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曲江宴・金簪染血暮春的曲江池泛着碎金般的光,画舫上的丝竹声裹着暖风飘向岸边,
却吹不散裴砚辞眉尖的冷意 , 他指尖刚触到崔清沅披风的素纱,就觉后背窜来一股寒意,
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裴郎倒是体贴,可惜啊,有些人不配穿这么好的料子。
”萧玉盏斜倚在舫门处,赤金步摇的碎光溅在她眼底,却映不出半分暖意。
她今日穿的石榴红罗裙,裙摆缠枝莲纹在走动时扫过地面,每一下都像在划开猎物的防线。
崔清沅下意识往裴砚辞身后缩,指尖攥紧披风系带,指节泛白 ,
她早听人说镇北郡主 “敢在宫宴上摔太子玉佩”,
却没料到自己会成那柄 “疯刃” 的第一个猎物。“郡主自重。
” 裴砚辞将崔清沅护在身后,声音温润却带着玉石相击的脆响,
“清沅是我裴家明媒正娶的未婚妻,郡主的话,逾矩了。”“未婚妻?
” 萧玉盏突然上前两步,指甲上殷红的蔻丹几乎要戳到崔清沅的鼻尖,呼吸里带着冷香,
“江南小吏的女儿,也配沾裴郎的边?你以为裴家需要的是你这样的软骨头?
” 她突然攥住崔清沅的手腕,指节用力到发白,“裴郎喜欢温顺的?本郡主能学 ,
但学之前,得先让碍眼的人,永远闭嘴。”“扑通” 一声,崔清沅整个人被拽出船舷,
冰冷的江水瞬间浸透罗裙,像无数根冰针扎进皮肤。她挣扎着抬头,
却见萧玉盏冲岸边使了个眼色,两个会水的侍卫立刻跳下来,铁钳般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将她的脸往水里按。气泡从她嘴角冒出来,视线里最后映出的,
是裴砚辞被侍卫死死按住的背影,他的眼眶红得像要滴血。“裴郎你看,” 萧玉盏转头,
语气带着孩童拆毁玩具的兴奋,“她连在你面前呼吸,都要本郡主点头。
”裴砚辞猛地挣开侍卫,腰间玉带被扯断也不管,就要往水里跳。
萧玉盏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回来,指尖划过他下颌的胡茬,
带着淬毒的温柔:“别急啊,等她溺得嘴唇发紫,你再救她 , 英雄救美的戏码,
本郡主陪你演。”岸边突然传来骚动,崔家管家带着家丁举着棍棒冲来:“放开我家小姐!
我家老爷已经进宫告御状了!”萧玉盏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被打断游戏的孩子。她松开手,
看着水里几乎没了动静的崔清沅,冷哼一声:“算她命大。” 侍卫这才松开手,
崔家的人急忙将崔清沅捞上岸,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青紫,连呼吸都带着水沫。
裴砚辞跌跌撞撞扑过去,将崔清沅抱在怀里,她冰凉的皮肤贴着他的衣襟,
像一块寒冰烙在心上。他抬头看向画舫上的萧玉盏,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
那是他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在宫宴上,不该对这位镇北郡主,
有过半分 “明艳不可方物” 的念头。萧玉盏却毫不在意,
她从发髻上拔下赤金嵌红宝石的簪子,对着裴砚辞晃了晃,然后猛地一折 ,
“咔嚓” 声在丝竹声里格外刺耳。她将断簪扔进水里,水花溅在裴砚辞的衣摆上:“裴郎,
今日这簪子,是给崔小姐的‘见面礼’。三年后我回来时,会带一件更‘贵重’的,给裴家。
”她转身走进画舫时,裴砚辞突然发现崔清沅的手心里,攥着一小块红色的东西 ,
是萧玉盏指甲上剥落的蔻丹,像一滴凝固的血。萧玉盏回到画舫后,
靠在窗边看着裴砚辞抱着崔清沅离去的背影,突然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碎片割破她的手指,她却盯着指尖的血笑了 , 她不是喜欢裴砚辞,只是十岁那年,
她在漠北军营里被马惊到,是路过的裴砚辞冲过来拉住了马缰绳,那时他眼里的光,
她认定了只能属于自己。如今那光给了别人,她便要毁了那 “别人”,哪怕双手沾满血。
裴砚辞将崔清沅抱回裴府,太医诊脉时摇头叹息:“心脉受损,怕是半年内都不能下床。
” 深夜,他在书房对着那小块蔻丹发呆,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追出去时只看到黑影消失在墙头,地上留着一枚刻着 “漠北” 二字的铜牌 , 这铜牌,
他去年随父亲去镇北王府赴宴时,见过镇北王的贴身侍卫腰间挂着,边缘的纹路一模一样。
2 白雀寺・佛灯照毒萧玉盏坐在白雀寺的禅房里,手里拿着一本《金刚经》,
眼神却没有落在书页上。窗外的木鱼声敲得人心烦,她将经书扔在桌上,
对着暗处说:“都安排好了?”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单膝跪地:“回郡主,
死士已经训练完毕,皇后娘娘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会帮您盯着裴家的动向。
只是…… 镇北王殿下让属下转告您,莫要太过张扬,以免惹恼陛下。”“我爹就是太谨慎。
” 萧玉盏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这是从漠北带来的‘牵机引’,服下后半个时辰发作,症状和杏仁中毒一模一样。
你把这个交给皇后身边的刘嬷嬷,让她在宫宴那天,放进裴家准备的杏仁酪里。
”灰衣男子接过瓷瓶,犹豫了一下:“郡主,裴尚书是两朝元老,若是被诬陷下毒,
恐怕会引起朝堂动荡……”“动荡才好。” 萧玉盏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远处的京城方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萧玉盏的人,没有好下场。
裴砚辞不是护着崔清沅吗?我就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让他求着我放过裴家。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曲江宴上裴砚辞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恨意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不是喜欢裴砚辞,只是受不了他眼里没有自己 , 从她第一次在宫宴上看到裴砚辞开始,
她就认定,这个男人只能是她的。“对了,” 萧玉盏突然转头,“崔清沅那边怎么样了?
我听说裴家把她藏起来了。”“回郡主,崔小姐被裴家安置在城外的别院,有暗卫保护。
属下曾派人去试探过,那暗卫的功夫很高,暂时无法接近。” 灰衣男子回答。“没关系。
” 萧玉盏嘴角勾起一抹狠笑,“等宫宴过后,裴家自顾不暇,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
你下去吧,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计划。”灰衣男子退下后,萧玉盏拿起桌上的经书,
翻到某一页,里面夹着一张密信。信是皇后写的,上面只有一句话:“三月初三宫宴,
可动手。” 萧玉盏将密信烧掉,灰烬随风飘出窗外,落在佛前的长明灯上,火苗猛地一跳,
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深夜,萧玉盏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想起三年前离京时,皇帝对她说的话:“萧玉盏,若你在白雀寺能安分守己,
三年后朕便让你回京。若你再犯,朕定不饶你。”“不饶我?” 萧玉盏低声自语,“陛下,
您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支玉簪,
这支玉簪和当年裴砚辞送给崔清沅的那支一模一样,是她让人仿制的。
她摩挲着玉簪上的花纹,眼神变得越来越偏执:“裴砚辞,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回京了。
到时候,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萧玉盏刚将玉簪放回枕头下,
突然听到禅房外有脚步声。她立刻吹灭蜡烛,躲在门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禅房门口。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小尼姑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萧玉盏正要动手,却看到小尼姑从食盒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然后转身离开。萧玉盏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崔清沅未死,且已学会辨识‘牵机引’。
”3 回京路・牙碎宫前三年后的京城,比萧玉盏离开时更加繁华。她坐在马车里,
撩开车帘,看着街上的行人。行人看到她的马车,都纷纷避让,眼神里带着恐惧和好奇。
“郡主,前面就是城门了,七皇子殿下带着人在那里等着。” 车夫的声音传来。
萧玉盏挑了挑眉:“七皇子?他来做什么?”“听说七皇子殿下和裴家交好,
大概是想给郡主一个下马威吧。” 车夫回答。萧玉盏冷笑一声,放下车帘:“让他等着。
”马车停在城门口,七皇子赵珩带着几个侍卫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
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眼神里却满是嘲讽。萧玉盏从马车上下来,
赤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映得她那张明艳的脸更加耀眼。她走到赵珩面前,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七皇子殿下,久仰大名。”赵珩收起折扇,语气轻蔑:“郡主客气了。
听说白雀寺的斋饭难吃,郡主怎么还胖了?莫不是偷偷吃肉?”周围的人听到这话,
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玉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看着赵珩,
眼神里满是杀意:“七皇子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怎么?我说错了?
” 赵珩不以为意,“一个犯了错的郡主,还敢在京城嚣张?我看你在白雀寺三年,
根本就没改掉你的劣根性。”萧玉盏不再说话,突然抽出腰间的软鞭,对着赵珩的手腕缠去。
赵珩猝不及防,手腕被软鞭缠住,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想挣脱,却发现萧玉盏的力气极大,
根本挣脱不开。“你敢对我动手?” 赵珩怒声喊道。“为什么不敢?” 萧玉盏冷笑一声,
另一只手猛地攥住赵珩的脸颊,用力一掰 ,“咔嚓” 一声,
一颗后槽牙被她硬生生掰了下来。赵珩疼得大叫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萧玉盏将那颗牙齿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皇子的牙,也配评论本郡主的饮食?
下次再嘴碎,拔的就是你的舌头!”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
萧玉盏看了一眼地上的赵珩,转身就要上车。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萧玉盏,
你好大的胆子!”萧玉盏转头,看到裴砚辞站在不远处,眼神里满是愤怒。
他身后跟着几个裴家的侍卫,显然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裴郎,好久不见。
” 萧玉盏笑得艳若桃李,“怎么?看到我欺负七皇子,你心疼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 裴砚辞怒声说道,“陛下让你回京,是让你赎罪,不是让你继续作恶!”“赎罪?
” 萧玉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何罪之有?崔清沅是自己失足落水,
七皇子是自己嘴欠,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完,不再理会裴砚辞,转身上车。
马车缓缓驶进京城,留下裴砚辞和满地的狼藉。裴砚辞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
他知道,萧玉盏回来了,裴家的麻烦,也来了。裴砚辞刚要离开,
突然看到地上的那颗牙齿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药瓶。他弯腰捡起药瓶,打开一看,
里面装着黑色的药丸 , 和他之前在漠北见过的 “牵机引” 一模一样。他心里一惊,
难道萧玉盏早就准备好了要对付裴家?4 宫宴夜・毒陷裴家三月初三,皇后在宫中设宴,
为萧玉盏接风。裴家作为世家大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裴砚辞陪着父亲裴尚书来到宫中,
心里却一直不安 , 他总觉得,今晚的宫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宫宴上,
丝竹声不断,大臣们推杯换盏,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萧玉盏坐在皇后身边,
穿着一件紫色的宫装,头戴凤钗,看起来雍容华贵。她时不时看向裴砚辞,
眼神里带着挑衅和占有欲。裴砚辞避开她的眼神,专注地看着桌上的菜肴。突然,
皇后开口说道:“今日是玉盏回京的好日子,裴尚书,听说你家的杏仁酪做得极好,
不如让大家也尝尝?”裴尚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抬爱,
臣这就让人把杏仁酪呈上来。”很快,裴家的下人端着一碗碗杏仁酪走了进来,
分给各位大臣。萧玉盏看着面前的杏仁酪,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她端起杏仁酪,
对着裴砚辞举了举:“裴郎,这杏仁酪是你家做的,本郡主先干为敬。”说完,
她仰头将杏仁酪喝了下去。裴砚辞心里一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这时,
萧玉盏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变得苍白。她指着裴尚书,
声音颤抖:“裴大人…… 你…… 你在杏仁酪里下了毒?”众人都惊呆了,
裴尚书急忙说道:“郡主明察,臣怎么可能在杏仁酪里下毒?”“不是你是谁?
” 萧玉盏突然吐了一口血,倒在皇后怀里,“姨母,
我好难受…… 裴大人一定是记恨我当年对崔小姐动手,
所以才想毒死我……”皇后脸色一沉,对着身边的侍卫喊道:“来人!立刻查封裴家的厨房,
搜出下毒的证据!”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裴砚辞想要阻拦,却被皇后拦住:“裴公子,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要妨碍查案的好。若是裴尚书清白,哀家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裴砚辞知道,皇后是故意偏袒萧玉盏,就算没有证据,她也会想办法诬陷裴家。
他看着倒在皇后怀里的萧玉盏,突然注意到她嘴角的血迹 , 那血迹的颜色,
和 “牵机引” 中毒后的血迹一模一样。“我爹是被冤枉的!” 裴砚辞大声喊道,
“萧玉盏,你根本就没有中毒,你是在装的!”萧玉盏虚弱地睁开眼睛,
看着裴砚辞:“裴郎,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要是没中毒,怎么会吐血呢?”就在这时,
侍卫们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进来,对着皇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
我们在裴家的厨房里搜出了这个,里面装的是剧毒‘牵机引’。”皇后接过瓷瓶,打开一看,
里面果然装着黑色的药丸。她将瓷瓶扔在裴尚书面前,怒声说道:“裴尚书,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裴尚书看着地上的瓷瓶,脸色苍白 ,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瓷瓶是哪里来的。他想要解释,却被侍卫们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皇帝听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他看着地上的瓷瓶和吐血的萧玉盏,脸色一沉:“裴尚书,
你可知罪?”“臣冤枉啊!” 裴尚书大声喊道,“陛下,臣根本就没有下毒,
这是萧玉盏和皇后联手诬陷臣!”“你还敢狡辩?” 皇帝怒声说道,“证据确凿,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裴尚书打入天牢,择日问斩!”侍卫们押着裴尚书往外走,
裴砚辞想要跟上去,却被皇帝拦住:“裴公子,你父亲犯下如此大罪,
你还是不要妨碍公务的好。”裴砚辞看着父亲被押走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转头看向萧玉盏,眼神里满是恨意:“萧玉盏,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还我爹一个清白!”萧玉盏看着裴砚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 她的计划,
成功了。裴砚辞走出皇宫,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当年救下崔清沅的暗卫。
暗卫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公子,崔小姐知道是谁下的毒,她有证据。
但是…… 皇后的人已经盯上了别院,崔小姐现在很危险。
”5 别院险・清沅露锋芒裴砚辞跟着暗卫来到城外的别院,刚走进院子,
就听到一阵打斗声。他急忙冲进去,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在围攻崔清沅。
崔清沅手里拿着一把短剑,虽然招式不算精湛,却也勉强能抵挡。“清沅!
” 裴砚辞大喊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上去帮忙。黑衣人们看到裴砚辞,对视一眼,
转身就要跑。裴砚辞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他挥剑挡住他们的去路,和暗卫一起,
将黑衣人们制服。“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裴砚辞用剑指着一个黑衣人的喉咙,
怒声问道。黑衣人看着裴砚辞,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迟迟不肯开口。就在这时,
崔清沅走了过来,她蹲在黑衣人面前,拿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这是‘牵机引’的解药,如果你说实话,我就给你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