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铁岂能丈量神锋
却异常稳定。
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精准地踏在废墟间残存的路面上。
他走向那片愈发浓郁的黑暗。
如同走向一场与他无关的散步。
身后那几名星辉学院的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他就这么过去了？”
使用土墙能力的女孩声音发颤。
“找死！
那可是影噬兽！
连李焚大人都……” 持剑青年咬着牙，语气复杂，既有恐惧，也有一丝被无视的恼怒。
冰霜少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觉得，那个穿着破旧长袍的背影，与周围歇斯底里的战场格格不入。
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越靠近核心战区，空气中的压抑感就越发沉重。
那蔓延的黑暗并非单纯的光线缺失。
更像是一种活着的、粘稠的物质，贪婪地吞噬着声音、光线，甚至……能量。
林烬能看到，一些逸散的火星或是电光没入黑暗边缘，便如同水滴入海，瞬间消失无踪。
“低效的掠夺。”
他心中再次给出评价。
这种吞噬，充满了暴力与浪费，远不如他记忆中那些真正善于“吞噬”的古老存在那般优雅而彻底。
前方。
战斗的轰鸣声变得沉闷，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棉被。
一道炽烈的火柱偶尔会撕裂黑暗，短暂地照亮一片区域，随即又被更浓的黑暗扑灭。
火光映照间，能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正与一团不断变幻形状、没有固定实体的庞大黑影激烈搏杀。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S级导师，“炎拳”李焚。
他的攻击狂暴而刚猛，每一拳都带着焚山煮海般的热浪。
火焰怒涛般席卷，将周围的建筑残骸都融化成赤红的熔融状态。
但。
所有的攻击落入那团黑影中，都如同石沉大海。
威力被急剧削弱，然后被黑暗同化、吸收。
“吼！”
影噬兽发出无声的精神咆哮，那黑暗猛地扩张，如同巨口般噬咬向李焚。
李焚暴喝一声，双***叉于胸前，炽白的火焰护盾瞬间形成。
“嗤——！”
黑暗与火焰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火焰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稀薄。
李焚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能量层级尚可。”
林烬站在战场的边缘，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静静观察。
“但对规则的理解，粗陋得如同婴孩。”
“只会蛮横地输出，却不明白‘火焰’本身，亦可定义。”
他摇了摇头。
像是在看一场蹩脚的演出。
……“那边那个！
快退开！
这里不是你能观战的地方！”
一个焦急的、带着喘息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烬微微侧头。
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星辉学院制服，但颜色更深，似乎是更高年级的女生，正半跪在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后，双手按在地面，维持着一个笼罩着少数伤员和避难者的淡黄色能量护罩。
护罩在黑暗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她的嘴角己经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到了极限。
她看到林烬这个“普通人”竟然走到了如此危险的地带，忍不住出声提醒。
林烬看了她一眼。
目光在她勉力维持的、结构脆弱的护罩上停留了一瞬。
“结构冗余度37%，能量节点分布不合理，对‘暗影’特性抗性近乎于零。”
他平淡地陈述。
女生一愣，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
“建议你将第三、第七能量回路闭合，逆向充能至基底符文，可提升12.3%的稳定性。”
林烬补充道。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这里的螺丝应该拧紧一点”。
女生彻底懵了。
这人……在说什么天书？
然而，求生的本能，以及对方那诡异平静的态度，让她下意识地，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尝试按照那听不懂的话，调动了一***内近乎枯竭的能量。
嗡！
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淡黄色护罩，猛地亮起一道微光，虽然依旧黯淡，但那种即将破碎的震动感，竟然真的稳定了不少！
“这……这怎么可能？！”
女生失声惊呼，看向林烬的眼神充满了骇然。
她甚至没看到对方有任何动作！
仅仅是一句话？
林烬却己不再看她。
他的注意力，回到了核心的战局。
此刻，李焚的情况更加不妙。
他的火焰领域被压缩到周身不足三米，黑暗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吞噬一切的气息。
“该死！
这畜生的暗影领域怎么会这么强！”
李焚低吼着，又是一记爆裂的火拳轰出，却只让黑暗翻腾了一下，收效甚微。
他的骄傲，在这诡异的、无力着力的黑暗面前，被一点点磨碎。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悄然滋生。
“能量属性被克制时，为何不转换思路？”
一个平静的、与周围激烈战场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了他和那头影噬兽的“感知”中。
李焚猛地转头。
看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边缘，穿着古旧长袍的年轻人。
“你是谁？！”
他又惊又怒，这种时候，怎么会有闲杂人等跑进来？
守卫呢？
影噬兽那翻滚的黑暗也微微一顿，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却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本能的警惕。
林烬没有回答李焚的问题。
他只是看着那团黑暗，继续用那平淡的，仿佛老师指导学生般的语气说道：“纯粹的‘暗’，依托于‘光’的概念而存在。”
“你强行以‘光’（火焰）去对抗，是在壮大其定义。”
李焚听得一头雾水，怒火上涌：“胡说八道什么！
快滚！”
他以为林烬是个吓疯了的疯子。
林烬并不在意。
他抬起手。
依旧没有能量波动。
只是指尖，再次于虚空中，沿着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轨迹，轻轻一点。
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尝试理解‘虚无’，而非‘黑暗’。”
他说道。
下一刻。
以林烬的指尖为原点，一道无形的、绝对的“空无”波纹，如同水晕般扩散开来。
不是光，不是暗，不是热，不是冷。
那是一种……“不存在”的概念。
波纹扫过之处，那粘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遇到了克星。
不，不是克星。
是遇到了……“母亲”，或者说，“本源”。
它们那依靠吞噬能量和光线来维持的“存在”定义，在那“空无”波纹面前，变得毫无意义。
如同雪崩般。
黑暗开始自行瓦解，消散。
不是被驱散，而是……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嗷——！”
影噬兽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也最充满恐惧的尖啸！
那尖啸中，蕴含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位阶存在的战栗！
它那没有固定形态的身体疯狂扭曲、收缩，试图重新凝聚黑暗。
但。
那“空无”的波纹，己经触及了它的核心。
如同橡皮擦，抹去了画纸上错误的线条。
影噬兽那庞大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之躯，就在李焚和远处所有注视者呆滞的目光中，从边缘开始，寸寸消散。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只是……归于虚无。
仿佛它从未降临于此。
最后一声微弱的嘶鸣戛然而止。
核心战区，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消失。
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空中缓缓飘落的、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碎屑——那是之前李焚攻击的残留。
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残破的土地上。
死寂。
比之前黑暗笼罩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李焚还保持着火焰护体的姿态，僵立在原地。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从极度的紧张、绝望，到瞬间的茫然、空白。
他甚至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个疯子……说了几句话？
然后，碰了碰空气？
那头让他束手无策、几乎要葬身于此的影噬兽……就没了？
就这么……没了？！
这比他苦战三天三夜最终惨胜，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力量”的认知！
远处。
维持着护罩的女生，手一软，护罩闪烁了几下消失，她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望着林烬的眼神，如同仰望神祇。
更后方，那几名原本轻视林烬的学生，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持剑青年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毫无所觉。
“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冰霜少年喃喃自语，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林烬缓缓放下手。
感受着体内那因为这次微小的“定义”操作，而传来的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滞涩感。
“这个世界的规则……排斥性很强。”
他心中暗忖。
“需要更长时间的‘适配’。”
他抬眼，看向依旧僵立的李焚。
“现在。”
林烬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此地是何处？”
“今夕，是何年？”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沙哑。
但此刻，听在所有人耳中，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严。
李焚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向林烬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惊惧，以及一丝……火热的探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散去了周身的火焰。
“这里是华夏区，江城，第七防御区。”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至于年份……按新纪元历法，现在是……灵元202年。”
“灵元……202年……” 林烬低声重复了一遍。
一个完全陌生的纪年。
他的迷失，远比他想象的更久。
久到……故乡己经为他所处的时代，画上了句号，并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他看着李焚，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那么，‘遗族’，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李焚的脸色微微一变。
也让远处竖起耳朵听着的学生们，神色各异。
空气，似乎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