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西院,沈玉璃闺房。
我睁开眼的时候,冷汗已经湿透了里衣。
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像是被人按在水底很久才拖出来。
窗外传来更鼓声,一更三点。
这个时间我记得清楚,选秀前夜,再过四个时辰就要入宫候选。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十指修长,指甲泛白,没有后来被冻烂的痕迹。
我掀开被褥下床,走到铜镜前。
镜子里是一张十九岁的脸,肤色苍白,眉眼细长,嘴唇没什么血色。
这张脸曾经哭过太多次,最后死在冷宫时,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我知道自己重生了。
前世我在冷宫断气七日,没人收尸。
是沈玉柔派人给我下的药,一碗加了红花和鹤顶红的参汤,打着“奉旨探望”的名义送进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咽气,说:“姐姐这一生,太信人了。”
我不该信的。
母亲早逝,父亲续娶妾室,我从小在沈府活得像个多余的人。
庶弟穿新衣,我补旧裳;庶妹要胭脂,我就省下月例。
我以为忍能让日子好过一点,可越是退让,他们越要踩你一脚。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转身走向梳妆台,拿起那支银簪。
它还完整,没有被踩碎。
前世它成了罪证,说我毁了御赐之物,从此没了翻身机会。
今夜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掌心发烫。
我要进宫。
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为了荣耀。
我要活下来,把那些欠我的,一件件拿回来。
天刚亮,我就起身换衣。
素白缎面宫装,不绣花,不镶边。
发间只戴这支银簪,不施浓妆。
我不想引人注意。
辰时三刻宫门关闭,迟到者除名。
我算准时间,最后一刻抵达宫门。
偏殿里已经站了不少秀女。
有人穿着鹅黄裙衫,有人披着绣金披帛,都在互相打量。
我低着头往角落走,忽然听见一阵环佩声响。
“哟,这不是我嫡出的好姐姐吗?”
我停下脚步。
来的是沈玉柔。
她今天穿了一身艳红长裙,裙摆绣金线牡丹,头上戴着满珠步摇,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这颜色本该是正妃才有资格用的,她一个庶女竟敢穿来选秀。
她站在我面前,嘴角扬起,“姐姐今日这般寒酸,莫不是沈府连件像样衣裳都供不起了?”
我没抬头,声音平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