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旧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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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惊心。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他以前在预制菜工厂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工友,大刘。

“喂,银哥!”

大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感和显而易见的犹豫,“有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可能有点,那啥……有屁快放!”

酒叔正烦着,语气极其不耐,“老子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工夫跟你猜谜语!”

“是这样,”大刘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我有个远房表叔,住城西那片老城区,就是马上要拆迁那块。

最近他家里……有点不太平。”

“不太平?”

酒叔眉头皱起。

“对!

晚上老有奇怪的响声,像是有人走路,又像是挪东西,可起来看啥也没有。

厨房的碗筷有时候第二天早上发现位置变了。

最邪门的是,他小孙子,才西岁,总说夜里看见一个穿着灰衣服、脸色白白的爷爷在屋里飘来飘去……哭闹不止。

我表叔这几个月人都瘦脱相了,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

去医院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啥毛病没有。

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偷偷说,怕是……撞客(撞邪)了。”

酒叔的心脏,不争气地、猛烈地“咯噔”了一下。

手机几乎要从汗湿的手中滑落。

撞客?

穿灰衣服的老爷爷?

飘来飘去?

这几个关键词,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他刚刚翻阅过的《走阴秘录》里的那些晦涩字眼——“怨念不散”、“执念化形”……电话那头,大刘还在继续,并且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筹码:“我……我寻思着,银哥,你爹以前不是就干这个的吗?

你……你得了真传没有?

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死马当活马医呗!

我表叔放了话,要真能解决,他愿意出这个数!”

大刘报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对于此刻口袋比脸还干净、背负着房租压力的酒叔来说,堪称是足以让他心跳停止、呼吸急促的天文数字!

赌?

还是不赌?

一边是显而易见的荒谬绝伦,是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烂和不着边际的“理论”;另一边,是实实在在的、能将他从眼前泥沼中暂时拉出来的金钱诱惑,是活下去的机会。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在疯狂地警告他:凌挣银,你是个厨师,不是神棍!

你这是诈骗!

是昧良心!

但现实,这个最冷酷的刽子手,己经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饥饿感、催租短信、对未来彻底的迷茫……所有这些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理智狠狠踩在脚下。

他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眼带血丝、胡子拉碴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箱子里那件破旧的道袍和那九根细细的走阴香。

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混合着劣质酒精带来的虚假勇气,猛地冲上了头顶。

“嗯……”他对着电话那头,努力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高深莫测的沙哑,“这个嘛……具体情况,贫……我需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断定。

我父亲……确实留了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手段给我。”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实际上是在拼命回忆《走阴秘录》里的只言片语。

“这样,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我准备一下,晚上……子时前后过去看看。

记住,此事不要声张。”

挂掉电话,酒叔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看着那件被他拿在手里、散发着陈腐气味的道袍。

“凌挣银啊凌挣银……”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但眼神里,那抹被逼到绝境后产生的、混杂着贪婪、恐惧和一丝病态兴奋的光芒,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为了活下去,演场戏,装个神棍,又算得了什么?

良心?

那是有钱人才配谈论的奢侈品。

他不再犹豫。

翻出家里米缸底层仅存的一点舍不得吃的优质香米,又找出两个鸡蛋,几根蔫了的葱花。

然后,他郑重地拿出了老头子留下的那个印着“恭喜发财”字样的红色旧保温盒。

按照《走阴秘录》里模糊的描述,以及一个优秀厨师深入骨髓的本能,他开始下意识地琢磨:万一……万一真要用到那所谓的“走阴饭”,这饭,该怎么煮?

这香,该怎么点?

才能……才能更像那么回事?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幔帐,缓缓笼罩了这座城市。

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编织着繁华的幻梦。

酒叔揣上那九根在他眼中如同救命稻草般宝贵的走阴香,别扭地套上那件宽大不合身的破旧道袍,将桃木剑和那张他完全看不懂的“通幽符”胡乱塞进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最后,提上那个装着“实验品”米饭的保温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怎样的路,不知道那本残卷和那些香是否真的隐藏着超自然的力量,还是仅仅是他父亲的一场臆想。

他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会把他当成笑话的活人,还是……真正能要他命的“东西”。

他只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或许能改变那令人窒息现状的稻草。

是深渊,还是通途,走了才知道。

而在他离开后,出租屋重新陷入了死寂。

那个被打开、随意丢在角落的破旧木箱,在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的微弱反光下,箱底一层薄薄的衬垫下方,一张几乎与箱底同色的、更加古老脆弱的皮质碎片,因为酒叔之前的翻动,悄然翘起了一角。

那碎片上,用某种暗银色的、非朱非墨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模糊的、类似八卦但结构更加繁复诡异的图案。

就在酒叔离开后不久,那图案的中央,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夏夜萤火,转瞬即逝,随即彻底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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