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辰,是个赘婿。还是京城最有名的那个,镇国公府的赘婿。他们说我走了天大的运,
娶了国公府的嫡女,我的白月光,季若。可只有我知道,我活得连府里的一条狗都不如。
岳母视我为眼中钉,大舅哥拿我当出气筒,就连下人都能对我翻白眼。季若,我的妻子,
对我永远是相敬如冰。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窝囊地过下去,直到那天,
岳母为了进一步羞辱我,把一个新来的小太监“赏”给了我。她叫阿净,人瘦瘦小小,
看着有点营养不良,话也不多。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从地狱十九层掉到二十层。但很快,
我发现我错了。这个叫阿净的小太监,有点东西。她总能不动声色地,
让我那嚣张的岳母吃个哑巴亏。她总能用一句话,就让我那草包大舅哥的阴谋破产。
她甚至能让整个国公府的管事们,都对她客客气气。我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看着阿净把偌大的国公府玩弄于股掌之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个太监,她到底是谁?
我好像……无意中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大腿。1.那个叫阿净的小太监我叫顾辰,是个赘婿。
京城里提起镇国公府,人人竖大拇指。提起镇国公府的赘婿,人人笑掉大牙。
那个赘婿就是我。三年前,我家道中落,镇国公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让我入赘,
娶他最宝贝的嫡女季若。季若是我的白月光。我以为这是老天开眼。入了府我才知道,
这是老天爷给我开了个天窗,然后每天往里头倒泔水。我的岳父,镇国公,
娶我进门后就把我忘了。我的岳母,国公夫人,每天用眼神凌迟我一万遍。我的大舅哥,
季家的独苗,闲着没事就来我院里找茬。我的妻子季若,
对我说的最多的话是“嗯”、“哦”、“知道了”。我住的院子,是府里最偏的,
下雨天屋顶都漏水。我吃的饭,是下人厨房里剩下的。我就这么过了三年。没什么大志向,
过一天算一天,主打一个情绪稳定。今天,岳母又有了新花样。她把我叫到正厅,
当着一众管事和下人的面,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顾辰,
你也是咱们国公府的半个主子,没个体己的下人伺候怎么行。”岳母坐在太师椅上,
端着茶碗,眼皮都懒得抬。“这小太监是新来的,瞧着还算机灵,就赏给你了。
”“赏”这个字,她说得特别重。满屋子的人都在憋着笑。给一个赘婿配太监,
这是羞辱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我懂。我走上前,看着地上那人。很瘦小的一个人,
穿着不合身的内侍服,脑袋垂得很低,看不清脸。“起来吧。”我说。他站起来,
身形还有点晃。“叫什么?”“阿净。”声音很轻,有点沙,像是很久没喝过水。我点点头,
领着他回我那破院子。一路上,府里下人们的指指点点就没停过。“瞧,那就是姑爷,
夫人又赏他东西了。”“一个太监,哈哈,这下凑一对了。”我当没听见。回到院里,
我往摇椅上一躺,继续晒我的太阳。阿净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一边,跟根木桩子似的。“你,
”我眯着眼开口,“会干什么?”“主子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这回答,
标准得像教科书。我摆摆手:“行了,那你就站着吧,别碍我眼就行。”他“嗯”了一声,
就真的不动了。到了饭点,送饭的小厮把食盒往门口一扔,跟喂狗一样。“顾爷,您的饭!
”我懒得动。反正又是些残羹冷饭。阿净走过去,打开食盒看了一眼。一碗糙米饭,
一碟蔫了吧唧的青菜,还有半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汤。他把食盒盖上,拎着,转身就走。
我愣了一下:“你干嘛去?”“饭冷了,奴才去热热。”我没当回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阿净回来了。他手里拎着的,是一个崭新的紫檀木食盒。食盒一打开,
香气扑鼻。四菜一汤。水晶肴肉,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还有一碟碧绿的炒时蔬。
汤是老鸭笋干汤,火候正好。我从摇椅上弹了起来。“这……哪来的?”“大厨房刚做的,
奴才去端来的。”阿净说得云淡风轻。我傻了。大厨房的管事姓王,是岳母的远房亲戚,
克扣我的饭菜就属他最起劲。阿净一个新来的小太监,能从他手里弄来这些?
“你怎么做到的?”阿净把碗筷摆好,给我盛了一碗饭。“奴才只是告诉王管事,
说您最近胃口不好,若是吃得不舒坦,回头夫人问起来,怕他担待不起。”我张着嘴,
半天说不出话。就这么简单?他这是扯着岳母的虎皮当大旗啊。可王管事那个人精,会信?
阿净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奴才还说,您毕竟是国公爷亲自点头的姑爷,
真要饿出个好歹,传出去,丢的是整个国公府的脸面。”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平,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我听着,后背有点发凉。这小子,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不仅把岳母搬出来,还把整个国公府的脸面都扯上了。王管事就算有天大的胆子,
也不敢拿国公府的名声开玩笑。我看着桌上的饭菜,第一次觉得,我这个赘婿的生活,
好像要有点不一样了。这个叫阿净的小太监,有点意思。2.谁的拳头,
谁的规矩吃了顿饱饭,我感觉人生都升华了。下午,我那个便宜大舅哥季宏,
又溜达着进了我的院子。季宏是国公府的独苗,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人生两大爱好,
一是遛鸟,二是找我麻烦。他今天提着个鸟笼子,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到了。“顾辰,我那只西域进贡的雪雀呢?
”我眼皮都没抬:“不知道。”那只破鸟,昨天自己飞走了,关我屁事。“放屁!
”季宏一脚踹翻了院里的小石桌,“我早上就把它挂你这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了,
你说你不知道?”“那就是飞了。”我说。“飞了?”季宏冷笑,“一只鸟几百两银子,
你说飞就飞了?我看不见鸟,今天就拿你院里的人抵!”他眼神一转,
就盯上了站在我身后的阿净。“你,那个新来的太监,对吧?”阿净微微躬身:“是,
大少爷。”“正好,我那鸟笼子还空着,你钻进去学几声鸟叫,叫得小爷我开心了,
今天这事就算了。”这是纯粹的恶心人。我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阿净却先说话了。
“回大少爷,奴才不会。”季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会?我今天就教教你!
”他给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狞笑着就朝阿净走过来。我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我再窝囊,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人被这么欺负。虽然他才来半天。我刚站起来,
阿净却轻轻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在我前面。他面对着两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壮汉,
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两位大哥,”阿净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平,“要动手?
”一个家丁啐了一口:“少废话,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们哥俩请你进去?”阿净点点头。
“行。”他说完这个字,突然动了。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见“咔吧”两声脆响,
伴随着两声杀猪般的嚎叫。那两个家丁,已经抱着自己的手腕在地上打滚了。他们的手腕,
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季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也僵住了。这……这小身板里,
藏着这么大的力气?阿净甩了甩手,好像只是掸了掸灰尘。他看着季宏,微微歪了歪头。
“大少爷,现在还要奴才学鸟叫吗?”季宏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的鸟笼子都摔扁了。“你……你敢打我的人!反了你了!”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阿净慢悠悠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他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在手里把玩着。“大少爷,
这府里,是有规矩的。”“奴才是夫人派来伺候姑爷的,您今天要是动了奴才,
那就是打夫人的脸。”“您要是把奴才怎么样了,姑爷身边没人伺候,回头国公爷问起来,
您怎么交代?”他每说一句,手里的树枝就轻轻在季宏脸上拍一下。动作很轻,
但季宏抖得跟筛糠一样。“这府里的下人,都归内务府的周管家管。您平白无故地伤了人,
周管家那边也不好交代。”“最重要的是,”阿净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您那只雪雀,
真是自己飞走的吗?”季宏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阿净笑了笑,那笑容看着特别干净,
但也特别冷。“您昨天在赌坊里,输了八百两银子,拿什么还的,要不要奴才帮您回忆回忆?
”季宏的嘴唇开始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靠。我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阿净才来国公府一天不到。他怎么连季宏昨天去赌钱,
还把鸟当了赌债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是个什么怪物?阿净站起身,把树枝扔掉,
拍了拍手。“大少爷,风大,地上凉,您还是快起来吧。要是着了凉,夫人又要心疼了。
”说完,他转身走回我身后,又变成了那副低眉顺眼的木桩子模样。
好像刚才那个瞬间卸掉两个壮汉胳膊、把国公府大少爷吓得屁滚尿流的人,根本不是他。
季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两个还在哀嚎的家丁,屁都不敢放一个,跑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我躺回摇椅,感觉这太阳晒得有点不真实。我看着阿净。
“你……练过?”“会一点庄稼把式,防身用的。”阿净回答。我信你个鬼。
庄稼把式能把人的手腕掰成那样?“大少的朋友圈子,你也知道?”“奴才耳朵好使,
听下人们闲聊听来的。”这借口,比上一个还烂。我决定不问了。问也问不出实话。
我只知道,我这个院子,以后可能要变成国公府里最清净的地方了。只要这尊大神站在这。
我闭上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赘婿当的,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3.账本里的玄机接下来的几天,我的院子果然清净得能听见飞虫扇翅膀的声音。
季宏没再来过。岳母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我的伙食标准,也一直维持在四菜一汤的水平。
这一切,都因为阿净。他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我身后。不说话,不多事,
但只要有他在,就没人敢来找麻烦。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以前的鄙夷,
变成了现在的……敬畏?不,他们敬畏的不是我,是阿净。
我开始有点享受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这天下午,季若院里的丫鬟过来传话,
说夫人让我和季若一起去趟账房。我有点纳闷。岳母找我,通常没好事。
我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带着阿净一起去了。到了账房,岳母和季若已经在了。
账房的刘管事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身前摊着好几本厚厚的账册。“母亲。
”我跟季若一起行了礼。岳母冷着脸,指着地上的账册。“顾辰,你不是自诩读过几年书吗?
你来看看,这账上有什么问题。”我愣住了。让我查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国公府的账目,从来不让我碰。我看向季若,她也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一本账册。是府里采购药材的账。我翻了几页,看得头都大了。
各种名目,各种数字,密密麻麻。我一个学文的,哪懂这个。“怎么,看不出来?
”岳母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母亲,这账目繁杂,一时半会儿……”“废物!
”岳母打断我,“养你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我捏着账本,手指有点发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阿净,
往前走了一步。“夫人,可否让奴才看看?”岳母斜了他一眼:“你一个太监,看得懂账本?
”“奴才进宫前,在乡下药铺当过几年学徒,对药材的价格,略知一二。
”阿净不卑不亢地说。岳母哼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算是默许了。阿净蹲下身,
拿起那本药材账,一页一页翻得很快。账房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阿净停了下来。他指着其中一页。“夫人,请看这里。
”我们都凑了过去。“上个月,府里采买了一批关外老山参,共计十斤,
每斤作价三百两白银,总计三千两。”岳母点点头:“没错,这批参是给国公爷补身子用的,
我亲自批的。”阿净又翻到后面几页。“这里,三天前,府里又采买了一批高丽参,五斤,
每斤作价三百五十两,总计一千七百五十两。”“这有什么问题?”岳母不耐烦了。
阿净的手指,在“高丽参”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夫人,关外老山参,
百年以上的才算珍品,市价确实在三百两上下浮动。”“但这高丽参,即便是天字号的上品,
市价也不过百两。三百五十两一斤,这个价格,高得有些离谱了。
”他又翻回到老山参那一页。“而且,这批老山参的采买凭据上,写的是‘足年野山参’。
但奴才刚才闻了,账房里这股药味,混着一股硫磺气。应该是用硫磺熏过的园参冒充的。
”阿净抬起头,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刘管事。“用园参冒充野山参,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再用虚高的高丽参价格做账,把这笔差价填平。”“两笔买卖,一进一出,里外里,
至少有四千两银子,不知去向了。”阿净说完,账房里掉根针都能听见。岳母的脸,
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青色。她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刘管事。刘管事整个人都瘫了,
抖得像一滩烂泥。“说!银子去哪了!”岳母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管事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是……”他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旁边,
同样脸色发白的季宏。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肯定是季宏又在外面欠了赌债,和刘管事内外勾结,从府里的账上掏钱去填窟窿。
岳母自然也明白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管事,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她猛地一拍桌子。
“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府去!”她看都没看季宏一眼,
转身就走。经过我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阿净一眼。然后才气冲冲地走了。
季若也跟着走了,走之前,她也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净。账房里,只剩下我和瘫软的刘管事,
以及那个一脸平静的阿净。我看着阿净,心里翻江倒海。一个乡下药铺的学徒?鬼才信。
他对药材的了解,对市场价格的熟悉,对做假账手法的洞察,比干了几十年的老账房都精。
这已经不是“会一点”的程度了。这是大师级别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阿净帮我把账册整理好,放回桌上。“主子,奴才就是阿净。
”又是这句回答。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个赘婿,可能捡到宝了。一个能文能武,
还懂经济的太监。这配置,放眼整个大周朝,都找不出第二个。
4.温柔乡里的刀子自从阿净在账房一战成名后,他在府里的地位直线飙升。现在,
下人们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净爷”。连带着我这个赘婿,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岳母最近见了我,也不再冷嘲热讽了。季宏更是躲着我走。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心。
但我总觉得,阿净这个人,像一团迷雾。我越想看清,就越看不透。他好像什么都懂,
什么都会。府里花园的珍品牡丹生了虫,花匠们束手无策,
他过去用点草木灰和皂角水就给治好了。国公爷得了风寒,御医开的方子吃了两天不见好,
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偏方,一碗姜汤灌下去,第二天国公爷就下床练武了。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国公爷龙心大悦,赏了阿净不少东西,还夸我“身边有个能人”。这是我入赘三年来,
第一次得到岳父的夸奖。我心里有点飘。感觉自己真成了个人物。这天晚上,
季若忽然来了我的院子。她还带了一壶酒,两碟小菜。这是三年来的头一遭。我受宠若惊,
赶紧让她坐下。“若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季若给我倒了杯酒,
脸上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笑容。“夫君,这几年,委屈你了。”她声音很柔,
听得我骨头都酥了。我连忙说:“不委屈,不委屈。”“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你多有冷落。
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季若说着,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晕乎乎的。
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难道是我的好日子真的来了?是因为阿净让我出人头地,
所以季若也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了?我们俩喝着酒,聊着天。虽然大多是她在说,我在听。
但气氛很好。这是我们成婚以来,最像夫妻的一晚。酒过三巡,季若的脸颊泛起红晕,
眼神也变得迷离。她靠了过来,几乎贴在我身上。“夫君,今晚……我就不走了,好吗?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三年的冰山,今天要融化了?我正要点头,
阿净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主子,夜深了,您的安神汤该喝了。”他端着一个托盘,
走了进来。季若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从我身上分开了些。她看着阿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没看见我正在和夫君说话吗?谁让你进来的?”“回少夫人,这是姑爷的老毛病,
每晚都要喝了安神汤才能睡得安稳。奴才怕误了时辰。”阿净把汤碗放到桌上,
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哪有什么喝安神汤的毛病。我闻了闻那碗汤,一股浓浓的当归味。
这不是安神汤,这是……醒酒汤。我心里一动,看向季若。她眼神有点闪躲。
阿净这是在提醒我。我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脑子清醒了不少。是啊,太反常了。
对我冷淡了三年的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热情?事出反常必有妖。“若儿,
”我放下汤碗,看着她,“你今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季若的笑容有点勉强。“没事啊,
就是想和你多亲近亲近。”“是吗?”我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她倒了一杯。
“那我们再喝一杯。”我盯着她的眼睛。“我听下人说,大哥最近又在外面惹了事,
欠了‘长乐坊’五千两银子,人家扬言再不还钱,就要卸他一条腿。”季若的脸色,
瞬间就白了。我心里也凉了半截。原来如此。什么夫妻情深,什么回心转意,都是假的。
她今晚来,就是为了季宏的事,来给我灌迷魂汤的。是想让我出面,或者出钱,
去摆平这件事。可我哪有钱?就算有,我也不能给。那是个无底洞。“夫君,
宏儿他只是一时糊涂……”季...若还想解释。我打断她。“若儿,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是你的夫君,还是你们季家养的一条狗?需要的时候,
就来摸摸头,给块骨头。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季若的眼圈红了。“顾辰,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该怎么想你?”我自嘲地笑了笑,“三年来,
你正眼看过我一次吗?现在你弟弟出事了,你就来找我了。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
”季若咬着嘴唇,不说话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是以前,我看到她这样,肯定心软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心寒。“回去吧。”我说,“大少爷的事,我管不了,也帮不上。
”季若看着我,眼神从委屈,慢慢变成了冰冷。和我以前看惯了的那种冰冷,一模一样。
她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净。
那眼神,像刀子。我明白,她恨上阿净了。恨他搅了她的“好事”。等她走后,
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阿净走过来,默默地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谢谢你。”我说。
如果不是他那碗“安神汤”,我今晚可能就真的栽了。“奴才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阿净说。
我看着他。“阿净,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阿净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主子,权力是真的,
银子也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他说完,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喝着杯里剩下的冷酒。心里,比酒还凉。
5.借刀杀人的局季若那晚走后,我们就彻底撕破脸了。她在府里见了我,都当是空气。
我乐得清闲。但季宏的事,还没完。长乐坊的人开始上门来催债了。
虽然不敢在国公府里闹事,但每天派几个人堵在门口,指名道姓地要季宏还钱,也够丢人的。
国公爷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把季宏吊起来打了一顿。岳母哭天抢地地护着,
最后还是不了了。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岳母的私房钱早就被季宏掏空了。府里的公中,
前不久刚被阿净查过账,谁也不敢再伸手。一家人愁眉苦脸。这天,岳母又把我叫了过去。
我以为她又要让我出钱,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怼回去。没想到,
这次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顾辰啊,坐。”她居然让我坐,还让丫鬟给我上了茶。
我屁股刚沾到椅子,就觉得不对劲。“之前的事,是宏儿不对,
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管教好。”岳母一脸和蔼。我没说话,静静地看她表演。
“但宏儿终究是你的大哥,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砍掉一条腿吧?”“母亲,
我一介赘婿,身无分文,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直接把路堵死。“不不不,我不是让你出钱。
”岳母连忙摆手。“那您的意思是?”岳母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我听说,
长乐坊的后台,是三皇子。”我点点头。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三皇子,
最近不是正在拉拢朝臣吗?国公爷虽然不站队,但毕竟手握兵权……”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母亲,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三皇子求情?”“不止是求情。”岳母眼里闪着精光,
“你去告诉三皇子,就说国公府愿意支持他。只要他免了宏儿的债,
以后国公府就是他的人了。”我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娘们是疯了吗?夺嫡之争,
是多凶险的事。国公爷一直保持中立,就是不想卷入这趟浑水。她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
居然想把整个国公府都押上去?而且,是让我去传话。这话传出去,不管成不成,
我顾辰都成了替国公府站队的那个急先锋。以后太子要是登基了,第一个就得清算我。
这是拿我当枪使,还是那种用完就扔的。“母亲,此事事关重大,国公爷知道吗?您这么做,
是陷国公府于不义啊!”我义正言辞地拒绝。岳母的脸沉了下来。“顾辰,你别忘了,
你是季家的赘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公府要是倒了,你以为你能有好下场?
”“这件事,你去做也得做,不去做也得做!”说完,她直接拂袖而去。我一个人坐在那,
气得手都抖了。回到院子,我把事情跟阿净说了。我以为他会帮我出个主意,
或者像以前一样,直接帮我摆平。没想到,阿净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主子,
夫人的话,有道理。”我愣住了。“有道理?你让我去送死,这叫有道理?
”阿净给我倒了杯茶。“主子,您想,您现在在府里的地位,靠的是什么?”“靠你啊。
”我下意识地说。“奴才只是个太监,靠不住的。”阿净摇摇头,“您靠的,
是国公府赘婿这个身份。如果国公府倒了,您什么都不是。”“所以,保住国公府,
就是保住您自己。”这话听着是没错,可……“可站队三皇子,风险太大了!
太子那边也不是吃素的!”阿净笑了。“谁说,我们要真的站队三皇子了?”我看着他,