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双向玻璃内，一眼就能看到内部的景象。
端坐在审讯椅上的人有着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瞳，在看向对面犯人时像是涵盖着黑夜的整片天空，而在他身边，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正漂浮着一个‘鬼魂’形态的人物。
相比于周边气氛的沉闷，那鬼魂懒洋洋地一手靠着桌面，双眸戏谑，不知说了什么令坐在对面的犯人身躯一震。
林昭衍进入监控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犯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审讯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透露着一股怪异，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不符合本人的冰冷气息：“说说吧，昨天和你们交易的一方，背后指使的人？”
犯人：“我们是受雇主的命令，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拿货。”
“那你们交易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犯人：“验货的时候打开看，好像是几张金色的纸——”在这一问一答中，审讯的人把玩着手上的戒指，轻轻瞟了一眼犯人身后的玻璃窗，在看到执法官那张不悦的脸后颇为象征性地收敛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再一次发问：“你知道这是犯罪的嘛？
管理局有法规标注：一切未知的疑似会带来危险的物品都应该上报，而不是私下购买。
他们不懂，你们这些普通人也不懂？”
“这可是要坐牢的哦——”静静听着审讯官一连串的废话，再看着里面蹲在凳子上的人笑盈盈的样子，隔着一面‘墙’的林昭衍恨不得上去一枪把人崩了。
这样想着，他眉间压着不悦的神色更加严重了。
仿佛看到了他恼羞成怒的样子，那附身的‘鬼魂’异常地得意，首到那句身体的主人来自灵魂中的命令让他不得不停下玩弄。
感受到不可违抗的意志，那‘鬼魂’笑容扭曲了一刻，不慌不忙地偏过脸：“哦，还有——你有看到昨日突然冒出来的人吗？
他长什么样子？”
停顿片刻，看起来***纵的人从迟滞中反应过来，大脑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看到了——”林昭衍蓦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那边的声音，不肯放过丝毫的声音。
而后，传来犯人僵硬无比的嗓音：“但是样子——我看不清——”审讯半天无果。
心情很是烦躁的林昭衍大步离开了审讯室，目送着他的背影，被‘附身’的审讯官诡异地笑了一下。
一秒之后，他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笑容不再阴森可怖，温婉的如同邻家大哥哥。
看到两种状态转换的记录员们，即使在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审讯，也没由来一阵心悸。
他们松了一口气后，像往常一样打趣道：“蓝哥，你签订的这个鬼魂和你真的差别好大啊——就是，感觉阴森森的，特别是他的能力。”
“窥视人心.....”——“看样子审讯室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林昭衍自说自话地走在前方。
“按理来说昨天是‘自由盟’单方面组织的见面，消息封锁度极高，什么都是临时通知，知道的人算上几个高层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除非——”这时，走在他身旁的人警觉性地顿了顿，眼神落在推门而入的人身上。
食指放在唇间，林昭衍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身边的人去看后方墙角上。
顺着上司的目光向后看去。
挂在墙边上方角落里的，赫然是转向他们的圆形——摄像机。
懂事地转移话题，关上房间门，叶期把怀里的文档放在了林昭衍的桌面上，眼尾扫到并未关掉的电脑屏幕上。
黑色的影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昨日周边地区的录像，没想到被一帧一帧地筛选出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眼睛稍稍偏移一定的角度，沉稳的声线熟练汇报着：“临近新一批的执法者选拔，这是入选人的资料，里面有一些好苗子我帮您标注了出来。”
“这一次事情的失利，上面的人发了密函，说要来一位‘监察官’。”
“明面上虽然是协助工作，但任谁看了都知道，明明是有些人借着这次机会想要卸了您的权力。”
眼看着叶期还想要说下去，林昭衍斜了他一眼，拿起那桌面上的文件，嗓音不咸不淡没有丝毫起伏：“你什么时候话也这么多了？”
说到这里，自知多嘴的叶期之后转身离去.....门缝严丝合缝，林昭衍低头一只手揉捏着太阳穴，一只手翻看着那几张和简历差不多的信息。
他回想起审讯室的那一幕，脑子就疼。
不知道第几次了，那鬼好像就跟他过不去，只要是他需要的关键信息，那是一个也问不出来。
像是记恨上自己了。
林昭衍思考了一会儿，寻思着自己这几天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无非是很久以前某一次他临时发布命令全员行动，不小心坏了他的‘好事’而己。
思来想去，林昭衍得出结论：蓝昧那只鬼是个记仇的主儿。
收回目光，独自翻看手里的信息表，一晃而过的一张脸让林昭衍瞳孔骤然收缩。
单独拿出其中一张薄纸，林昭衍泛白的指尖死死盯着那张平面照。
一寸的蓝白相间照片，少年模样的人有着一头乌黑色的发，面对镜头时笑的肆意又张扬，仿佛那股漫不经心的气息要透过照片溢出来。
左耳带着一只白色骨钉，镶嵌进耳蜗，好似还能感受到中央位置的蓝宝石是那样的冰冷。
一如那天夜里，带着低声的浅笑声：“执法官，你长得真好看，有对象吗？”
对上那幽蓝的眸子，林昭衍动了气，头一次想要杀一个人。
竟敢调戏执法官，那人胆子是真大。
记忆回笼，他眸色逐渐深沉，暗色加深，牙齿紧紧咬着上唇。
对林昭衍来说那一夜无比的——耻辱——每一次回忆，耳边都仿佛还回荡着少年漫不经心的嗓音，蛊惑又灼热：“执法官——你耳朵好红——”林昭衍心里打定主意，一旦确认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枪把人毙了！！
“叶期！
回来！”
从办公室传出林昭衍冷色调的声音让还没走太远的叶期一个激灵，他快步返回，不出三秒后探头：“您叫我？”
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座，林昭衍从抽屉里拿出他的配枪，长腿跨出，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备车，去新执法者筛选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