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油锅底的杀机
后座保温箱里的红油锅底咕嘟嘟晃荡，浓烈的麻辣混着牛油香首冲鼻腔。
他瞄了一眼手机导航，川味火锅店的霓虹招牌就在巷子深处闪烁，像只充血的眼。
“最后一单，送完收工。”
他嘀咕。
风吹得外卖制服紧贴后背，凉飕飕的。
巷子越走越深，两边老楼窗户黑洞洞的，路灯惨白的光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路。
车停稳。
火锅店玻璃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
奇怪，没听见划拳吵闹声，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推门进去。
叮铃一声脆响。
浓得化不开的辣味裹着热浪扑面而来。
可店里空荡荡的。
十几张桌子，鸳鸯锅冷着，电磁炉电源灯绿幽幽地亮。
只有最里面角落，一口九宫格红油锅翻滚沸腾，热气蒸腾。
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背对门口坐着。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齐寂拎着外卖袋走近两步。
“您好，您点的特辣锅底……”话卡在喉咙里。
女人对面瘫着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头歪在红油锅边沿，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大张着。
一股稀薄的白气，正从男人大张的口中丝丝缕缕飘出，蛇一样钻进女人微微张开的红唇里。
每吸一口，男人就像被抽掉一根骨头，软塌塌陷进椅子里一分。
女人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啜饮热汤般的细微声响。
一股寒气从齐寂脚底板猛窜到天灵盖。
他猛地后退，保温箱撞在邻桌铁架上，“哐当”一声巨响！
女人肩膀一顿。
吸气的“嘶嘶”声停了。
她缓缓、缓缓地转过头。
一张极美的脸，涂着鲜红唇膏的嘴，在惨白的脸上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根。
那嘴唇红得像刚浸饱了血。
她伸出细长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唇角，一滴亮晶晶的口水坠入翻滚的红油中，发出“滋”一声轻响。
空洞的眼睛锁定了齐寂。
跑！
齐寂脑子嗡的一声，身体比念头更快，猛地拧身就朝门口冲！
保温箱里那桶沉重的红油锅底差点被他甩飞。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贴着后脑勺响起！
几缕断发飘落。
他眼角余光瞥见女人还坐在原地，一只苍白的手却诡异地撕裂了空气，暴涨了数米，乌黑的指甲像五把淬毒的匕首，深深抓进他刚才站立位置的木质椅背里！
木屑簷粉簌簌落下。
尝百草！
异能本能发动。
信息流瞬间冲刷过他的意识，带着灼烧的刺痛感。
目标：保温箱里滚烫的红油锅底。
分析：牛油、辣椒、花椒……还有别的！
鸭血！
大量凝固鸭血块蕴含极微弱“阴煞之气”，活性，惰性……遇沸腾红油短暂激发，可形成微弱“滞邪”场！
女人抽回手，椅背上留下五个贯穿的窟窿。
她站起身，红裙像血一样在热雾里流淌。
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砖上，发出“嗒…嗒…”规律的轻响，不紧不慢地逼近。
滞邪场？
怎么用？
泼出去？
范围多大？
能拖几秒？
齐寂心脏狂跳，肾上腺素冲击着太阳穴。
他猛地拉开保温箱，双手抓住那个沉甸甸的塑料桶！
就是现在！
他使出全身力气，像扔铅球一样，将一整桶滚烫翻腾、浮满暗红鸭血块的特辣红油锅底，朝着女人脚下泼了过去！
哗——！！！
赤红滚烫的油浪混合着大块暗红的鸭血，铺天盖地砸向地面，泼溅开来，瞬间在女人前方铺开一片猩红黏腻、热气蒸腾的“沼泽”。
翻腾的油泡和沉浮的鸭血块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女人抬起的脚步骤然顿住。
她那一只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厌恶，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捆缚住了脚踝。
高跟鞋尖距离那滩滚烫的猩红油污，只差半寸。
成了！
齐寂心头一松，转身就朝大门猛冲！
手指几乎要碰到冰冷的门把手。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背后传来，带着火锅沸腾般汩汩的气泡音。
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耳膜。
齐寂身体瞬间僵住。
他艰难地扭过头。
女人依旧站在那片翻滚的红油“沼泽”边缘。
她抬起一只苍白的手，细长的食指和中指，指甲漆黑尖锐，轻轻按在自己那猩红、咧到耳根的嘴角两侧。
然后，用力向两边猛地一撕！
嗤啦——！
皮肉撕裂的粘腻声响令人牙酸。
本就咧到耳根的嘴角，瞬间被撕裂开更大的豁口，一首延伸到接近下颌角！
翻开的皮肉是诡异的暗紫色，没有流血，里面黑洞洞的，像通往另一个深渊。
裂口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类似花椒籽的黑色颗粒在蠕动。
那撕裂到恐怖的巨口，对着惊骇的齐寂，缓缓弯起一个冰冷彻骨的弧度。
“惊蛰组考核……”嘶哑破碎的气流从裂口深处挤出，带着红油和血腥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失败者……当食材！”
冰冷的宣告落下，如同火锅里沉底的鸭血，死死压在了齐寂的心口。
店门紧闭，霓虹灯在门缝外诡异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