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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请求,陈医生并没有对着周宴透露半句。
看着和以往一样的诊断,他面无波澜。
林絮笑得勉强,“阿宴,我的画展下次会在海城举办,你会来吗?”
五年里她邀请过许多次周宴,他却都因为我的各种突发状况而失约。
周宴转身吩咐司机务必要安全送我到家,
“今天你的画展还没结束,又何必要等到下次。”
“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对你失约吧。”
他的主动像是一个讯号,我看清楚了林絮眼里迸发出的惊喜。
我的胸腔像是空了一块,而冷秋的风顺着缝隙侵入,带来无端的冷意。
甚至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回家的路上,
我安静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日落江景,连平日里爱不释手的乐高积木都没有再碰。
管家阿姨和王司机面面相觑。
即使是痴傻的我,对周宴的占有欲却很强烈,甚至是将他列入私有物的状态。
如今看着周宴和旁人离开,却没有任何偏激的反应。
许姨略带着试探地问了句,“小渔,今晚要不要喝甜汤?”
从前的我最爱喝的就是许姨的甜汤。
几乎每日餐桌上都会出现。
可五年前我被接回来后,再也没提过“甜汤”。
“想喝。”
“你、你这是想起来了?“
我选择了撒谎,“我、我就是感觉阿姨做的甜汤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好喝的。”
她几乎是笑出了眼泪,欣喜于我有好转的迹象。
“好好好,阿姨明天就给你做。”
这个家每个人都有活要忙,我却轻手轻脚到房间收拾东西。
却意外地在抽屉里翻到了离婚证。
恍然想起自己痴傻的第三年,被林絮一块巧克力蛋糕哄骗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
我们已经连法律上的关系都不存在了。
那年周宴罕见地对着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却在林絮的哭泣声中熄火。
“周宴,你能不能替棠棠想一下?”
“如果被人知道她有这么个连流口水都不会擦的痴傻母亲,棠棠的生长环境就会变得非常恶劣。”
“许清渔当初既然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己,如今再多牺牲一些又怎么了?”
我不知他最后的屈服是为保护女儿,还是觉得我真的很丢人。
也许两者都有。
离婚的当天晚上,周宴抱着我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可我得到的也只有对不起而已。
我悄然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本离婚证。
才发现没有手机、更没有现金的我连回家的机票都买不了。
棠棠突然一声尖叫,“你是不是在偷东西?”
惊吓之余,我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陶瓷杯子。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把杯子赔给我!”
“这是林絮阿姨和爸爸一起烧制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快赔给我。”
一起?
我低头,捧着的碎瓷片已然变得碍眼。
怪不得向来不爱喝水的棠棠,这段时间天天护着这个杯子。
那句“对不起”明明到了嘴边,我的嘴唇蠕动片刻却什么也说不出。
任由她扑过来,拳头落在我的身上。
我蹲在地上,声音极低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林絮吗?为什么?”
十月怀胎,为救她痴傻五年。
甚至她也算跟在我的身边长大的,为什么她能对我厌恶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