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物方舟:最后的“生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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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会散场后,我攥着那幅卷了边的凤蝶画,跟着小藻往地下三层走。

电梯里的冷白光映在画纸上,七岁时涂的姹紫嫣红像团小火苗,在一片灰白里晃得人眼睛发暖。

小藻的全息投影绕着我转了两圈,突然弹出个进度条:“您的演化模型报告还剩37%没写,陈副所的助理刚发消息来催,说‘再不交就扣您这个月的实验耗材额度’——他是不是忘了,您上个月刚帮他搞定了棘螈的基因测序?”

我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戳了戳小藻圆滚滚的投影:“扣就扣,反正我现在最想盯的不是报告,是三号舱里那12颗卵。

对了,昨天给凤蝶换的花蜜,你帮我记着配方没?”

“记着呢!”

小藻立刻调出一份清单,绿色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展开,“椴树蜜15%、柑橘汁8%、蒸馏水77%,按您爷爷日记里写的‘初夏花蜜浓度’调的,比方舟标准配方少了2%的防腐剂——您说‘野生凤蝶没喝过带防腐剂的蜜’,我就没加。”

“没加就对了。”

电梯门“叮”地弹开,一股混着花蜜、水藻和泥土的湿热气扑面而来——这是生物方舟独有的味道,比穹顶外的空气重,却带着活物的气息。

门口的消毒仪发出“滴滴”的提示音,红色扫描线扫过我的白大褂,小藻在旁边碎碎念:“上次陈副所来,消毒仪检测出他鞋底沾了点室外的灰尘,他愣是站在这消了三分钟毒,还骂仪器‘灵敏度太低’,您说他是不是有点过分紧张?”

“不是紧张,是怕。”

我走进消毒舱,看着舱门缓缓合上,“现在方舟里的每一个物种,都是碰一下就可能没的宝贝,他怕自己带进去的一粒灰尘,就毁了一窝卵。”

消毒舱的风带着淡淡的臭氧味,吹得我头发贴在脸颊上。

小藻的投影在舱外晃悠,突然喊:“付老师,您看!

A区的指示灯变绿了,说明凤蝶夫妇状态稳定,没因为昨天的卵受惊!”

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点。

昨天发现雌凤蝶产卵时,它的翅膀抖得厉害,我怕它应激,愣是蹲在舱外守到后半夜,小藻劝我“回去睡会儿”,我却总想起爷爷说的“雌蝶产卵时最娇贵,一点动静就会弃卵”——现在看来,这对近亲繁殖的凤蝶,倒比我想的结实些。

消毒结束,舱门打开,我几乎是小跑着往A区去。

走廊两侧的舱体像一排透明的小房子,左边是植物区,仅存的5棵古樟树站在特制的土壤舱里,树干上缠着监测生长数据的传感器,叶子在人工模拟的“晨光”下轻轻舒展;右边是昆虫区,除了中华凤蝶,还有最后几只蜜蜂——它们是人工培育的“授粉专用种”,每天要给植物区的开花植物授粉,却再也见不到野生的蒲公英或三叶草。

“三号舱到啦!”

小藻的投影停在一扇玻璃门前,门上贴着张手写的便签,是我昨天贴的:“轻开轻关,别吓着凤蝶妈妈”。

我踮着脚往舱里看,橘色的恒温灯照得舱内暖融融的,雌凤蝶停在柑橘叶上,翅膀收拢着,露出边缘的白斑,雄凤蝶在舱内慢悠悠地飞,偶尔落在雌凤蝶旁边,触角轻轻碰一下它的翅膀——像在安慰。

“您慢点,别把玻璃靠碎了。”

小藻帮我打开舱门,递过来一副无菌手套,“我刚测了舱内的温湿度,温度26℃,湿度75%,跟您爷爷日记里写的‘江南初夏’一模一样,应该能让卵舒服点。”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粘着卵的柑橘叶。

叶子还是鲜绿的,是昨天从植物区刚摘的,叶脉上还沾着点露水——我特意让小藻模拟了“晨露”,怕卵太干。

12颗淡绿色的卵粘在叶子背面,比芝麻还小,对着灯光看,能隐约看到里面淡淡的阴影,像裹着颗小豆子。

“有变化吗?”

我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了惊着它们。

小藻的投影凑过来,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它在启动微观探测模式:“卵壳厚度没变,还是0.02毫米,但是……您看这颗,”它用绿光指着最边上的一颗卵,“里面的阴影好像比昨天清晰点,可能是胚胎在发育?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得等受精率检测结果出来。”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颗卵看了半天。

小时候在爷爷的菜园里,我总蹲在柑橘树下找凤蝶卵,爷爷教我“要找叶子背面,淡绿色的小点点,找到后别碰,碰了雌蝶就不来了”。

那时候的卵多啊,一片叶子上能找三西颗,过几天就变成毛茸茸的毛毛虫,啃起叶子来“沙沙”响。

现在,12颗卵,却要靠显微镜盯着看,连“有没有受精”都要等检测结果——想想真有点难过。

“付老师,您别蹲这儿了,腿该麻了。”

小藻拉了拉我的白大褂袖子,“水族区那边刚发消息,最大的那条长江鲟有点不对劲,总在撞舱壁,您去看看?”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柑橘叶放回舱里,轻轻关上门,又贴了张新便签:“今日观察:卵无异常,继续保持晨露”。

跟着小藻往水族区跑时,走廊里的灯光好像都亮了点——长江鲟是方舟里最“老”的物种,比我爷爷的年纪都大,三条鱼里最大的那条,据说还是2850年从长江里捞上来的,现在快38岁了,相当于人类的百岁老人。

水族区的空气更湿,能闻到水藻的腥气。

最大的鲟鱼舱在最里面,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能看到那条一米五长的鲟鱼正贴着玻璃游,时不时用吻部撞一下,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赶紧跑过去,手指贴在玻璃上,鲟鱼好像感觉到了,立刻凑过来,吻部轻轻蹭着我的手指,粗糙的皮肤隔着玻璃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它还记得我。

“怎么回事?”

我问旁边的饲养员小李,他正拿着平板电脑记录数据,额头上全是汗。

小李叹了口气:“从早上开始就这样,总撞舱壁,喂丰年虾也不吃,之前从来没有过。

我怕它是不舒服,刚给它做了体检,数据都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

小藻调出鲟鱼的体检报告:“心率、体温、呼吸都正常,没有感染迹象。”

它顿了顿,突然弹出一段视频,是2850年拍的,画面里的长江还很宽,水是浑浊的黄色,几条鲟鱼在水里游,尾巴一摆就没影了,“您看,这是它刚被捞上来时的视频,那时候它才这么大,”小藻用手比划了个半米长的样子,“现在它在舱里游,转身都得慢慢来——会不会是……想洄游了?”

我盯着视频里的长江,鼻子有点酸。

爷爷当年在长江边当渔民,说“每年春天,鲟鱼会从海里游回长江产卵,能游上千公里,渔民都不捕它们,说‘是江里的老祖宗’”。

现在,长江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水干了大半,剩下的也被污染了,鲟鱼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几米宽的舱里游,连转身都费劲。

“它不是闹脾气,是想家了。”

我轻轻拍了拍玻璃,鲟鱼的吻部还贴在上面,好像在回应我,“你帮我调点水流,模拟长江的流速,再加点鹅卵石在舱底,它喜欢蹭着石头游。”

“好!”

小李立刻去操作,小藻在旁边补充:“我还能模拟‘江涛声’,从数字方舟里扒了2840年的长江录音,没有轮船的噪音,只有水流声——您说它会不会记得这个声音?”

“会记得的。”

我看着鲟鱼慢慢游开,不再撞舱壁,心里松了口气,“生命的本能比我们想的厉害,就算过了几十年,它也记得自己该在什么样的水里游,该往哪个方向去。”

从水族区出来,刚拐过弯,就撞见了陈副所。

他穿着件深蓝色的防护服,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看到我就停下脚步:“付瑶,你怎么不在办公室写报告?

又来方舟晃悠?

刚才小李说你给鲟鱼加了鹅卵石,还调了水流——你知不知道方舟的环境参数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随便改会出问题!”

“陈副所,”我把手里的凤蝶画展开,递到他面前,“您看,这是我小时候画的野生凤蝶,翅膀上没有白斑,能从菜园这头飞到那头。

现在方舟里的凤蝶,连卵能不能孵出来都不知道,我给鲟鱼加块石头,让它能蹭着游,怎么就出问题了?”

陈副所的目光落在画纸上,眉头松了点,语气也软了:“我不是不让你关心它们,是怕你太投入,忘了风险。

昨天所长跟我说,你想参与时空锚定计划——你疯了?

之前那只小鼠,意识回收回来后,见了光就躲,连饲料都不吃,你要是出了同样的问题,怎么办?”

“那不一样。”

我把画纸叠好,攥在手里,“小鼠不会记录数据,不会分析演化过程,我会。

而且,现在我们连鲟鱼的祖先怎么从海里走到长江都不知道,连凤蝶的祖先怎么躲过灭绝都不知道,再不去找答案,等方舟里的这些物种都没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副所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什么,小藻突然插了句嘴:“陈副所,您上次还说‘方舟里的物种不能只靠人工养着,得知道它们的根在哪’,付老师去时空锚定,不就是找‘根’吗?”

陈副所瞪了小藻一眼,却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研究,但风险太大了。

这样,你先把演化模型报告交了,时空计划的事,我们再开会讨论——对了,两栖区的镇海棘螈卵好像有点问题,你去看看?”

我心里一沉。

镇海棘螈是比中华凤蝶还濒危的物种,全球只剩不到50只,方舟里只有3对,上个月刚产卵,要是卵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跟着陈副所往两栖区跑时,我脑子里全是爷爷说的“两栖动物最娇贵,水一脏就死,卵一干就坏”——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两栖区的温度比其他区域低,空气里带着股泥土的腥气。

3个棘螈饲养舱并排放在架子上,每个舱里都铺着湿润的腐殖土,上面散落着几十颗黑色的卵,像撒了把小黑豆。

我蹲在最左边的舱前,戴上放大镜仔细看——果然,有几颗卵的表面长了层白霉,轻轻一碰,卵壳就破了,流出透明的液体。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声音有点发紧。

饲养员小张红着眼圈说:“早上刚发现的,昨天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长霉了。

我们换了新的腐殖土,加了防霉剂,还是没用。”

陈副所站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我早就说过,两栖动物的环境模拟不能太‘自然’,得加足量的防霉剂,你非说‘野生棘螈没见过防霉剂’,现在好了……不是防霉剂的问题。”

我打断他,用无菌棉签轻轻沾了点霉斑,放在显微镜下,“您看,这霉斑的菌丝比普通霉菌细,可能是因为舱里的温度波动太大——昨天晚上方舟的空调坏了半小时,温度降了3℃,棘螈卵对温度最敏感,一冷一热就容易发霉。”

小藻立刻调出昨晚的温度记录:“对!

凌晨2点17分到2点47分,A区的温度从22℃降到了19℃,是空调的传感器故障,维修人员30分钟才修好——当时您在盯凤蝶卵,我没敢打扰您。”

陈副所的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再反驳,只是蹲下来帮我换腐殖土:“那现在怎么办?

剩下的卵还能救吗?”

“能救。”

我把长霉的卵小心挑出来,放在消毒皿里,“换恒温的腐殖土,温度控制在22℃,湿度80%,别再让温度波动了。

我小时候在爷爷的池塘边见过棘螈卵,下雨的时候水温降了,爷爷就用塑料膜把池塘盖起来,说‘帮小螈螈挡挡凉’,后来那些卵都孵出来了。”

陈副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好像动了动——我从没见他这么放松过。

小张在旁边笑着说:“付老师,您还见过野生棘螈啊?

我只在课本上见过图片,听说它们长得像小蜥蜴,还会叫?”

“会叫!”

我想起小时候的场景,忍不住笑,“下雨的时候,它们会躲在石头下面‘吱吱’叫,声音细细的,像小老鼠。

爷爷说‘那是小螈螈在找妈妈’,我就蹲在石头边听,能听一下午。”

换完腐殖土,剩下的棘螈卵安安稳稳躺在新土上,黑色的外壳亮晶晶的,看着就有精神。

小藻调出新的监测计划:“我己经设置了温度预警,只要温度波动超过1℃,就立刻报警,保证不会再出问题。”

陈副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说:“你爷爷……是个懂自然的人。”

“嗯。”

我心里暖烘烘的,“他总说‘自然比我们聪明,别瞎折腾’,现在想想,真是这么回事。”

从两栖区出来时,天己经黑了——方舟里的人工光照模拟的是“黄昏”,橘色的光洒在走廊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副所突然停下脚步,说:“时空锚定计划的事,我不是反对你,是怕你出事。

你要是真去了,方舟里的这些小家伙……我知道您担心。”

我打断他,晃了晃手里的凤蝶画,“但我想去看看,看看凤蝶的祖先怎么在没空调、没防腐剂的年代活下来,看看棘螈的祖先怎么在泥里产卵,看看鲟鱼的祖先怎么游过千万里的江河。

等我回来了,就能告诉它们的后代‘你们的祖宗有多厉害’,也能让方舟里的小家伙们,活得更有‘根’。”

陈副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小藻在旁边小声说:“他好像被您说动了!

刚才他看您画的眼神,比看实验数据温柔多了。”

我笑着揉了揉小藻的投影:“他不是被我说服了,是被这些活下来的小家伙说服了。

对了,三号舱的凤蝶卵,今晚你帮我多盯会儿,有变化立刻告诉我。”

“没问题!”

小藻拍着胸脯保证,“我今晚不睡觉,就守着那12颗卵,您放心回去写报告吧——不过,您可得快点写,所长刚才发消息来,说明天早上要跟您谈时空锚定计划的具体方案,好像要定锚定的‘第一个目标’了!”

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第一个目标,大概率是LUCA,那个38亿年前的“地球生命共同祖先”。

我攥着凤蝶画,往方舟门口走,橘色的黄昏光照在画纸上,七岁时涂的颜色好像更亮了。

走到三号舱门口时,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往舱里看——雌凤蝶还停在柑橘叶上,雄凤蝶落在它旁边,12颗卵安安静静躺在叶子背面。

小藻突然“呀”了一声:“付老师!

您看那颗卵!

就是早上我说的那颗,里面的阴影好像在动!”

我赶紧凑过去,盯着那颗卵看——真的!

里面淡淡的阴影好像轻轻晃了一下,像颗小豆子在里面翻了个身。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指尖贴在玻璃上,好像能感觉到那颗卵里的小生命在呼吸。

“是……是胚胎在动吗?”

我声音有点发颤。

小藻的投影凑得更近了,绿光里的数据流飞快跳动:“好像是!

但还不能确定,得等明天的受精率检测结果。

不过……这是个好兆头,对吧?”

“是好兆头。”

我看着那颗卵,心里像揣了颗小太阳,“说不定,这颗卵能孵出来,能长成毛毛虫,能变成蝴蝶,能在方舟里飞——就像我爷爷菜园里的那些凤蝶一样。”

离开方舟时,走廊里的黄昏光己经换成了“夜景”,淡淡的蓝光洒在舱体上,像夜晚的池塘。

小藻跟在我后面,突然说:“明天所长跟您谈锚定目标,您要是选LUCA,会不会很辛苦?

我查了资料,LUCA是单细胞生物,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只能靠细胞膜感知环境,您的意识进去,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无聊。”

我抬头看着蓝光里的舱体,好像能看到里面的凤蝶、鲟鱼和棘螈,“能见到地球最老的‘前辈’,能知道生命最开始是怎么活的,怎么会无聊呢?

说不定,LUCA还会告诉我,它在38亿年前的深海热泉里,是怎么找到第一口饭的。”

小藻没说话,只是绕着我转了两圈,投影的绿光好像更亮了。

走到电梯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方舟的方向——橘色的光从三号舱的玻璃里透出来,像盏小灯,照着那12颗等待生命的卵。

我攥紧手里的凤蝶画,心里默默想:明天,不管所长说什么,我都要去。

去看看40亿年前的地球,去看看这些小家伙的祖先,去把那串“生命项链”上缺失的珠子,一颗一颗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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