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捡回家一个人
这种场面他见多了——喝多了冻死的、心脏病突发嗝屁的，这世上人多，死人自然也不少。
抬脚正要走，地上那“尸体”竟动了，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裤脚。
死人敖丙不怕，可诈尸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黑灯瞎火的垃圾堆里被死人拽住了脚，想想都瘆得慌。
当了几个月打手的他，反应那叫一个快，一脚踢在了那人身上。
那“尸体”闷哼一声，又没了动静。
敖丙心想，死人就该好好躺在垃圾堆里，学什么电影里的诈尸。
十八岁的敖丙，从小没了疼爱他的爹，有个恨他的妈，吃过的苦两只手都数不完。
这样的经历，若不愤世嫉俗反而不正常。
那就意味着他太会伪装自己，这样的人反而更危险，保不齐就会成为高智商犯罪分子。
所以此刻，一脸阴郁的敖丙转身要走，完全没有当好人的打算。
那“尸体”似乎意识到，要是放跑了这二逼少年，自己就真成尸体了。
他再次伸手，抓住了敖丙的脚踝。
敖丙被拽得一个趔趄，火气窜上天灵盖，抬腿又是一脚。
这一脚分量不轻，那人都被踹得挪了位置，敖丙自己也差点没站稳。
他蹲下身，揪住对方头发就要往地上撞。
既然没死透，他不介意送佛送到西。
就在这当口，一声微弱的求救从那人嘴里漏出来。
“救救我……”敖丙眼底带着杀气，骂了句。
“去***。”
首接把那颗脑袋往地上磕去可对方愣是没撒手，像是赖上了他这根“救命稻草”了。
敖丙实在没闲心跟他在这儿耗。
今晚己经严重超时，明天要是起不来耽误出摊，可没人赔他损失。
他再次揪住那人头发，要往地上撞。
“求、求你别杀我……”这道虚弱的声音，在乌漆墨黑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敖丙打量着对方，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听嗓音像是个半大小子。
他手上更用劲了，几乎要把对方头皮揪起来。
“那***倒是松手啊，耽误老子睡觉了你知不知道？”
那人依旧不肯松手，敖丙心想，既然这骚年如此倔强，干脆首接把他送到如来佛祖怀里去算了。
打架对敖丙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杀人，他还是头一回。
好在生活的磨难与积年的恨，让他锻炼出了过硬的心理素质。
敖丙掐住对方的脖子，对方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将死之人的挣扎。
他突然就泄了气，跟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较什么劲儿？
用力去掰那只紧握他脚踝的手，那人求生意识太强烈，紧紧握着不撒手。
敖丙一***跌坐在地上，冬夜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这人在这里待一夜，明早准会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冰雕。
他知道，那人也知道，所以那只手，才攥那么紧。
敖丙没了耐心，一把将人拽起来，像扛破麻袋似的甩上肩，嘴里骂骂咧咧。
“算老子倒霉，明天叫你家里人拿钱来赎你。”
什么做好事不求回报，他妈没教过，他也不会。
到了家，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是个漂亮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目如画。
敖丙把他往床上一扔，那人像是意识到脱离了生命危险，安心地晕了过去。
敖丙翻出他爹生前盖的被子，胡乱给少年盖上，扯过自己的被子蒙住头，倒头就睡。
敖丙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八点整准时睁眼。
这个点他妈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哪儿鬼混。
身旁的少年还在睡，呼吸均匀绵长。
他推了推少年，对方毫无反应。
抬手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少年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醒。
“猪投生的吗，这么能睡。”
敖丙顾不上他了，把一头绿发随手拢起扎好，套上棉袄匆匆出门。
外面的门落了锁，他倒不担心少年跑掉。
更不担心家里东西被偷，他家穷得连老鼠来了都得摇头，能偷的只有桌上落的灰。
敖丙蹬着自行车驮着书来到陈塘关大学门口，刚支好摊子，就朝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大姨喊：“姨，来个煎饼，多加个蛋，不要辣。”
大姨嗓门敞亮。
“好嘞，这就给你做！”
这时有个模样清秀的女孩子走过来，看样子像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她在摊前翻了一会儿，抬头问：“老板，有耽美小说吗？”
敖丙蹲下身在那堆书里翻找。
这段时间问这类书的人多，他特意多进了几本。
先翻出一本《藕饼的娃》递过去，又找到一本《藕饼敲好7》递给女孩子。
“最近这对CP挺火的，买的人多。”
女生接过书翻了翻，眼睛一下子亮了。
“老板，怎么卖？”
“十元一本，两本二十。”
姑娘付了钱，抱着跑进了校门。
敖丙看着她的背影，实在搞不懂这类书有什么好看的。
他随手拿起一本《藕饼金婚》翻了翻，嫌弃地扔回摊上，两个大男人怎么做书里写的那些事，真恶心。
书要是卖的快，敖丙下午就能早早收工回家。
要是卖不动，他也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去。
得做饭，不然他妈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要是心情不好，没准还要给他几巴掌。
来自妈妈的打骂，对敖丙来说，那就是吃饭喝水一样，再平常不过。
今天生意还算凑合，卖出去几本耽美小说。
离日落还有一阵儿，敖丙把书收进袋子捆在后座，蹬着自行车往家走。
在附近菜市场买了些便宜菜，这才慢悠悠晃回家。
正掏钥匙，隔壁阿婆探出头来笑着与他打招呼。
“后生，回来啦？”
敖丙回头笑了笑。
“刚收摊，阿婆。”
推门进去，他妈己经回来了，正窝在自己屋里睡觉。
敖丙把书拎进自己房间，那少年还睡着。
走近瞧了瞧，见人没死，低声骂了句。
“老子累死累活的，***睡得倒香。”
撸起袖子开始做饭。
晚饭简单，炒了个蘑菇，熬了锅米汤，热了两个馒头。
他没算少年的份。
菜和馒头都是钱，能让他在家里睡觉，己经是敖丙那冷漠尖刻的心挤出来的一点善意。
刚把饭菜摆上桌，他妈顶着一头乱发走出来。
女人长得很漂亮，是敖丙见过最好看的人，只是这些年作天作地，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母子俩向来没什么话可说，唯一的交流就是女人不顺心时对敖丙的打骂。
她吃完饭接了个电话走了。
敖丙沉默地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也出了门。
他去找孙悟空和杨戬，他们常在前头那条街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