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单疑云我是个从十八线小镇拼出来的做题家,高中三年刷过的试卷能堆满半间屋子,
手指上的茧子磨了又长,最后才踩着分数线挤破头,进了这所全国TOP2的名校。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妈在村口放了两挂鞭炮,
连小卖部的王婶都拉着我絮叨:“咱村总算出了个名牌大学生,以后就是大城市的文化人了。
”那段时间我飘得不行,总觉得熬过了最苦的日子,
往后的人生就该是康庄大道——专业课好好学,拿几次奖学金,毕业找份体面工作,
就能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可我没想到,才大二上学期,现实就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这巴掌还扇在了最让我在意的奖学金评选上。10月的下午,太阳还跟夏天似的毒,
晒得人胳膊发疼。我刚上完一节全程划水的通识课,揣着手机往宿舍走,
路上还在想上周学委跟我说的话——“你这次总分不错,差不多能蹭个三等奖学金,
公示的时候记得看看”。快到宿舍楼下时,我远远就看见公告栏那儿围了一圈人,
里三层外三层,比食堂开饭时抢窗口的阵仗还大。有几个同学踮着脚往里面凑,
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照,我的心“咯噔”一下,
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奖学金名单出来了吧?我加快脚步跑过去,
挤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往里看,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班的同学,我连声道了两句“抱歉”,
眼睛却没离开公告栏。名单是打印出来贴在展板上的,黑色的宋体字密密麻麻,
我从最上面的一等奖开始找,没看见自己的名字;再往下翻二等奖,
还是没有;直到扫到三等奖的最后几行,
我才终于看见“陈晓”两个字——可后面跟着的总分,
比学委跟我说的预估值少了整整10分!这10分不是小数目,
刚好把我从三等奖的“稳拿”拽到了“擦边”,甚至再少一分,我就彻底没资格了。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半天,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背突然冒起一层冷汗,手心也攥得发紧。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顺着名单往上找,
居然在二等奖的最后一位看见了陈日的名字——他的总分比我还高5分!
我跟陈日住了一年多的对铺,他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这学期开学到现在,
他上课至少迟到了8次,有两次还被老师点名批评,
下课的时候跟我们吐槽“早八的课根本起不来”;班级组织的“自愿”活动,
不管是社区志愿还是学术讲座协助,他次次找借口请假,要么说“家里有事要视频”,
要么说“要去兼职赚生活费”;唯一跟“实践经历”沾边的,
就是上周才在校门口那家奶茶店找的活儿,据他说连培训期都没熬过去,
每天去了就只会煮珍珠、加糖浆,连收银系统都没摸熟。这样的人,怎么能拿到二等奖学金?
“行啊陈日,藏得够深啊!没看出来你还能拿二等奖!
”旁边有个跟陈日关系不错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调侃。陈日站在人群里,
嘴角翘了翘,装得挺谦虚,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害,啥藏不藏的,就是运气好,
没想到兼职也算社会实践分。”“兼职算分?”我耳朵尖,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
我明明记得3月份的班会上,辅导员劳老师特意强调过,校外个人兼职不算社会实践分,
怎么现在又算分了?二、真相与对峙我没心思再留在人群里听他们闲聊,拔腿就往宿舍跑,
楼道里的脚步声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回到宿舍,我直奔自己的书桌,
从抽屉里翻出我的笔记本——这是我从高中就养成的习惯,
不管是老师在课堂上说的评分标准,还是班委在群里通知的规则,只要跟“规矩”沾边的,
我都会一笔一笔记下来,有时候怕记漏了,还会用不同颜色的笔标重点。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被我翻得有点卷边,里面的字迹却整整齐齐。我快速翻动纸张,
哗哗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明显,终于翻到了左上角标着“3月15日班会”的那一页。
上面的内容清清楚楚,
准:1. 仅限学院团委、党委组织或盖章的活动;2. 校外个人兼职及无记录志愿活动,
一律不计分。”页面末尾还有个红色的星号,下面写着一行小字:“辅导员劳老师当场确认,
强调‘任何人不得违反规则,如有疑问及时反馈’”。看着这行字,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陈日这5分的社会实践分,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有人改了规则,
或者走了后门,把本该属于我的名额给挤掉了。我攥着笔记本,
指腹在“一律不计分”那几个字上反复摩挲,刚想起身去找负责统计加分的班委赵非问清楚,
就听见宿舍门口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语气轻松,还带着点得意——是赵非和陈日。“陈哥,
你放心,分数我都核对三遍了,绝对没毛病,你就等着拿奖学金就行。
”赵非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故意提高了音量,刚好能让宿舍里的人听见。我走到门口,
轻轻推开门,正好跟他们撞了个正着。陈日看见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自然;赵非则直接挑了挑眉,眼神扫过我手里的笔记本,
皱着眉先开了口:“你小子拿着笔记本干啥?别瞎琢磨分数的事儿了,公示期就三天,
有这功夫纠结,不如去看看高数题,省得期末挂科还要补考。”我愣了一下,
手里的笔记本攥得更紧了。我本来想问“我的分数为啥少了10分”,可被赵非这么一堵,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看着他们俩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瞬间明白了——哪是什么运气好,分明是赵非利用自己统计加分的便利,给陈日开了后门!
“可是……”我还想争辩,想把笔记本上的规则念给他们听,赵非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打断了我的话:“可什么可?这分数是我跟导员一起确认过的,能有什么问题?
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影响同学团结,再闹下去,我就跟导员说你不服从管理,
给你扣平时分!”他这话一出口,我心里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攥着笔记本的手都在抖。
我想跟他吵,想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看看他们是怎么破坏规则的。可转念一想,
赵非是班委,平时跟辅导员劳老师走得近,班里的很多事都要靠他传达,我要是真跟他硬刚,
说不定以后会被他穿小鞋——平时分、活动名额,他都能找借口卡我。我咬了咬牙,
把心里的火压了下去,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句“知道了”,就转身回了宿舍,
眼睁睁看着赵非和陈日勾肩搭背地走了,他们的笑声顺着门缝飘进来,格外刺耳。
回到座位上,我把笔记本摊在桌上,盯着那行红色的规则看了半天,
越想越不甘心: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去上早八,专业课认真记笔记,课后泡在图书馆刷题,
周末还去参加学院组织的志愿活动,就是为了能拿一次奖学金,给爸妈争口气;可陈日呢?
上课迟到,活动不参加,就靠一份刚找的兼职,就能拿到比我还高的分数?凭什么?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到的回报不足以使我满意。当天晚上,
宿舍里其他同学都在打游戏或者看剧,键盘声混杂这叫骂和笑声此起彼伏,
吵吵的我心烦意乱。我戴上耳机,把自己的书桌收拾干净,重新翻开笔记本,
把里面所有跟奖学金评定有关的记录都整理了出来——3月份劳老师在班会上说的规则,
我用红笔标了重点;9月份学委在学院官方群里发的《奖学金加分细则》,
我当时打印出来贴在了笔记本里,
上面还有学委标注的“重要提示”;甚至连我自己参加的每一次活动的加分证明,
我都找了出来,一一对应,每一处都有理有据,没有一点点含糊。为此,
我还特意建了个Excel表格,把规则里的“加分项”“不加分项”列在左边,
把陈日的加分情况列在右边——他的“校外奶茶店兼职,加5分”,
正好落在“不加分项”里,跟规则完全对不上,触碰到了规则红线。我看着表格里的内容,
又翻出白天拍的奖学金公示名单照片,越看越委屈,越看越愤怒,
我很难接受这种被迫让他人承受伤害的特权。它像是有根刺扎在心上,
怎么都不舒服反而一阵阵传来刺痛搅得我心神不宁。那天晚上,
我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都没睡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笔记本上的规则,
一会儿是赵非和陈日的嘴脸,一会儿又想起爸妈期待的眼神,
幻想着我十分自豪地告诉父母我获奖的消息。直到凌晨两点多,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去找辅导员劳老师,把事情问清楚,就算不能改变结果,
我也要知道这分数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此这般,我才能勉强接受这个我不愿接受的结果。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专业课,我强打精神听了半天,虽然一次奖学金失之交臂了,
但骨子里的我仍然不敢自暴自弃以免影响到未来的奖学金评定。下课铃一响,
我就收拾好东西往报告厅跑——我知道,劳老师今天下午有场学院大会,
会后理论上会在报告厅收拾教案,这是我唯一能单独找他的机会。
我在报告厅门口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看见劳老师和其他几位老师一起走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又谦卑,不失了礼数:“劳老师,您好,
我想跟您确认个事儿,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可以吗?”劳老师愣了一下,
认出我是他年级上的学生,点了点头,让其他几位老师先行离开了:“可以啊,你说吧,
什么事?”“是关于这次奖学金评定的,”我攥了攥口袋里的笔记本,我并不善于与人争辩,
即使这是为我自己争取权益,我也会忍不住紧张,不过我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之前3月份班会上,您说校外个人兼职不算社会实践分,可这次公示名单里,
有同学因为兼职加了分,我怕我理解错了规则,以后评奖学金再犯同样的错,
所以特意来问问您。”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晃了一下,
随后坦然地笑了笑:“没有啊,兼职一直不算分,是不是你看错了?
或者是把‘学院合作的兼职’跟个人兼职弄混了?”听到“兼职一直不算分”这句话,
我心里一松,眼中一明,瞬间觉得有了希望。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翻开那一页递到劳老师面前:“劳老师,您看,这是我3月15号班会的记录,
您当时还敲了三次黑板强调‘校外个人兼职一律不计分’,我怕记漏了,特意标了重点。
这次公示的同学,有一位使我比较困惑,因为他的加分项写的就是‘校外奶茶店兼职’,
我问过他,他说就是自己找的,不是学院合作的。”劳老师接过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
指尖在“敲了三次黑板”那行小字上顿了顿,眼神明显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