迁坟。毕竟秀姑是含冤而死，万一真变成厉鬼，对村里也不好。第二天一早，
我们带着工具来到坟地。秀姑的坟很简陋，就一个小土包，连墓碑都没有。
张老三跪在坟前磕头："秀姑，我对不起你，今天来给你挪个地方，你安息吧。"说完，
他开始挖土。挖着挖着，突然停住了。"怎么了？"我问。
"不...不对..."张老三声音发抖，"这土太松了，像是被人挖过。
"我们凑过去一看，果然，下面的土很松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土扒开，露出棺材。
棺材盖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秀姑的尸骨不见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老三瘫坐在地。我看着空棺材，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联想到之前的无脸白影，
洞里的哭声，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快看！"赵老四指着棺材底，"有字！
"棺材底刻着一行字，血红色的："火焚其身，魂镇此山。若敢迁移，全村俱灭！
"大家都吓傻了。"是秀姑！"赵老四尖叫，"秀姑的鬼魂回来报仇了！"突然，
一阵阴风吹过，坟地的温度骤降。远处传来女人的笑声，和那天晚上在洞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秀、秀姑..."张老三对着空气喊，"是你吗？我对不起你，你放过大家吧！
"笑声更大了，像是在嘲笑。然后，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北山又冒起了黑烟！山火，
又烧起来了！这次的火势比上次还猛，直扑村子而来！"快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家没命地往村里跑。我跑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熊熊烈火中，
似乎看见一个白衣女人在跳舞，边跳边笑...跑到村口，火已经追了上来。
村民哭喊着四处逃窜。"往河边跑！"村长大喊。大家涌向村外的小河。我拉着媳妇，
拼命跑。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个黑衣人！他就站在火里，火焰却伤不到他分毫。
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我熟悉的脸——是十年前死去的李道士！当年就是他给秀姑做的法事！
李道士对我笑了笑，然后消失在火海中。我愣在原地，直到媳妇拉我："快走啊！
"跳进河里，看着对岸的村子被火海吞噬，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火，不是天灾，是人祸。
不，是鬼祸！河水冰凉，但对岸的火热浪扑面。全村人都泡在水里，
眼睁睁看着家园被火海吞噬。女人的哭声，孩子的尖叫，混着火烧房屋的噼啪声，
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完了，全完了..."赵老四喃喃道，他怀里抱着小栓子，
孩子的烧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泡在冷水里，疼得直哆嗦。我盯着对岸的火，
忽然发现火势有点怪。那火不往两边烧，专烧房子，像是长着眼睛。更邪门的是，
火苗窜起老高，组成了一个人形，是个女人的形状，穿着长裙，在火中跳舞。
"秀姑..."张老三瘫在水里，"是她，真是她..."突然，火人转向我们，
抬起一只火手，指向河面。河水突然沸腾起来，冒起白泡。"烫！好烫！"有人尖叫。
大家慌忙往对岸游。可对岸是火海，回去就是送死。"往下游！"村长大喊，
"下游有片浅滩！"我们顺着河水往下漂。我一手划水，一手拉着媳妇。她脸色苍白，
嘴唇发紫，看样子快撑不住了。"坚持住！"我鼓励她，"马上就安全了！
"漂了约莫一里地，果然有片浅滩。大家互相搀扶着上岸，个个狼狈不堪。清点人数，
少了好几个。赵老四的儿媳妇不见了，还有王寡妇和她两个孩子。"我去找！
"赵老四的儿子要往回跑，被众人拉住。"不能去！火太大了！"正争执不下，
忽然听见孩子的哭声。循声望去，王寡妇的两个孩子从下游跑来，浑身湿透，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被火抓走了..."大的那个边哭边说。"什么火抓走了？
"村长问。"一个火人...把娘拖进火里了..."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
那肯定是秀姑的鬼魂。这时，更怪的事发生了。天上的月亮突然变红，像浸了血。
河水也开始变红，散发出一股血腥味。"血月现，厉鬼出..."张老三颤抖着说，
"这是大凶之兆啊！"突然，下游传来女人的笑声。是秀姑的笑声！大家吓得抱成一团。
笑声中，河面升起一团白雾。雾里有个白影在飘，正是那个无脸的女人！"秀姑！
"张老三大喊，"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来，别害大家！"白影停住了，慢慢转向张老三。
虽然没有脸，但能感觉到它在"看"他。"为...什...么..."白影发出声音，
空洞洞的，像是从井底传来。"我错了！"张老三跪在地上，"我不该跟那个寡妇跑，
不该丢下你！你杀了我吧，放过大家！"白影飘到张老三面前，伸出苍白的手，抚摸他的脸。
张老三浑身发抖，但不敢动。"冷..."白影说，"好冷...""我给你烧纸钱，
烧衣服..."张老三哭着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安息..."白影突然收回手，
发出刺耳的尖笑："太...晚...了..."它猛地扑向张老三。就在要碰到他时，
一道黄光闪过，白影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李道士从树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桃木剑。
他没死！"秀姑，"李道士说，"收手吧。
发出愤怒的嘶吼："李...道...士...你...骗...我...""我是为你好。
"李道士挥动桃木剑，"人鬼殊途，你不该留在阳间。""为...我...好？
"白影狂笑，"镇...我...魂...魄...叫...为...我...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镇魂？李道士对秀姑做了什么？李道士又挥出一剑，黄光打在白影身上，
白影惨叫一声，化作青烟消失了。"走！"李道士对我们喊，"这里不安全！""去哪？
"村长问。"跟我来。"李道士转身往山里走。大家犹豫不决。这个李道士明明死了十年，
现在突然出现，太可疑了。"信他一次吧。"张老三说，"刚才他救了咱们。"没办法，
我们只好跟着李道士往山里走。他带我们来到一个山洞前。这山洞很隐蔽，洞口被藤蔓遮着，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进去。"李道士说。洞里很宽敞，能容纳所有人。
最里面有个石台，台上摆着盏油灯，灯油是红色的，散发出一股怪味。"这是哪？"村长问。
"我修炼的地方。"李道士说，"十年前我没死，是假死。""为什么？"我问。
李道士叹了口气："为了镇住秀姑的怨魂。"他告诉我们，当年秀姑上吊后怨气太重，
普通法事超度不了。他只好用了个险招——假死，然后用自己的一魂一魄做引子，
把秀姑的怨魂镇在山里。"那这次的山火..."村长问。"有人破了我的阵法。
"李道士面色凝重，"把秀姑的怨魂放出来了。""是谁？"李道士摇头："不知道。
但此人道行很高，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破阵。"大家沉默了。如果连李道士都对付不了，
那我们更没指望了。"现在怎么办？"赵老四问。"等天亮。"李道士说，
"秀姑的怨魂在白天会弱一些。到时候我去找她的尸骨，重新下葬。""尸骨不是不见了吗？
"张老三问。"我知道在哪。"李道士说，"当年是我偷走的。"原来如此！
棺材是李道士挖开的！"你为什么偷秀姑的尸骨？"我问。"为了布阵。"李道士说，
"用她的尸骨做阵眼，效果最好。"这话让我心里发毛。用死人尸骨布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